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辭和寒勿回來的時候很晚了，走到暫時寄放季翛屍體的那個房間，冰辭腳下便自動停了下來。

    有些事，有些人遲早要麵對的。

    她深吸了一口氣，鬆開寒勿的手徑直走向那個房間。

    一條幽深的走廊，無邊寂寥，每走一步，都能傳出直達心髒的聲音。

    負責看守的黎家人已經撤走，季翛的死

    讓黎玖一蹶不振，而黎諱心疼弟弟，大老遠派人來南部，一方麵是配合寒勿鏟除遺留在萬塔的d組織餘孽，一方麵是擔心黎玖想不開做出什麽傻事。

    可看現在這個樣子，要讓他走出這道房門，難如登天。

    冰辭無法麵對至親的人死在她麵前，逃避是她下意識的反應，也是身體自動升起的保護屏障。

    但她試圖衝破這屏障，這麽多年，見慣生死，她應該已經麻木才對，可還是會為了相關的人而心絞。

    季翛最後的使命是保護她，而下發這個任務的人隻有他的上級，自己的母親。

    這些年，他從來沒有放棄過找自己。

    但是3s特工這個身份不到萬不得已她不想讓更多人知道，知道她這個身份的人已經死了。

    如果能讓房間裏的人走出來，她不介意讓他知道。

    寒勿想陪她進去卻被製止和拒絕了。

    冰辭沒有說話，隻一個眼神，一個讓人看不透的眼神就讓他停下腳步。

    寒勿眼裏複雜，站在原地等待。

    打開一道緊鎖的門不難，房間裏的光線太昏暗，一束寒光照在黎玖蒼白了無生氣的臉上，看起來格外瘮人。

    “對不起。”冰辭蹲在他麵前，身體與他齊平。

    黎玖毫無反應。

    冰辭拿出季翛臨死前用盡最後一點勁扯下來的勳章。

    原本鮮紅的勳章也變得暗沉，裏麵的光徹底熄滅。

    黎玖視線看了過來。

    “季哥……”

    “你有什麽資格提他的名字？你們明明抓住了獠牙為什麽不立刻殺死他，還要讓更多的人犧牲？為什麽當時不殺了他？為什麽……啊啊啊——”

    黎玖壓抑了幾日的情緒全部爆發，報複性的一拳一拳打在冰辭身上，可他的身體太虛弱了，沒多久便體力不支。

    從嘶聲控訴到到低聲嗚咽，無力地抓住冰辭的肩。

    “你相信嗎？我愛上一個好像從未存在過的人，他的姓名，他的身份，他的一切我都找不到了，我醒來那天，他抹掉了自己所有存在過的痕跡……”

    “可是，我知道他真正的身份，這一天還是來了……嗚嗚嗚——”

    黎玖雙手緩緩垂下，他痛苦地趴在地上抱頭哭泣。

    “對不起”冰辭隻能重複這句話。

    房間裏的嗚咽聲悲愴悠長，冰辭靜靜地陪在他身邊。

    不知過了多久，黎玖的哭聲停止，嚴聲說道：“我隻有兩個要求，辦到，黎家上下為你馬首是瞻。”

    “你說。”

    “他的棺槨要蓋英旗，還有讓我帶他回家。”

    “好，”冰辭沒有猶豫便答應，不是為了黎家在西都的勢力，沒有這些，她也會這麽做。

    “是我小看你了，最後一個問題，你是不是他在找的人？”

    “不是。”

    黎玖露出一個蒼白的冷笑，冰辭的話真假參半，他的眼睛流露出一絲不易察覺的愁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