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三章 一字定勝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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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不知道江湖門派裏講和是什麽規矩,木老先生也沒有交待,隻有走一步看一步。www..coM我和木淳商量了一下,要恪守底線,不管怎麽談最起碼要把鬱萌的病徹底治好,這是大原則。
到了茶樓門前,木淳看看上麵的金字招牌,歎口氣說,搞不好怕是一場鴻門宴。
我們走進茶樓,今天不對外營業。一樓大堂的茶座都空空的,正中有一張紅木八仙桌,坐著幾個人。
左側坐著藍衣和陳留生。中間還有兩個人,其中一個我認識,正是無為觀的觀主元貞道長,另一個是中年大叔,人不算老卻滿頭白發,眉清目秀,可惜臉上多了一道大疤,好好的破了相。
右側空出三個位置。明顯是留給我們的。
我和木淳對視一眼,在女服務員的引導下,坐在八仙桌右側的空位上。
藍衣揮揮手讓服務員先出去。這麽大的茶樓大堂,隻有我們幾人。
元貞道長看我們問:“木先生沒來?”
木淳道:“爺爺身體不好,就不過來了,由我們全權負責。”
元貞道長不置可否,他清清嗓子說:“人到齊了,我說兩句,咱們都是老相識。諸位之間也算是不打不成交,都是江湖兒女,同在一個槽子裏吃飯,沒什麽深仇大恨,莫不如一笑泯恩仇。”
他站起來端著茶壺,給我們每個人斟了一杯茶,包括我的。
他說道:“喝了這杯茶。以前的誤會都解除了。”
藍衣沒有端茶,頗有玩味的笑笑:“哪位是王慈?”
我舉了舉手:“我是。”
藍衣看我:“我隻想知道一件事,你是如何入夢的?”
我和木淳互相看看,藍衣已經知道我留言的事了,看起來他頗為忌憚。
我說:“自有我的辦法。”
藍衣和陳留生耳語了兩句,陳留生站起來,到後麵去了。
桌上沒人說話,每個人都清楚事情不可能這麽順遂談下來。
時間不長,陳留生領來一人,正是那女人。幾天不見,女人已經徹底是瘋子了,她披頭散發,眼神發直,哈喇子直流,根本不認人,嘴裏喃喃,反複說一句話:“藍衣多行不義必自斃,給你提個醒,造境者,王慈是也……”
我心裏一緊。不是個滋味。藍衣說道:“這是我本家妹妹,我親叔叔的閨女,本來是鄉下人,特來城裏投奔我的。唉,現在落到這般地步。王慈,你是不是太過分了?好好一個閨女讓你毀了,我怎麽向她家裏人交待?怎麽讓我去見江東父老?!”
木淳大怒:“放屁!什麽你的妹妹,胡說八道,真要是妹妹你就不會……”
我一把摁住他。他別說多了把那天晚上我們偷入茶樓的事暴露出來。我們到無所謂,土哥他們可就倒黴了。
藍衣看著木淳:“繼續說啊,我拿她怎麽了?這是我妹妹,我最親愛的妹妹!她來投奔我,我好吃好喝供著。一點罪不讓她遭,現在好好一個姑娘讓你們毀了,怎麽辦吧?這事是不是說道說道。”
木淳啞口無言,好半天說:“你這是談和的態度嗎?”
藍衣揮揮手,讓陳留生把女人領下去。他說道:“一開始我給木先生傳口信,說了一些沒輕沒重的話,這個呢,算我孟浪,是我不對。你們現在通過妹妹給我傳口信,還把她弄瘋了,這是你們不對,咱們一比一扳平。談和可以,我隻有一個要求,王慈。你今天必須把你是如何入夢的說明白!”
“我要不說呢?”我看他。
藍衣哼哼了幾聲,不說話。
元貞道長打圓場:“大家別吵,慢慢談嘛,你們一個是老牌豪門八家將,一個是後起之秀大黑馬,和我都算是相識。諸位就算給我個麵子,平心靜氣握手言和,就算是和解了。法術交流什麽的,和解之後慢慢研究唄。”
我沒管元貞道長怎麽說,我說道:“藍衣。你還跟我們提條件,那我們也跟你提提條件。”
藍衣臉色陰沉。
我說道:“鬱家大小姐的病和你有關係,我們的條件就是,談和可以,你必須把鬱萌的病徹底治好。而且答應以後再不去騷擾他們!”
藍衣大怒,猛地一拍桌子,茶碗都飛起來:“血口噴人!胡說八道!你他媽才出道幾天,就敢在老子脖頸上拉屎。且不說鬱萌的病跟我沒關係,就算和我有關係,衝你們這個態度,那也是不可能,做你的白日夢去吧。”
元貞道長一時無語,問臉上有大疤的中年大叔:“齊先生,你看呢?”
這位叫齊先生的男人慢慢悠悠說話:“有問題就解決問題。別咋咋呼呼的,當心嚇壞小朋友。”
齊先生不知是什麽來頭,不急不躁一句話,連藍衣也不敢造次了。
滿頭白發的齊先生沒急著說第二句話,而是耐心用開水燙杯子。
陳留生把女人送到後麵他又回來了。一聲不響坐在藍衣旁邊。
齊先生氣場很大,誰也不說話,靜靜看他伺候茶局。他說:“有什麽事先把第一杯進門茶喝了再說。”
我們眾人端起杯,互相示意一下,一飲而盡。
齊先生端著茶壺站起來,給每人又斟了一杯新茶:“咱們呢有問題說問題,不要搞人身攻擊,也不要扯一些沒用的。八家將藍衣,新起之秀王慈,哦對了。你叫……”
他問木淳。
木淳告訴他名字。
齊先生道:“……還有木淳。你們現在的問題糾結在哪呢,藍衣的意思是,想知道王慈如何入夢留言,而王慈和木淳的意思,是想讓藍衣徹底治好鬱家大小姐的病,以後不要騷擾人家。是這麽回事吧?”
藍衣和我點頭,算是承認了。
“這兩點對於二位來說,目前都是不可能辦到的,對吧?”齊先生問我們。
藍衣擺弄著茶碗,沒說話。我也沒說話。救鬱萌是談判的底線。
齊先生道:“既然如此。那就按江湖規矩來辦吧。”
我們一起看向他。
齊先生道:“元貞道長,你來說。”
元貞這時候到客氣了,擺手:“一事不煩二主,齊先生是仲裁,大家都信任你,你來。”
齊先生道:“好!在足球比賽裏,如果雙方常規比賽內打平,就要進行點球的加賽。咱們混江湖跑碼頭的,尤其是道法中人,也有個點球加賽的規矩。兩幫爭執不下,多說無益,硬去仲裁也有失公允,那麽大家就拿出看家本領比比。你們就來一場鬥法。”
我和木淳麵麵相覷,我們兩個生瓜蛋子和藍衣這個老牌勁旅鬥法,勝算其實很低。
藍衣高興了:“怎麽鬥?”
齊先生道:“你們各有所長也有所短。如果規定用我之長鬥彼之短,那就有失公允,誰也不會服氣。這樣吧,我有個想法,剛才談到了入夢入境,所謂入境,乃入他人之心境。心境通達玄奧,是夢境是觀想境也是妄境,名相不同,指向一致。你們兩人就拿出各自入境的本事,選一中間人,你們入他的心境,在境中鬥法,如何?”
“這個……”藍衣遲疑,他沒有信心靠這個鬥過我。
木淳在旁邊笑。低聲說:“這主意好,藍衣必敗,他根本做不到像你那樣能在人的夢裏隨意留言。”
藍衣略一沉吟,說:“具體怎麽個鬥法呢?”
齊先生想了想:“王慈可以在夢中留言,莫不如這樣吧,選定一人,王慈入其夢境,留下一字,藍衣要把這個字抹掉,期限不能超過一炷香。這個字在一炷香內沒有抹掉,藍衣敗,反之王慈敗。你們看如何?”
我們幾個互相看看,說實話,誰都沒把握。夢境本來就是玄奧之境,我從來沒這麽搞過,會出現什麽後果完全預想不到。
我問:“這個中間人選誰?”
齊先生笑:“我已經想好了。”
元貞道長在旁邊說:“齊先生,你的意思是你要親自上陣?”
齊先生大笑:“我的體質和修行與你們不同,在我心境中鬥法不是你們能想到的,有失公平。還是選一個平常人為好。”
“那是誰?”我們一起問。
齊先生用手沾著茶水,在桌上龍飛鳳舞寫了兩個字:鬱萌。
我們都驚呆了,木淳磕磕巴巴說:“鬱家……大小姐。”
我馬上拒絕:“不行,不能用她的心境當鬥法的戰場。”
藍衣倒是樂了:“我覺得這個主意不錯,就聽齊先生的。”
我大怒:“我堅決反對。”腦海中浮現鬱萌可憐的樣子,她又如此堅強,在夢裏被鬼追,表現出的那種冷靜和體貼,超越一個女孩能承受的心理極限。這是個非常懂事的女孩子。
齊先生說:“王慈,你先別急著反對,這場鬥法再加一條,不管是寫字者還是抹去字跡者,都不準傷害鬱萌,傷者算輸。不能因為你們二人鬥法,而讓他人遭劫。”
藍衣大笑:“好,好,這主意太好了。不愧是齊先生,事事周到。”
我怒道:“這跟日俄相爭在中國地盤開戰有什麽區別?”
我對這個齊先生失望至極,原本以為他是江湖前輩,能想到什麽萬全的法子,沒想到會拿鬱萌做賭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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