第186章 翠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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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五哥和芋頭麵麵相覷,斷了那麽多年的案子,他們頭一次發現自己居然那麽膚淺。還衙門的斷案能手,在司徒大人麵前,根本就是菜鳥一枚。 
    兩人慚愧地低下頭。 
    司徒信繼續說出他的見解:“還有,歹徒如果隻是為財,殺人隻是意外,他拿到財物逃走就是,為何還要毀掉她的麵目?” 
    “這不是被野獸撕咬的嗎?”二人齊聲問。 
    司徒信:“她身上的確有尖牙咬過的痕跡,不過那都是假象。野獸撕咬東西時,像這麽大的塊頭,一般都用前爪按住,便於撕扯,或者用嘴巴咬住左右擺頭,而被撕咬的獵物身上除了牙齒咬痕,肌肉還有撕拉的痕跡,但仔細看這個屍體,隻有深深的牙印,沒有撕爛的痕跡。那些傷痕,有些爛口很齊,一看就是銳器割開的。” 
    五哥和芋頭又翻看了一下,果然如此。 
    他們就要對司徒大人佩服的五體投地了,但是還沒完。 
    司徒信又說:“野獸撕咬她,覓食的可能性大,我猜想深更半夜一隻野獸撕咬一具屍體,並不是因為咬著玩,可你看她身上,雖說被撕咬的稀巴爛,可皮肉大部分都連在身上的,並沒有丟失。” 
    二人一看,的確是這樣。 
    司徒信:“她身上和臉上都有咬痕,不過臉上的損失明顯比身上多,你們可以說是因為身上穿著衣裳,可衣裳都被撕成布條了,皮肉不可能比臉上完好多少。” 
    “從她的穿著看,她家裏生活富裕,那麽她徹夜未歸,為何不見她家裏出來尋人,也不見報案?” 
    “我初步推斷,這應該是一樁蓄謀殺人案,殺害她的,應該就是她的近親。” 
    五哥和芋頭齊齊吸了一口冷氣。他們斷案多年,那些命案,還真有很多都是熟人作案。眼前這位可憐的夫人,不知是遭了哪位親人的毒手。 
    “不過,有一事我還想不明白。”司徒信說。 
    二人:您就別謙虛了,您簡直就是神人呐。 
    司徒信:“不管殺害她的人是誰,為何要毀掉她的容貌?” 
    “就算是她的枕邊人、情人、父母兄弟亦或是摯友殺害的她,拋屍就是,為何還要費那麽一番周折,難道留著她的臉在,就能被人查出殺害她的人?” 
    一般歹人作案後都要毀滅證據,難道她的臉也是某一樣證據? 
    一個猜測在司徒信胸膛裏翻滾,差點就要脫口而出。 
    他定了定神。 
    “五哥,麻煩你去把穆秋和李佳瓊叫來。” 
    這個時候,司徒信顧不上和摯友較勁了。 
    他們來到後,司徒信就把五哥和芋頭打發走了。 
    穆秋聽他分析了案子的經過,半天沒吭聲。 
    話都讓你說了,我還能說什麽。 
    “會不會和鄭府滅門案有關?”佳瓊弱弱地問一句。 
    兩人並沒有吃驚,佳瓊說出了他們心中所疑。 
    “請講。”司徒信說。 
    佳瓊:“先毀容後拋屍顯然多此一舉,直到目前無人報案,說明在她的親屬心裏這個人和不存在一樣。前幾天不是有人發現了鄭淮的小妾,我想著會不會是鄭淮惱她暴露,將她殺了泄憤。” 
    “有這個可能。”司徒信和穆秋齊聲說。 
    佳瓊:“可我還有一事想不明白,殺了她後找個荒地掩埋不更幹淨利落,為何還要費那麽大周章。” 
    司徒信:他怎麽感覺如果佳瓊犯罪,他破不了案。 
    古時候地廣人稀,又沒有dna等先進技術,鄭淮殺人後,完全可以將屍體破壞後找個荒野挖深坑掩埋,以後就算被野獸刨出,也腐爛的不成樣子,根本就無從查證。 
    “除非他來不及做這些。”佳瓊輕聲說。 
    穆秋接過話:“為了掩人耳目,他必定提前做足了準備,小妾暴露純屬意外,目前風聲緊,他難免不會惱羞成怒,不過以他現在的處境,殺人是最愚蠢的做法。他之所以能殺人,我猜想可能是在逃亡的路上遇到了盤查。” 
    他們在去往外地的路口都設了搜查官,鄭淮家眷眾多,攜帶打量財物,隻能走官道。他們設想了諸多可能,比如鄭淮當晚就有可能將家眷分批轉移走,家裏的財物,年前就有可能運送到了落腳的地方。不過大年初五他過壽辰,賓客都來慶祝,他家徒四壁肯定說不過去,所以有一部分財物是在縱火當天轉移走的。鄭淮累贅多,自然跑不快也跑不遠,再加上朝廷當晚就派了朝廷命官前來查案,那位官員別的不行,封鎖路口倒是迅速,鄭淮沒來得及跑,隻能在附近縣裏臨時住下,等風頭不那麽緊了再伺機逃走。 
    誰知他的愛妾在家裏悶不住,懷著一絲僥幸出去走走,結果就被人撞見舉報。 
    鄭淮覺得這樣待下去不是辦法,遲早會被抓住,那樣他就是死路一條,之前的籌謀都白費,他於是喬裝打扮一番,走小路逃跑。 
    誰知路遇盤查的官兵,他的小妾又是個外慧內虧沉不住氣的,他擔心小妾將他暴露,就把她殺死,當時掩埋已經來不及,他隻能選擇拋屍。 
    但小妾的畫像已經在各大告示上公布於眾,他必須把其相貌毀了,做成被野獸啃咬的假象。 
    隻是他做的再好,奈何司徒大人心思縝密,一眼就看出屍體有問題。 
    現在隻需要想辦法證明女屍的身份就是鄭淮小妾。 
    佳瓊:這挺難的,古代又沒有dna技術。 
    “這有何難,”司徒信說:“我們把她身上仔細檢查一遍,看看有沒有特征,這些特征外人不知道,她最親密的人總該知道,我們讓她的家人來認領就是。” 
    “可是鄭淮有兩個妾,我們怎麽斷定她是哪一位?”穆秋提出一個問題。 
    司徒信笑笑:“能恃寵而驕的,當然是他最喜歡的。” 
    穆秋點頭:“還是娶了媳婦的有經驗。” 
    司徒信看了佳瓊一眼。 
    呃,他隻是有媳婦,但是沒小妾啊。 
    司徒信不敢耽擱,當即就帶著臘月去了一趟衙門,經過詢問,得知鄭淮最受寵的就是他的第二個小妾,翠娘。 
    翠娘生的貌美如花,她從青樓長大,不過並不是妓女,她的親娘芸娘是。當年芸娘有了客人的骨肉,按理說是不允許的,必須喝藥打下來,不過因為發現時月份大了,弄不好會一屍兩命,芸娘又是頭牌,老鴇子不得已才讓她生了下來。 
    芸娘是被爹娘賣進窯子的,但她的女兒不是青樓的人,算是自由身。鄭淮去逛窯子時發現了翠娘,被她的美貌打動,就花錢將她娘倆贖了出來,安置在城裏。翠娘有了平民的身份,鄭淮就正大光明將她納為妾室。 
    如今翠娘死於大火中,芸娘還在城裏生活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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