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警官，手銬我自己帶，但我還有些話想跟在場的人說說，可以嗎？”

    李成玉麵色平靜的拿過手銬扣在手腕上，如此模樣倒是讓袁青心裏有些佩服。

    “不合適吧這位警官，如果他發表什麽危險言論被報到處去，你這責任”

    張景抬手製止助手的話，臉上帶著淡然微笑，想要欣賞一下李成玉歇斯底裏的垂死掙紮。

    “可以，不過時間不能太久，請你諒解”袁青點頭答應，心裏倒是有些同情，可他隻是一個，又有什麽辦法。

    接過話筒，李成玉目光掃過全場，整個會場極為安靜，除了偶爾亮起的閃光燈都在等著聽他這個人渣準備說什麽。

    “全球，存活的白血病患者一共有一千九百二十九萬例，截止目前為止，隻有瑞士諾瓦醫藥的格列衛可以有效延長病人生命”

    李成玉長出口氣，輕語道：“在擔任思玉醫藥公司總經理之前我是一位父親，我的女兒就患有這種疾病，麵對格列衛如此昂貴甚至可以稱之為奢侈品的靶向藥，我傾家蕩產，和妻子擠在不足二十平的小房間終日為了一粒小藥丸發愁，拚搏過也絕望過”

    “這並非個例，我國每年有八萬人死於這種疾病，這八萬人背後有多少是不治而死，又有多少人是絕望之下不想拖累家人選擇了自殺，有多少人因為這種疾病家破人亡”

    “這些在座的諸位都算過嗎？”李成玉輕笑一聲，臉上盡是苦澀。

    “打擾一下”一名外國記者起身道“據我所知，瑞士諾瓦公司的格列寧定價完全合理合法”。

    “的確是合理合法，但這是對你們西方資本”李成玉郎聲道。

    “對我們五千年文明的華夏來說也是一件合理合法的事，但它決不合情！”

    “老錢！”

    李成玉目光示意下，老錢眼睛微紅的上台，思玉藥業的事情除了作為秘書的楊萱就是他這個法務部組長最為清楚，飯碗是丟了，可心裏更憤恨的是那些利益至上，根本不在乎人命的資本家。

    “這張是我公司對白血寧對統一零售價的定價合同，每盒藥劑300塊，病人可以吃10天，一個月900塊，除所有成本，每盒藥劑我們公司隻能賺30塊！”

    “這張是我們公司對思玉公益基金的企劃書，每一盒甚至每一劑藥品所得都將全部存入公益賬戶，在基金官網公開每一分錢的用途與走向，專門針對那些連900塊藥錢都沒有的窮困病患！”

    “砰！”

    老錢將合同狠狠拍演講台上，朝臉色平靜的張景怒斥道：“無良奸商！你今天用肮髒手段搞垮的不是我們經理，全球無數病人的性命，你就不怕老天爺一雷劈死你！”

    “草擬嗎，老子打死你個王八蛋！”被老錢激昂肺腑直言震住的會場突然暴起一聲怒罵，終於反應過來這一切都是有人背後搞鬼的程勇猛的衝出來，狠狠一巴掌抽在張景得意小臉上。

    張景身體晃動，隻覺得腦袋有些發蒙，眼鏡也不見了蹤影。

    “抓住他！他打人警察快抓住他”

    “老實點！”

    幾名警員將痛哭嘶吼的程勇按在地上。

    短暫停滯後，喧嘩聲宛如不計其數的黃蜂湧入大廳，震得人耳朵嗡嗡響。

    900塊就能吃一個月，所有利潤全部投入公益事業，這種匪夷所思的決定，不要說國內記者，就是一心想要爆黑料的國外媒體也驚的目瞪口呆！

    能來會場的記者無一沒有做過功課，在了解到格列衛那誇張的價格時哪個不是倒吸一口涼氣。

    如果這900塊的藥價落實，那可是五十多倍的差價啊！

    這麽一來，在場的所有媒體都有些明白這場“鬧劇”是怎麽來的了。

    “我們思玉藥業為什麽連臨床試驗都沒有做完就著急召開新聞發布會”李成玉揚天悲歎。

    “這快肥肉多少人盯著，如果按正常手續來這藥幹本無法上市，唯有兵行險招才能為全球病患某得一絲生機！”

    “可”李成玉掩麵片刻，聲音哽咽的道“終究還是敗在一切向利益看齊根本不顧他人死活的資本家手裏，敗在瑞士諾瓦醫藥卑鄙無恥喪盡天良的手段裏！”。

    “汙蔑！這是汙蔑！把他帶走，把這個罪犯帶走，你們警察是幹什麽吃的，快把他帶走！”張景的助手慌了，再這麽說下去，就算任務順利完成，瑞士總公司那邊也會大發雷霆。

    “你是在教我做事嗎？”厭惡目光看著眼前頤指氣使的家夥，袁青不知道這件事真相究竟是什麽，可如果這些話能引起上麵重視也算做了件好事，至少沒有違背良心。

    “好好的樣品被人掉包成了空盒，準備好的臨床證明不見了蹤影，見義勇為也成了故意殺人”李成玉轉頭看向臉色平靜的張景“張先生，貴公司手段高明，背景更是強的可怕啊”。

    “李先生，你所說的任何一個字我都記得，到時候會以誹謗罪起訴你”張景不緊不慢的道。

    李成玉說的這些話他早就猜到了，欣賞對手絕望下的歇斯底裏是他最喜歡做的事，拿下專利的任務已經完成了，這些話會不會給總公司抹黑他管不著，嘴在別人臉上長著。

    突然！

    一旁唉聲歎氣的老錢看了眼短信，連忙跑到李成玉身邊耳語起來。

    “王八蛋！”李成玉臉色一白，瞬間起身衝向張景。

    “砰砰！”兩記老拳將其砸到在地，緊接著便和程勇一樣被警員按在了地上。

    “張景你不得好死，我老婆如果出了什麽意外就算坐牢我也要弄死你”

    聽著台上那恨不得食其肉挫其骨的嘶吼，會場所有人目光落在那爬起的諾瓦醫藥代表張景身上。

    如果之前沒有聽錯的話，白血寧的專利是張景從李成玉老婆手裏買來的，這李成玉現在又說老婆出了意外，難道這買專利的手段。

    “黑啊，太黑了”

    想到這專利轉讓背後可能發生的事，國內外所有媒體記者心裏一陣發寒。

    “別胡說，明明是你讓人開車撞的你老婆”張景冷笑一聲，死到臨頭還想拉自己墊背，幼稚至極。

    “帶走吧”袁青心裏有些不是滋味，隻是眾警員還未走下高台，會場竟再次騷亂起來，帶著口罩的病患衝破保安封鎖，潮水般湧入會場。

    短暫紛亂後，病患們將媒體記者擠到一旁，高舉手中臨床誌願者合同以及每日的檢驗結果，嘴裏喊著“新藥無罪”。

    張景眼中閃過一絲意外，隨後重歸平靜，旁邊的助手則欽佩目光看著主子，眼前這一幕和主子之前預料的簡直一模一樣。

    “不對”心中喃呢一句，一直盯著李成玉的張景心裏突然覺得有些不對。

    從他進入會場到現在，除了剛才的憤怒，其餘的全是平靜，就好像早就知道了這種結果。

    專利權屬於他已是鐵一般的事實，除非這小子一開始就打算把專利權賣給諾瓦公司，可真這麽想的話何須鬧得這般地步還把自己給搭了進去。

    “喂喂”助手撿起地上的話筒，高聲道：“多謝諸位病友為我諾瓦白血寧證明，不過藥無罪人有罪，風月場所爭風吃醋還打死了人，這是鐵一般的事實，由不得抵賴，警察同誌，請趕緊將這種有暴力傾向的犯罪分子帶走吧”。

    “你又在教我做事？”袁青放下手機，再看身旁青年，那臉上的平靜此時竟讓他有些毛骨悚然。

    眾目睽睽之下，袁青拿出鑰匙扣在李成玉手腕上的手銬打開，深吸口氣來平複那因電話內容而驚駭的心，隨後緩步來到台中間拿起話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