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子青身為府中的夫人，自然知道前院兒發生了什麽。

    林芷那個不要臉的小蹄子受傷了，這可是大喜事，她就差沒放幾串炮仗慶祝了。

    又聽說林從之叫自己來書房，多多少少猜到他要做什麽。

    因此……

    一上來，就擺出了不配合的態度。

    莞兒幹的漂亮！

    如果她有莞兒那樣的武功，也用不著莞兒回來替自己出氣。

    林從之看她態度倨傲，半點不把自己這個一家之主放在眼裏，十分不悅。

    重重拍了一下桌子：“葉子青，注意你的態度！”

    “本官是你的丈夫，一家之主！”

    葉子青斜睨了他一眼：“哎喲喂！原來老爺是一家之主呀！我還以為林芷才是一家之主呢！”

    “這些日子，咱們家大大小小的事可都是林芷說了算呢！”

    “我還以為呀，老爺在這個家裏，就是個屁呢！”

    她從街上回來之後，倒是向林從之提了和離的事。

    但……

    林從之說什麽都不同意，還說她無理取鬧。

    兩人不歡而散。

    到了這會兒，林從之又叫她過來，葉子青哪有什麽好臉色，說話更是什麽難聽揀什麽說。

    以前，之所以沒跟林從之撕破臉，是還念著夫妻情分。

    自打林芷住進府中之後，林從之寵妾滅妻，處處護著林芷，擠兌她這個正妻，她也就不再對他心存念想了。

    大不了，就是想莞兒那樣，一個人過日子。

    再說了，有莞兒，她又怎麽可能一個人過日子？

    可……

    不管怎樣，橫豎都不會像現在這樣，整天看林芷的臉色。

    林從之聽完她的話，板著臉上有了一絲裂痕。

    “葉子青，你說話注意點！”

    “讀書人！好好說話！莫要做有辱斯文之事！”

    在他的認知裏，葉子青一直溫柔有加，通情達理，從來不說這種粗鄙之詞。

    葉子青白他一眼：“我有辱斯文？”

    “那你呢？”

    “許你做得出來，還不許旁人說？”

    “你說說，你做了些什麽？”

    “你的正牌女兒林莞，是陛下欽封的一品大將軍，掌管十萬兵馬，你不好好輔佐你的女兒，卻跑去抱個死囚女兒的臭腳，你是不是腦子糊塗了？”

    “這傻子都明白的道理，你做了這麽多年的官卻不明白，書都讀到狗肚子裏去了嗎？”

    葉子青平素裏溫文典雅，向來不愛與人逞口舌之利。

    跟林從之相處，也是十分照顧他的感受，寧可委屈自己，也不有意委屈他。

    如今……

    林從之為了一個死囚犯的女兒，竟然想毀了這個家，她還有什麽豁不出去的？

    什麽禮節臉麵，統統是給外人看的！

    鞋子合不合腳，隻有自己知曉！

    葉子青這一通火力全開，把林從之唬得一愣一愣的。

    “潑婦！”

    “完全是潑婦行徑！”

    “葉子青，為夫怎地從來不知你竟這般虛偽？！”

    “芷兒一介孤女，孤苦無依，我已然認了她做我的女兒，你身為主母，不應該多疼愛她一些嗎？”

    “反而還與她爭寵，你都多大的人了！”

    葉子青一直為自己留著臉麵，不想和他吵，更不想街坊四鄰全知道自家吵架。

    見他這麽護著林芷，登時就氣笑了。

    “行啊！我的確容不下林芷！”

    “既然如此，你與我和離，這宅子是陛下賞賜給莞兒的，你無權居住，便由你離開府中，帶著林芷去外頭過生活吧！”

    林從之可不想和離。

    他對葉子青一直有情意，聽她說要把自己從府中攆出去，氣不打一處來。

    “好啊！”

    “老夫明日倒是要上奏一本，問問如今的攝政王殿下，若是在朝為官者不孝順父母，該如何治罪？”

    “哼！”

    說完之後，再不理會葉子青，一甩袍袖，大步離開。

    林芷早就聽說林從之把葉子青叫到了書房，便拖著疼痛的腰趴在窗外偷聽。

    聽到葉子青要把自己和林從之趕出去的時候，她登時就慌了。

    急匆匆來到林從之跟前跪下，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淚。

    “爹爹，都是女兒不孝，惹得爹和母親生氣。”

    “女兒不能讓爹爹離開這個家，請爹爹原諒女兒不孝，不孝女就此拜別爹爹。”

    “往後餘生，隻願爹爹歲歲長健，安康喜樂。”

    說話間，重重在地上叩了三個頭。

    虛弱的由丫環春花扶著，表情痛苦的從地上站起來。

    林從之看見這樣的她，滿肚子的氣都消了，心疼的不得了。

    急忙扶住腰上有傷的林芷：“你的腰上有傷，且莫亂動，為父送你回去。”

    “不與你母親爭吵便是！”

    林芷聽著他的話，心中暗暗長舒一口氣。

    離開了這大將軍的宅子，叫她去哪裏？

    再回慕容奉那個什麽都沒有的宅子嗎？

    怎麽活得下去！

    葉子青從書房的窗子裏看過來，林芷和林從之的談話她都聽了進去，氣得捶胸頓足。

    “這是個什麽狐媚子的東西？”

    “林從之，你這老不死的眼瞎嗎？她這麽裝柔弱，你看不出來嗎？”

    “真是瞎！”

    她心裏其實還念著林從之，並不想因為一個林芷而跟丈夫走到和離那一步。

    現下看來……

    已然是不可能了。

    ――――

    華燈初上。

    林莞以最快的速度來到宮門前，選了處僻靜地方。

    換下之前的夜行衣，改穿大將軍常服，將之前的夜行衣藏在一棵樹上，確認無人察覺，這才放下心來，自樹上躍下。

    卜一落地，便瞧見了宋天堯。

    彼時的宋天堯，也是一身常服打扮，少卻了平日裏的嚴肅，倒多出來幾分書卷氣，看上去像個書生。

    瞧見她，林莞小小詫異了一下。

    “宋將軍，你在這裏多久了？”

    想到自己剛才在樹上換衣裳，若是被他瞧見……

    不自在的緊。

    林莞雖然在軍營中生活，一直和一幫男的混在一起，卻非常注意尺度，從不與任何男性有過於親密的接觸。

    覺得宋天堯可能看到了自己換衣服，臉沒來由的發燙。

    宋天堯看她臉頰微紅，小麥色的臉上隱隱帶了幾分羞澀，生怕她知道自己看見的事。

    雖然隻是個背影，卻足以叫他心旌搖曳，想入非非。

    急忙搖手：“回大將軍話，末將來了有一會兒了，正在此處等候大將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