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2.佛在門外華家布局(第二更-求訂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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華孤鴻每頓必吃肉,可麵前這一桌的素菜,卻讓他無語。
如果在其他地方,他早就掀桌子,或是轉身就走了。
可這裏是他的寶貝外孫家啊。
白淵雖是第一次見這白眉白發的老者,但早在天人組織準備的圖冊畫像上見過了,再加上雙方很久未曾見麵,根本不必擔心露餡的可能。
隻不過,他看著老人家掃過一桌素菜的神色,心底也是十分的無語。
“看來老人家很失望啊...”白淵暗道...
“不過,根據之前的演練,我還得上去補刀,畢竟現在時機未至,我必須始終維持著原本六皇子的模樣。”
於是,身為六皇子的白淵雙手合十,帶動手腕上的一串兒念珠“嘩嘩”響了響,然後道:“老施主,我府邸從來吃齋,你不介意吧?”
簡簡單單的一句話,猶如一把刀插入了華孤鴻心底。
這位保家衛國,於戰場廝殺浴血的老將軍心底痛呼一聲,“這小子,怎麽還是這樣?”
他老眼清亮而凜然地盯著白淵,道:“殿下,叫我老施主?”
白淵卻忽地一揮手道:“外公,請。”
華孤鴻愣了下,覷眼看著他,實在不知道自家外孫葫蘆裏賣的什麽藥,怎麽又突然改口了。
這到底是咋回事啊?
白淵道:“我每日祭拜白玉如來,焚香沐浴,誦經拜佛,雖在鬧市,卻猶如隱居,身雖未出家,心卻已出世,所以母妃對我而言卻是女施主,外公對我而言便是老施主。”
華孤鴻聽得頭大。
敢情外孫這“佛癮”還沒消...
他心底忽地生出一種“要不,揮兵南下,讓十萬鐵騎踏向南國,滅了那四百八十四佛寺”的衝動。
但他和華妃一樣,極其善於在眼前這個外孫身上挑優點。
很快,他想到這外孫居然還叫了他“外公”,而從前是不叫的,這就又開心起來,心底暗暗道:“淵兒比之以前已經有了巨大的進步,這就很好了!
一口吞不下一個胖子,慢慢來,慢慢來便是了...”
於是,他也不生氣了,笑嗬嗬地入座,然後問:“那你第二聲為何又叫我外公?”
白淵坐在他身側,然後微微仰頭,開始娓娓道來。
“今年年初,深冬臘月,我曾去荒山,意圖以這入世之身合了出世之心,從今長伴青燈古佛,再不問世事繁瑣,然而...我病了。”
華孤鴻點點頭。
一旁的曹沁卻未入座,隻是站在老將軍身後,猶如一尊冰冷的雕像,時刻維持著清醒和冷靜。
小郡主則是早就完成了“換臉大法”,在一旁顯得又溫柔又賢淑,秋水般的眸子裏含情脈脈,十秒裏倒有七八秒在看著白淵,顯得格外的綠茶。
曹沁在專心聽著,她早就聽聞這六殿下的荒唐之名,今日一見,果真是名副其實。
小郡主也在聽著,之前演練快結束時,白淵說他想到了一個能夠加深效果的故事,但時間緊急那時便沒說,所以小郡主心底是比較好奇的,這小小仆人能夠說出什麽故事?
不過,很顯然,這小小仆人也是有才華的,否則不至於在之前說出“夕陽無限好”、“雲在青天水在瓶”以及“旅人、虎蛇和蜂蜜”這樣的詩句和故事。
所以,小郡主對他也是有信心的,同時也是真的期待。
周圍的焚香,小福子等人也進入了“聽故事”模式。
尤其是焚香,這位小侍女可是對那一夜的故事印象猶深。
所以,一時間,整個廳堂竟是鴉雀無聲。
白淵眸中露出回憶之色,用頗有磁性的聲音道:“那一天,荒山廟宇之外大雪紛飛,走出廟宇,那積雪厚的能覆過人膝。
我病了,病的很重,發燒咳嗽頭暈目眩。
安雪勸我多喝熱水,於是我喝了很多很多,卻還是無用。
那一晚,我輾轉難眠,於是默誦佛經,希望佛祖能夠聽到我的聲音,被我的誠意打動。”
曹沁壓在鬥笠下眸子露出愕然之色...
這太荒唐了...
她不是沒見過僧人,但僧人也沒有這樣的。
不。
僧人是決計沒有這樣的。
南國作為佛土,而她在南國邊境,平日裏會遇到不少僧人,自是見多識廣...一時間就覺得這六殿下簡直是荒唐到沒有邊際了。
白淵繼續道:“那一晚,我於青燈焚香,白玉如下邊虔誠誦經,或許因為發燒,竟是不知不覺睡著了。
夢裏...我成了一個旅人,跋山涉水,不遠萬裏,尋找真佛。
然後,我終於見到一座古刹,其中香火嫋嫋,香客穿梭,僧侶忙碌,格外氣派,而就在古刹的大雄寶殿中央卻是立著一個披著袈裟的老僧。
我急忙上前行禮。
老僧問我‘緣何而來’。
我答‘為求佛而來’。
老僧歎息道‘佛不在此處’。
我問‘那佛在何處?’
老僧道‘佛常在,隻是凡夫俗子之眼卻不得見佛。’
我深深行禮,懇請老僧告知佛在何方。
老僧閉目,良久後再睜開,告訴我‘明日第一個推開你房間大門的人、第一個為你哭泣的人便是佛,你可千萬要抓住佛,不要被表象迷惑’。
我若有所思,還想問更多。
那老僧卻是一揮僧袖道:“老衲已泄露天機,施主還不速速離去”?
這一揮袖,場景便是變幻莫測,那古刹也消失不見。
然後,我慢慢夢醒,發現竟是滿頭大汗,而高燒竟也慢慢退了。
次日早晨,
我以為會是安雪推門而入,可是安雪早知我生病了,自然不可能再哭泣,所以...夢終究是夢,絕不可能是真的。
這一天的我絕不會有人再哭泣。”
白淵說著,眼中露出複雜之色,然後淡淡歎息一聲道:“可是,我錯了。
那一天,第一個推開我房間大門的人,第一個為我哭泣不已的人竟是我母妃...
我不知道母妃是怎樣在這大雪天氣裏爬上山的,但我知道...夢成真了。
我所追求的佛,已經到來。
而佛亦展露了她的慈悲,為我流下了眼淚。”
他的話音抑揚頓挫,充滿了節奏感,整個屋室內越發安靜了。
小侍女甚至露出感動之色。
小福子也在想,難道真是這樣?
華孤鴻聽的暗暗點頭,撫著白須,老懷越發大暢。
而曹沁原本那略帶嘲諷的神色也收斂了起來,而帶上了一絲笑,心底暗道:終究是老爺子的外孫,說來說去,還是重情義的。
小郡主則是稍稍垂下眸子,眸子裏閃爍著古怪之色,因為這故事暖到她了...但毒蛇的是冷的,沉浸在黑暗中的人也隻希望自己的血是冷的,所以她有些不舒服,但她知道,很快白淵還是要繞回來的。
果然...
白淵神色一變,露出幾分不以為意的模樣道:“雖然夢成真了,但夢終究是夢,我知道母妃不可能是佛,可是...這終究是我在誦經過程裏夢到的事,所以我就決定給予一點重視。”
說罷,他看向華孤鴻道:“這是為什麽我第一聲叫你老施主,第二聲卻叫外公的原因......第一聲,是表明我心已出世,第二聲,是表明我遵從夢中佛祖的警示,決定維持親情。
阿彌陀佛...”
說罷,他又深深行禮。
這突然的轉變,讓眾人目瞪口呆,剛剛才建立起來的形象又轟然崩塌。
...
...
飯後。
華孤鴻回到臨時居所,尋思著吃了一中午的素齋,再想到自家孫兒的那些話,左右不是個滋味。
“曹沁啊...”
“老爺子,什麽事?”
“你今日見了我那外孫,你覺得如何?”
紅衣鬥笠女子思索了下,坦言道:“執而成癡,可謂荒唐。”
華孤鴻猛地側頭,斜瞪著她:“怎麽說話的?”
曹沁道:“老爺子知我性格。”
說罷,她卻是絲毫不懼地和這身染血煞的老將軍對視。
華孤鴻看著這年齡也足以做自己孫女兒的紅衣女子,苦笑道:“曹沁啊,你當知曉淵兒和你不同,
你天資卓絕,是從黑暗的江湖裏殺出來的,年紀輕輕卻已有赤練劍王之稱,
但...淵兒卻是從小養於深宮,手無縛雞之力,至今還未踏入九品啊...
待日後,他見識多了,經曆多了,自然會成長。
你看,區區一場夢,就已經能夠讓他醒悟過來,這足以說明他是個可造之材啊。”
曹沁不置可否。
華孤鴻想了想道:“你認不認識江湖上的那些個能催眠的妖女,或是妖人?要信得過的那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