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章 女之可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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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相比於從前的風光無二,此時此刻的上官家卻是低調冷清了不少,隻見從外望去,府內外一片縞素,來往穿梭的下人皆是臉帶悲戚,一時之間人人惶惶不安,好似被折了翅膀的飛鳥,失去了前路和方向。

    西院裏,有一處小樓簡單雅致,窗下少女身著素淨衣衫,一把如雲秀發利落地挽起,除了一隻打磨精巧的祥雲銀簪子便再無他物,伴隨著陽光傾灑而下,少女高挑英氣的五官少了幾分原本的傲然灑脫,此刻低眸間隻黯然擦拭著手中的一柄長劍,長劍寒氣逼人,少女指尖溫柔,這一剛一柔交織在一起,卻並不讓人覺得突兀,反而生出許多意象來。

    “娘子——”

    正在此時,一個急促的腳步聲傳了進來,掀開簾來便瞧著一個十六七歲模樣,穿著猞猁皮子薄夾襖的貌美婢女倉促入內,一邊喘勻氣一邊道:“娘子,宮裏來人了,尚書令已召集各房的人前往前廳,娘子快些更衣罷。”

    聽到此話,擦拭劍身的上官蘊目光微凝,並未說什麽,隻是不徐不疾地放下擦拭劍身的巾帕,隨著她握住劍柄漸漸收鞘,便能聽到清脆猶如龍吟一般的空靈之聲,讓人不寒而栗。

    “宮裏來人是要做什麽?”

    婢女綠翹聞言詫異地瞪目,隨即搖了搖頭,也是一臉茫然的道:“隻聽說來人是紫宸殿侍奉陛下的內官,為何而來倒是未曾有人言。”

    聽到這些,上官蘊一臉平靜地起身,綠翹原以為自家娘子這是要去更衣了,正要忙著去尋衣衫時,卻見上官蘊隻是一如既往地走至那放置著金絲楠木劍匣的高案前,視若至寶一般將劍匣打開,直至將那柄長劍放入其中,適才扣上匣子道:“走罷。”

    “娘子不換衣衫?”

    聽到綠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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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驚訝的聲音,上官蘊卻是諷刺地道:“貴妃剛歿,我難道還要盛裝簪花的示人?”

    話語一出,綠翹頓時臉上一白,連忙跪地請罪,上官蘊看了眼腳下顫抖的人,低垂眼瞼時歎息地伸手道:“起來罷,除了我隻怕他們都如你所想,你又何必惶惶不安。”

    眼看綠翹觸及她的手,感激地抬起頭,紅著眼睛站起身來,上官蘊便不再多言,先行一步,任由綠翹和綠珠跟著她亦步亦趨地朝著前廳而去。

    待來到廳前,果然是許久不曾有過的熱鬧,隻見各房的下人皆整整齊齊立在外麵,看到她時恭敬地低頭叉手行下一禮。

    當她邁入門檻,尚未繞過廳內那黑漆螺鈿樓閣山水十二扇屏風,便能聽到裏麵傳來和諧的說笑聲,若非那夜大明宮傳來報喪的鍾聲,若非當今天子日夜追思,追封阿姐為貴妃,若非再有半月,阿姐的棺槨就要被送往帝陵長眠,此刻誰又能看得出他們上官家有絲毫親人離世的悲痛。

    想到此,上官蘊隻覺得胸腔沉悶,輕吐出一口氣,卻是化為唇邊諷刺的笑。

    待轉過屏扇,果然如她所料,各房的人此刻皆細致整理了一番,因顧忌貴妃的喪期,其它幾房不論嫡出亦或是庶出的妹妹們都挑選了顏色雖不豔麗,但花紋卻精致繁複,尺寸間皆是金銀堆出來的好料子做的新衣。

    相比之下,她的打扮更是相形見絀,因而甫一走進去,便聚集了所有人的目光,顯得異常突兀。

    “到底是接天子聖旨,麗娘如此打扮,卻是有失我們上官一族的禮數了。”

    眾人不約而同的沉默中,一打扮高貴,梳著高髻的年輕婦人適時道出了眾人的心思,卻是被身旁上官蘊的四叔輕扯了扯袖子。

    “好了,麗娘也坐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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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麵對四嬸韋氏的刁難,上官蘊絲毫不予回應,上座上官稽見此也不責問,也不阻止,隻是正襟危坐地道了一聲,便將此事就此了結。

    待到眾人心口不一地攀談之時,便看到門外的小子急急與門外婢女說了什麽,片刻間那婢女便疾步入裏道:“尚書令,宮裏內官已經入府了。”

    此話一出,眾人連忙起身整理衣裙,在上官稽的帶領下走至廳外親自迎接宣旨的承德。

    當上官稽與承德二人客氣推拒間來到早已布置好的香案前,承德便不多耽誤,當即從身後內侍捧著的托盤中取出禦書道:“尚書令,我既公務在身,便先宣旨了。”

    話音一落,上官稽連忙帶著各房眾人跪地候旨,下一刻承德肅穆的聲音便傳入眾人耳中。

    “貴妃上官氏,鍾靈毓秀,貞靜持躬,柔嘉成性,端敏芳儀,留詩賦於世,宜傳教六宮,昭顯四海,以光貴妃之德……”

    “得知右小公伯長女上官氏,聰慧至孝,與貴妃有金蘭之誼,特許入清思殿整理貴妃詩作,匯集成冊,望爾以拳拳之心,以慰貴妃之靈。”

    當禦書最後一個字落入眾人耳畔,便如驚雷一般炸開,各房本早就聽聞一家之主的上官稽欲再選上官女兒入宮,接替貴妃,延續上官一族的榮耀,因而聽到今日突下聖旨,隻以為是要從各房擇選,然而此刻從上官稽平靜無波的麵色和這道聖諭看來,這分明就是早已內定了上官蘊,不過是怕中間橫生枝節,刻意瞞著他們幾房罷了。

    一想到此,眾人頓時偃旗息鼓,麵上卻又不敢公然流露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