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六章 洗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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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來呢?找到凶手了嗎?”我問。
木老先生點點頭:“找到了,凶手是這家日本人的廚子,他殺人的目的也不是什麽國家大義,而是這家日本人欠他兩個月的工錢。他拿著菜刀半夜叫開門,進去後給一家四口全殺了,還有一個不到三歲的孩子。天門道的法師做法之後,沒有幾天,就傳來消息,那廚子全身潰爛,胡言亂語,自己一個人跑到憲兵隊自首,把殺人的過程全講了。”
“他中邪了。”木淳說。
木老先生點頭:“天門道裏,使人中邪,便是生魂崇人。以前陳芝麻爛穀子的事先不說了,我剛才一看到你們拍來的照片,馬上想起這段往事。”
“爺爺,你的意思是,殺害陳光棍,用鬼魅禍害王慈母親的人,就是天道門的?”木淳問。
木老先生臉色迷茫:“難道是劫數?天道門在解放後已經被取締了,好幾個道首都被槍斃,銷聲匿跡了幾十年,難道現在又出現了?”
他背著手在屋裏轉了兩圈,下定決心說:“小淳,小慈。”他點了我們兩個的將。
“今天晚上咱們三人挖墳!”他說。
我說:“是挖陳光棍挖過的那個墳?”
木老先生說:“去看看他在墳裏到底布下了什麽陣。”
老爸有些擔心:“木先生,用不用和村長打個招呼?”
木老先生擺擺手:“不用,我們快去快回。悄悄的進村,放槍的不要,就不給村長添麻煩了。”
晚上吃過晚飯,天色很黑,我正收拾碗筷,老爸低聲說:“木先生爺倆這麽幫咱們家是不是應該有點表示?”
我點點頭:“這筆錢我拿,爸,你覺得拿多少合適。”
老爸擺手:“你工作不容易,現在剛立住腳,哪能讓你掏。我打聽了一下鄰村的親戚,他們那邊看事少了幾百一千,多了上萬,咱家也拿不出那麽多錢,就兩千塊錢吧。”
“行。”我告訴他,這個錢堅決要我出。老爸執意不讓,我編了個謊,說自己在單位工作比較刻苦,上麵領導獎勵了一筆獎金,這個事是為了自己的老媽,不讓我掏,我心裏過不去。
老爸不再執拗,點頭同意了。
晚上風很涼快,我們爺倆正說著話,木老先生和木淳來了,木淳背著大口袋,裏麵鼓鼓囊囊不知放著什麽,應該是挖墳的工具。
老爸拉著木老先生的手,讓他到一邊去,兩人在月色下嘀嘀咕咕,老爸拿著一個封好的信封往他手裏塞,木老先生本來想推出去的,想想又沒有拒絕,塞到內兜裏。
說實話,這錢該給,但是看木老先生把這錢真給收了,我心裏又有些小小的不爽。
木淳看出來了:“王慈,你覺得我爺爺不該要這個錢?”
“看你說的,你們忙前忙後哪能空手而歸。”我說。
木淳哼了一聲:“我們不是為了錢,爺爺說過,空手莫求緣,對事主有好處。你能明白這個道理就好。”
木老先生過來,招呼我們走,我們三人出發,從村裏出來。木老先生在這裏生活了幾十年,十裏八村的山路閉著眼都能走,他帶著我們兩個人專門走沒人的小路,三轉兩轉來到墳山。
我們站在高坡往下看,木老先生說:“當時陳光棍刨的那座墳在東南方向,墓碑諱字為陳門吳氏。那是一座老墳,有些古舊破爛,待會咱們下去找找,上次我匆匆一來,沒怎麽仔細看。這次一定要查仔細。”
木淳從口袋裏拿出手電分給我。木老先生順著土坡下去,我們跟在後麵。
這裏是一片老墳地,陰氣很重,已經是夏天,可陰森森的溫度極低,我穿著短袖都有點不適應。
我們來到墳地的東北角,這裏的墳是修在山坡上的,整個山坡還挺陡峭,一走一過要加著小心,要不然大半夜的一腳踩空就能翻下山。
在墳地裏穿行,我們打著手電仔細照著每一處墓碑,木老先生和木淳手裏掐著一摞紙錢,走過一處就扔幾張,念叨兩句:“有怪莫怪,諸位行個方便。”
這時木淳停下來,手電光落在一處破爛的墓碑上,最上麵寫著“奠”,下麵很簡單有幾個字“陳門吳氏之墓”。
“爺爺,找到了。”木淳說。
木老先生用手電照照:“沒錯,就是這個。”
“爺爺,這塊墓碑有點怪啊,連誰立的都沒寫。”木淳說。
木老先生陷入沉思,說道:“一般這麽立碑,說明立碑人和死者沒有直接關係,並不是子嗣所立。這塊碑上連生卒年都沒有,草草一立,確實有古怪。”
我看的眼熱:“木爺爺,附身在我媽身上的惡鬼就是這個人吧。我媽在陳光棍挖墳之後就中邪了,一定是她!”
木老先生說:“王慈,你別急,每個環節咱們都要搞清楚。現在要把附身在你媽身上的惡鬼請走,必須要知道陳光棍在墳裏動了什麽手腳,這樣才能對症下藥。來,取家夥事,咱爺們今晚賣賣力氣,把墳刨開。”
木淳卸下口袋,從裏麵拿出三把刷著綠漆的軍工鏟,一人拿了一把。
這件事畢竟關係到我媽,我肯定要身先士卒。我扛著鏟子,來到後麵的墳丘,照著手心吐了一口吐沫,把鏟子往土裏一插,準備開動。
就在這時,木老先生忽然厲聲道:“關手電!撤!”
木淳反應極快,馬上關掉手電,他們兩個人對我使眼色,我也不挖了,趕緊關了手電,扛著鏟子走過去,低聲問怎麽了。
木老先生道:“我能感覺到,有人來了,這人極其危險。不急著打草驚蛇,先看看怎麽回事。”
山坡墳多草密,我們繞過幾道彎,藏在一座大墓的墓碑後麵。這裏角度很好,正能看到不遠處陳門吳氏的墳塋。
時間不長,果然從山路那頭傳來了手電光,有一人晃晃悠悠走過來。
我們屏息凝神看著,夜色很黑,能看出這人穿著樸素的衣服,上麵是藍色外套,下麵是土黃色褲子,看起來沒什麽特別之處。可這大半夜的環境裏,墳丘山路之間,一束光亮中,這人顯得很是古怪陰森。
他走得很慢,身後背著大大的登山包。他來到了陳門吳氏的墳前,把包解下,扔在一邊,自己盤膝坐在墳頭,看著山下,不知在想幹什麽。
我們爺仨屏息凝神看著,大氣不敢喘,就連木老先生平時那麽隨和的一個人,此時此刻竟然像上滿了弦的發條,一刻不敢放鬆。
這個人的身形怎麽這麽眼熟呢,我好像在哪見過。
這時,那人拿起手電四下裏照照,光亮陡然閃過,我看到了他的臉,頓時全身一震。
這是個五十來歲的老頭,胖胖乎乎的,正是那天我在河邊看到的垂釣者。
當時我就看他不對勁,在靈引所成的影像裏他是一個極其奇怪的存在,像鬼一樣。
此時他出現在這個地方,說明這人很有些來曆。
我心頭一震,他會不會就是害死陳光棍那個法術高人?
老頭站起來,把手電放在墓碑上,然後做出誰也想不到的舉動,他竟然開始脫衣服,先是上身,然後是下身褲子,時間不長,脫到光光。
這人周身白白淨淨,有些肚腩,保養倒是極好。
他光著身子,把登山包打開,從裏麵取出一樣東西,是個大水袋。
大水袋裏裝滿了清水,又沉又重,他拿在手裏竟如同無物。水袋下麵有一條半透明的細細水管。他把水袋放在墓碑上,然後盤腿坐在下麵,用一隻手掐著水管,裏麵的水導引了出來。
他在用裏麵的水給自己衝身子。
真是怪了,大半夜的,這人居然跑到墳地洗澡?!
我和木淳看得目瞪口呆,木淳低聲問:“爺爺,他在幹嗎?”
“他很可能是在沐水淨身。”木老先生壓低了聲音說:“在施法前淨身,這是某些門派很重要的法術流程。此人很可能正在籌劃一個極大極邪門的法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