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那些都是證物,統統帶走
字數:8033 加入書籤
“人潮人海中,有你有我,相遇相識相互琢磨。
人潮人海中,是你是我,裝作正派麵帶笑容。
你不必過分多說,你自己清楚,你我到底想要謀些什麽。
也不必在乎許多,更不必難過,終究有一天你會明白我。
……”
劉益守哼唱著前世的調子,領著整裝列隊的精兵,雄赳赳走在洛陽的朱雀大街上。
這一刻,他心中湧起一股豪邁之情,感覺自己成功的變成了一個合格的大流氓,嗯,明火執仗,打家劫舍那種。
叫洛陽扛把子?還是叫玉麵小飛龍?
劉益守神遊天外,想著等會見麵跟元雍說什麽,比如說“你送的那個女歌星真是夠勁道”之類的?卻總感覺氣氛好像不太像抄家呢?
“都督,你剛才唱的那歌真是帶勁,要不教兄弟們都唱唱?”
身邊引路的李虎殷勤說道。
他們身後五百虎賁,都是不穿盔甲,手持長棍的簡約裝扮。畢竟,如果武裝到牙齒,去抄家一個位高權重的王爺,給人的感觀不太好。
就像是要殺光洛陽的權貴一樣。做事嘛,該高調的時候就高調,該低調的地方就要收斂。
對於細節,劉益守是很注重的。
“其實,你們都挺緊張的吧。你從百尺樓出發,就說了一路的話,平日裏李將軍也是這麽健談嗎?”
劉益守笑著問道。
李虎瞬間不說話了。這就好比去妓院的時候,被老鴇嘲笑為處男一樣,哪怕是的,也不能承認啊。
“呃,其實爾朱兆將軍也很緊張,大家都很緊張,唯獨劉都督不緊張。”
李虎小聲說道。
劉益守瞬間秒懂。
或許十年後,這些人都會叱吒風雲,雄霸一方,手下的兵丁少說也是以“萬”為單位的。
但現在,他們隻不過是邊鎮的一幫子土鱉罷了。爾朱榮好歹早年還在洛陽做過禁軍的官,知道這裏的深淺。
而六鎮那幫人,比如李虎,一直都在邊鎮廝混。
現在去抄家,對方豢養的仆從都有三千,比他們這些人還多,誰會不慌啊!
“放心,我們都是講道理的人。相信高陽王也會跟我們講道理的。”
劉益守微微點頭道:“我們不是那些搶劫的盜匪。”
但我們就是去抄家啊,這跟盜匪有什麽區別?
聽到劉益守的話,李虎的價值觀受到了極大衝擊。
他猛然間意識到,盜匪打家劫舍,也不過是能拿多少拿多少,拿完就走。而他們去抄家,那是一片瓦都不會給別人留下。
要說不同,估計就這點不同了。
李虎想起昨天在洛陽皇宮裏發生的事情,雖然並未親眼見到,但事後大家都在議論,或者叫津津樂道。
眼前這位劉都督,不僅膽大包天,手段犀利,而且指鹿為馬的水平一流,死的都能說成活的。
他不由得對“講道理”這個詞有了些新的感悟。拿著刀跟別人講道理,感覺真不賴。
高陽王元雍的府邸非常好找,因為足足占據了洛陽四個坊,這規模比皇宮也是沒小多少,就在洛陽城東北角,一眼就能看到。
“就是這裏麽?”
李虎抬頭看著高大的門楣,上門掛著鎏金的牌匾:“高陽王府”。
連大門都是木包銅的,跟洛陽城城門同款。
劉益守身邊的爾朱兆,李虎,段榮等人都麵麵相覷,有點佩服起劉都督的手腕了。
這特麽的一看就是肥羊中的領頭羊啊,油水都要冒到外麵來了!
“那就…叫門?”
李虎不確定問道。
“聖旨到!高陽王接旨!”
劉益守扯著嗓子喊了一聲。
這踏馬的也太直接了!
爾朱兆抬起手,麾下親信都是緊緊握住步槊的木杆(已經去槍頭),隨時準備戰鬥。
大門被打開,一個麵帶卑微笑容的老人走出來,對著劉益守拱手行禮道:“恭迎天使,裏麵請。”
說完他才注意到劉益守等人身後一眾望不到頭的持棍武士。雖然棍上都沒有槍頭,也沒有穿盔甲,但身上的那股彪悍之氣,是無論如何都掩蓋不在的。
“高陽王元雍,涉嫌參與謀刺先帝。現在要帶他去接受調查。
當然了,府邸我們也要好好搜查。”
劉益守將一塊黃色的帛書遞給這位老人,帛書上麵雞爪一樣的字,然後有一個紅色的印章。
這……一看就是假傳聖旨吧?
老人心中冒出個奇怪的念頭,可惜他不敢說。
人家有刀,哪怕是假的,那也是真的,君不見皇帝都不出來放個屁麽?
你手裏沒刀,有道理也是沒道理,你說的話沒有人聽,哪怕他們說不過你,也能用刀讓你閉嘴。
“所有人聽命!隨我入府!
聽好了,按我昨天說好的,別一個個的手腳不幹淨啊!誰要多事,休怪我翻臉無情!”
劉益守拔出“尚方寶劍”,將其按在那位老人肩膀上說道:“請帶路!”
……
高陽王府某個華麗的偏廳內,兩個容貌不顯,但手法一流的女奴,在給中年富態男,高陽王元雍捶肩揉腿。
有時候美貌與按摩手法,很難集中在同一個人手裏。比如說徐月華按摩的手法就不咋地,但架不住人家能歌善舞啊,那小腰扭起來能把你扭暈乎。
不過對於高陽王來說,並不存在這個問題,因為隻有小孩子才做選擇,而大人則是:我全都要。
有貌美的妾室陪聊,亦是有手法嫻熟的“技師”按摩。反正對於高陽王來說,錢連數字都不是,他根本就不知道自己有多少錢!
就像是rpg遊戲中,用遊戲作弊碼,鎖定了金錢選項一樣。
“最近洛陽有些不太平啊,這爾朱榮是進城了?還是沒進?”
眯著眼睛的元雍忽然睜開眼睛問身邊的管事。崔顯被“開除”後,又換了另外一個管事,當然,也是他某個妾室的父親之類的。女人太多,實在是記不過來。
“王爺,爾朱榮大軍確實沒有入城。不過倒也不能這麽說,他派了一支規模不大的軍隊,護送元子攸進了洛陽皇宮。”
這位年長的管事說了一句以後,就閉口不言,因為他已經看到劉益守遠遠的帶著一大幫人衝著此地殺來!
“王爺……情況好像有點不妙。”
其實不需要他來說,元雍眼睛並不瞎,他也看到劉益守朝著這裏而來,身後還有數不清的人,一看就是來者不善!
很多距離看著很遠,然而走近也不過片刻功夫罷了。
穿過雕欄玉徹的小橋,進入富麗堂皇的偏廳,劉益守和元雍對視,眼神漠然,那樣子,有點像是在看死人。
雖然還不至於,但實際上也差不多了。
“李虎,帶著兩百兄弟,分十隊,去各處搜捕,將所有的人,都集中在王府大廳前的空地,記住,是每一個人。
如果有拿不定主意的,就來問我。”
劉益守從容的下達第一道命令。
李虎領命而去。
劉益守接著對身側的爾朱兆說道:“爾朱將軍,剩餘的人,在府邸外布防,以免閑雜人等混入王府,也防止府裏的人逃脫。留十個人給我打下手就行了。”
“可是,王府這麽多東西……”
爾朱兆有點為難的問道。
自己麾下部眾都去抓捕高陽王府裏的人去了,誰來抄家啊!
“抄家,李虎帶著的人馬足夠了。至於搬東西,府裏的仆從這麽多,爾朱將軍還怕沒人當搬運?”
劉益守反問道。
爾朱兆默然無語。
果然,仆從對於高陽王這樣的主人,是沒什麽感情可言的,他們都是莫得感情的工具人而已。抄家嘛,自己在邊上指揮一下,讓那些仆從來搬運,那就很好了。
一時間,爾朱兆感覺劉益守幹這活還挺熟練的。
“你們在那裏分贓,是不是當本王不存在啊!”
高陽王元雍,氣得要爆炸,但是他被爾朱兆麾下的兩個武士按住了肩膀,就是想裝逼也沒是完全沒辦法。
“鬆開鬆開,我們不是劫匪,要講道理。”
劉益守對著那兩人擺擺手,他們立刻就退到了一邊。
爾朱兆也不想參與跟高陽王元雍之間的對話,他對著劉益守拱手道:“那我在門外等著,你辦完事情就派人跟我說一聲。”
其實,這次應該是完全沒可能有人能伏擊他們一行人的。隻是,不怕一萬就怕萬一!所以劉益守不僅讓爾朱兆守在外麵,朱雀大街的各處,都有賀拔嶽的兵馬在埋伏著!
事實證明,這是劉都督典型的“刁民害朕”理論。那些庸碌無為的世家勳貴們,此時正在等爾朱榮派人收拾元雍呢!
這個遊戲,就好比兩個人在森林裏遇到熊,要怎麽解套呢,爬樹還是裝死?其實都不是,而是拚命朝前跑就行了!
這樣雖然擺脫不掉熊,但是隻要比同伴跑得快,那麽熊追上同伴,吃掉同伴之後,就會飽飽的不想再吃,那樣自然就解套了。
洛陽城內的世家們認為,爾朱榮把元雍做掉,應該就能滿足他們的胃口,畢竟,元雍實在是太有錢了!他們巴不得元雍等人快點死。
“王爺乃是千金之軀,氣壞了可就不好了。”
劉益守上前拍了拍對方身上的塵土說道:“在下是代表爾朱大都督前來問話的。爾朱大都督聽說高陽王毒殺了先帝,也就是他的親女婿,不知道有沒有這件事呢?”
劉益守皮笑肉不笑的問道。
這樣也可以麽?
在場的人,包括段榮在內,都被劉益守的無恥給震驚了。這廝顛倒黑白,真是一套一套的。
果然,元雍搖了搖頭道:“本王跟先帝一脈關係甚好,為什麽要毒殺先帝呢?”
“對啊,我也不相信,可是,爾朱大都督覺得,你大概是感覺先帝不如你吧,所以你就下毒手了。或者你不知為何,一時衝動就動了手。誰知道呢?”
劉益守無奈攤開手,繼續說道:“雖然王爺對在下有恩,還送了個漂亮歌姬給在下暖床。可是,公事就是公事,私事就是私事,二者不可混為一談,對吧?”
這話乍一聽似乎在說自己“公私分明”,實則暗暗撇清關係,表示出一種“你我之間的關係,不過是送奴婢的普通朋友而已”。
“要去則去,可是你為何要派人來抄家?”
元雍覺得劉益守在侮辱他的智商!
“在下沒有說要抄家啊,那些都是證物啊,當然要弄到爾朱大都督那裏,好好的調查了。要不然,我們一走,有人毀壞證物怎麽辦?”
道理確實是這麽個道理,但聽起來總覺得好像是在下遊撒尿,便汙染了上遊的河水一樣。段榮等人都羞愧的低下頭,很害怕劉益守回過頭來一句:你們也這樣認為,對吧?
“那我府裏的人,你為什麽都要抓走?”
“因為他們可能是對先帝直接下手的嫌疑犯啊,這還用說?難道是王爺您親自動手的?”
劉益守問了一個元雍無法回答的問題。
“那我府上那麽多侍女呢?難道她們也是?”
“對啊,女人下毒不是更方便麽?你自己都說了,還用問我麽?”
劉益守那關愛智障的眼神,令元雍氣得發抖,恨不得撲上去將這個人撕碎!當初自己怎麽就心軟了呢?要是把他給殺了,現在不就啥事都沒了麽?
“來人啊,把王爺帶回去,送到爾朱大都督那裏。是非曲直,爾朱大都督會給王爺一個交代的,在下隻是個粗人,說不出那麽多大道理來。”
劉益守使了個眼色,剛才那兩個武士直接像是抓小雞一樣,架起元雍的胳膊,將其往府外的方向拖走。
“人生寂寞如雪啊。”
劉益守長歎了一聲,他看到段榮看著自己的目光有些探究,便對這位高歡的親信說道:
“段法曹就在此地辦公,今日之內,務必要統計完王府裏的東西。
來人啊,將高陽王府的所有賬房先生都找來,記得,帶著他們的賬冊,一切交給段法曹處置。”
說完,他便走出偏廳,隻覺得這裏氣悶得不行。他站在小橋上,看著溪水裏的魚兒在遊動,不由得有些唏噓感慨。
洛陽城內,無數像元雍這樣的肥羊,真是殺也殺不完。所以曆史上爾朱榮幹脆就一次性將他們全部解決了。人為什麽要死到臨頭,才發現所謂的權勢,金錢,有時候不是保障,而是催命符呢?
劉益守不由得想起了很多事情。
許久之後,李虎一個人鬼鬼祟祟的來到劉益守身邊,戳了戳他的胳膊道:“劉軍師,你隨我來,有件要緊事。”
嗯?
劉益守有些錯愣的看著李虎,今日之事異常順利,一切按原定計劃精確執行,怎麽可能還有要緊事呢?
“軍師,跟我來沒錯的,相信我。”李虎壓低聲音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