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蠅營狗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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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呢?”
    劉益守被李虎領到金墉城內的一處獨立院子裏之後,走進這裏唯一的一間臥房,就沒看到一個人影。
    火把照耀下,這裏空蕩蕩的什麽也沒有,李虎來得匆忙,也就讓人把床鋪準備好了,又擺了一張桌案,僅此而已。
    劉益守注意到牆角的那個大木箱子。不會妹子現在還被關在木箱子裏吧?
    這樂子可就大了!
    他趕忙過去開箱子,外麵有個銅製的插槽,將上麵的銅條抽掉後,就看到元玉儀平躺在裏麵,似乎因為光線的照耀,而眼睛不適,用手遮住雙眼。
    這幫丘八做事太糙了,怎麽能把十多歲的軟妹子鎖木箱裏呢,到了就應該把人弄出來啊。
    “手腳麻了對吧,我抱你起來,給你弄點吃的喝的。”
    劉益守柔聲說道,躺在木箱裏的元玉儀還有點弄不明白狀況,整個人都呆呆傻傻的。
    ……
    “你……你們太欺負人了!”
    元玉儀一邊狼吞虎咽的吃粥,一邊吐詞不清的抱怨,眼淚掉到碗裏,又被她吃到肚子裏。現在她大概還不知道,她將會麵臨怎樣的結局。
    劉益守就這樣平靜的在她身邊一言不發,大概吃了兩碗粥,元玉儀終於緩過來了,有些疑惑的看著周圍的景致,貌似與家中的陳設差別極大!
    哪怕再傻的妹子,也能察覺到事情不對勁了。
    “我這是在哪,我爹呢?”
    元玉儀小聲問道,她覺得麵前的這位長得很好看的年輕男人,大概還算好說話。至少比打暈她的那個好多了。
    “這裏是金墉城,洛陽西北角。你爹已經被爾朱大都督抓了,我們帶人去抓的,還包括你的……所有親人,還有你爹的侍妾,仆從等等。
    反正現在的情況就是,你家要被搬空了,裏麵一個人也沒有了。現在沒有,將來大概也不會有,高陽王府不存在了,沒了。所有的事情,大概就是這樣。”
    元玉儀瞪大了雙眼,捂著嘴不讓自己叫喊出來。
    “你現在想怎麽樣,可以直接告訴我。我會根據實際情況答應你,或者告訴你為什麽不能答應你。”
    聽劉益守這麽說,元玉儀暫時放下心來,起碼眼前這個男人,沒有見到自己就撲上來
    “呃,那你能不能送我回去?”
    元玉儀小聲問道。
    “回去做什麽?高陽王府裏已經一個人都沒了,就算有,也隻有想進去渾水摸魚的盜匪。”
    “真的?”
    “你現在有什麽值得我去騙的?難道我做什麽還需要征求你意見麽?”
    劉益守反問道。
    元玉儀瞬間沒話說了。
    她的直覺告訴自己,劉益守沒必要撒謊。
    “那……你能不能把我爹找回來?讓他帶我走?”
    劉益守就這樣看著有點羞怯的元玉儀,很久之後,這才輕歎一聲道:“你隨我來吧,光靠說是說不明白的。”
    很多人,你不把血淋淋的事實給他們看,他們就總是會心存幻想。
    劉益守走到院子外麵,正好遇到了李虎留下的親兵,源士康去河陽關送信還沒回來。
    “你們兩個,帶我去關押元雍的地方吧,我知道,他明天早上才會被送走的。”
    看到兩人沒動,劉益守有些不悅道:“就算我放跑元雍,天下之大,他又能去哪裏?”
    這話似乎有點道理,兩個親兵對視一眼,拱手答道:“喏!劉都督,我們這就帶您去地牢。”
    金墉城本來就是為了關押犯人而建的,這裏不僅有地牢,而且地牢麵積還相當大,不過現在已經關了許多人,絕大多數都是高陽王府的人。
    他們曾經高高在上,如今就像是快下被人下鍋的死狗一樣,麻木的坐在監牢的牆角,一言不發,如同行屍走肉。
    元玉儀看著曾經熟悉的親人變得如此陌生而可怖,她忍不住緊緊拽著劉益守的大手,生怕對方走快了將她丟在這裏一樣。
    來到最裏麵一間牢房,劉益守看到元雍似乎正麵對著牆壁低語著什麽。兩個親兵打開門後,站在監牢外,並不離去,似乎想聽聽劉益守想說什麽。
    “爹!你怎麽了呀!”
    元玉儀看到元雍蓬頭垢麵的,激動的跑過去,抱著元雍痛哭!
    “人家敘舊,我們就不必在這裏看著了吧,來來來,我隨你們一同出去。”
    劉益守對兩位似乎不怎麽信任他的親兵說道。
    “劉都督,之前得罪了,賀拔都督是怕您心軟……”
    “我知道了,走吧走吧,一炷香時間以後再來。”
    劉益守拍拍兩位親兵的肩膀說道,三人一同走了一段距離,才停下來觀望。
    “都督,您可真是好心呢,讓他們父女見最後一麵。”
    一位親兵忍不住對劉益守豎起大拇指道。
    “殺人不過頭點地,得饒人處且饒人。”
    劉益守擺了擺手,不想繼續這個話題。
    是他提出,要最先抄元雍的家,也是他親自帶人來抄家,還是他提出將元雍送給爾朱榮去處置。如果這都能算好心的話,那這世間的好心,未免也太廉價了。
    這就好比說我帶人殺你全家,再給你們修個墳?
    在這樣的狀況下,任何的小恩小惠,都是很虛偽的。
    時間就這樣一秒一秒的過去,然而,幾乎還不到一炷香的時間,眼睛紅腫的元玉儀,就走到劉益守麵前,用沙啞的聲音道:“我父親不想跟我說話了,你們去把監牢門關起來吧。”
    不知道元雍跟元玉儀說過什麽,但現在看起來,這一位養尊處優十多年的美少女,很明顯看起來跟剛才的懵懂模樣不太相同了。
    “嗯,你們去關門,我帶著她去休息,今日打擾你們了。”劉益守客氣說道,牽起元玉儀的手就走,而這位美貌非同凡響的少女,也沒反抗,任由著劉益守牽著她。
    兩人回到臥房裏,關上了門。元玉儀沒有再哭了,不過狀態似乎也是很差,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樣。
    “還是接著剛才的來,你可以提出要求,如果我可以滿足,那就滿足你,如果無法滿足,我可以告訴你為什麽。”
    “你能放我走麽?”
    元玉儀平靜的說道,跟之前的怯弱完全不同。
    “可以。但……你走出這個院子,被其他士兵看到了,他們會把你搶回去,要做什麽,相信你父親對侍妾做過很多次,你不會一點都不知道吧?”
    劉益守從徐月華人生頭一次房事時就展現出的那高超得令人發指的床上技巧,就能推測出高陽王府絕不可能有什麽單純的人!
    隻分為思想被汙染,和身體與思想一齊被汙染兩種人!
    要說元玉儀不知道男女間那點破事,誰信啊!
    果然,元玉儀有些羞怯的避開劉益守的目光,沒有執著剛才那個話題。
    “那你能不能饒我父親一命?”
    “不可能,這事不是我能說了算的,甚至我都不能去插手這件事!”
    劉益守斬釘截鐵道。
    元玉儀眼中那一點點期翼的光芒黯淡下來,變得沉寂。
    “我……不知道了。”
    家庭劇變,元玉儀一時間連自己想要什麽都不知道了。
    劉益守輕輕將她抱在懷裏,拍打著她的背說道:“你父親,你母親,你們高陽王府的所有人,都會陪著你父一起隕落,就隻剩下你一個人。
    這一點,我也沒辦法改變。
    你能改變的,就隻有好好活著而已,僅此而已。”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元玉儀瘋狂的大叫著,拍打著劉益守的後背,放聲痛哭。
    她捶打的氣力雖然不大,卻是使出了全身的勁。劉益守什麽也沒說,隻是輕輕拍打她的背。
    很久之後,元玉儀終於平靜下來。她掙脫了劉益守的懷抱,認真的看著麵前的男子,小聲問道:“你叫什麽名字,你是個好人嗎?”
    “我叫劉益守,在洛陽城的壞人裏麵,算是個好人。”
    這叫什麽話?
    元玉儀被這話說得一愣,暫時忘記了悲傷。
    “那在洛陽城的好人裏麵,你也是好人麽?”
    元玉儀好奇問道。
    “洛陽城裏沒有好人,隻有壞人和笨人。你父和我都是壞人,你是笨人。”
    “你真的不能救我父親嗎?隻要你願意救他,我什麽事情都願意為你做。”
    元玉儀認真的說道。
    劉益守輕歎一聲,從袖口翻出一枚銅錢,放在右手手心。
    “猜猜哪個手有銅錢,猜中的話,你什麽要求我都答應你,包括救你父親。”
    這也可以麽?
    元玉儀瞬間來了精神,她想了片刻,指著劉益守的右手說道:“這隻手有銅錢。”
    劉益守攤開右手,掌心空空如也。
    “那,就是左手吧。”
    劉益守攤開左手,掌心同樣是空空如也。
    “你這難道不是耍詐?”
    元玉儀嘟起櫻桃小嘴,有些不滿的哼哼道。
    “可是,我剛才也沒有說有啊,要不你來試試?”
    元玉儀不服氣的握緊兩個拳頭,伸到劉益守麵前道:“那你猜吧!”
    “這個手沒有!”
    劉益守掰開元玉儀的右拳,然後指著她的左拳說道:“所有就隻能是在左手了,不是麽?”
    原來這樣也可以?
    元玉儀總覺得好像有什麽地方不對勁的,但劉益守說得好像也沒錯。
    “我是想告訴你,我答應你的事情,可以用話術,去改變遊戲規則。比如說放你走,讓你走一炷香時間,再派人把你抓回來。因為我隻是說放你走,沒說不能把你抓回來,對吧?
    無論你怎麽想辦法,我都可以通過改變遊戲規則,來實現自己的目的。所以我是洛陽城的壞人,而你隻是笨人而已,連好壞都不值得去評價,明白了麽?
    你父親輸了,所以家破人亡,就是他要付出的代價,他變成了弱者。
    而我現在是強者,我擁有了處置你的權力,我可以憐憫的對待你,也可以粗暴對待你,這一切,全在我一念之間。”
    元玉儀似乎有點明白自己是什麽處境了。
    她的眼中滿是憂慮,卻又不知道說什麽才好。
    “過了今夜,你我就是一體了,忘掉過去吧,我會照顧你的。”
    劉益守在元玉儀耳邊低聲呢喃道。
    他輕輕吹滅了油燈。
    “別這樣,咱們好好說話。”
    元玉儀無力的抗拒著,但當聽到劉益守在她耳邊說自己有多麽美的時候,她卻不動聲色的自己解開了衣衫的搭扣。
    嗯,這件白紗襦裙很難解開的,如果不了解搭扣位置的話。
    ……
    劉益守懊惱的側著身,卻被元玉儀從背後抱住了,這軟妹子不僅抱著他,還一陣陣的嬌笑,似乎看穿了他劉都督“外強中幹”的真實麵目。
    一炷香時間以前,就在元玉儀幾乎要失去思考能力,準備告別自己處子時代的時候,她又嗲又軟的說了一句話,讓今夜的風流變成了尷尬。
    在牢房的時候,元雍隻跟元玉儀說了一件事:今晚跟劉益守把事情辦了,就是他和妾室們辦的那種事,千萬不要猶豫,這是保命的唯一辦法!
    元玉儀記住了這句話,她也自然是知道男女間的那種事情,是什麽事。
    結果遇到了這一茬。
    元玉儀有點相信,其實劉益守是個好人了。雖然他總是裝出一副很冷血的樣子。
    “阿郎,其實父親讓我今夜服侍你。我真的可以的。”
    元玉儀小聲說道。
    剛才的感覺確實不錯,她不討厭這個人,身體的反應騙不了別人。
    劉益守撫摸著元玉儀滿是汗水的頭發,長歎了一聲。
    “你在說什麽?”
    元玉儀不解問道。
    “沒事,我是說,我還是過不了自己這一關。我能騙別人,包括你,但是騙不了自己。
    你以後就跟著我吧。總體說來,還是我欠你爹多些,算是為他留一點香火吧。”
    “阿郎,其實我爹挺相信你的吧?”
    連一個少女都明白的道理,劉益守自然是明白的,他隻是沒有辦法去改變某些現實而已。
    “人生總是看起來有很多選擇,但當你去選的時候,其實是沒得選。大家都是蠅營狗苟那樣活著。就好比說你今夜,看起來是有機會不侍寢的,而實際上,你沒得選,沒有我也有其他人。
    但我似乎也沒得選,因為我不和你做那種事,明日金墉城裏的人就會質疑我把你扣留下來的動機,到時候我就很難跟爾朱榮解釋,我為什麽要為元雍,也就是你父,留下一條血脈。
    其實我也想,咱們好好培養感情,等你接受我了,我們再做這種事,你也很容易接受這個,可現實不允許,你明白麽?好多人都盯著我呢。”
    “親親嘴總沒事吧?”
    光溜溜的元玉儀像條蛇一樣鑽到劉益守懷裏,摟著他的脖子就親。
    劉益守猛然感覺,或許懷裏的女孩並不單純,他是被套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