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九章 司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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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對於這個計劃我無所謂,倒是有點欽佩解鈴,他和我的經曆不一樣,我在很多世界中穿行,又經曆了那麽多事,對於這些冒險早已麻木,可以說生死置之度外,可解鈴還有這麽大的膽子,倒讓我有些刮目相看。

    我們兩個悄悄潛伏過去,兩個黑衣人還沒有察覺,依然劈著柴。我正要過去,解鈴拉住我,從隨身褡褳裏掏出兩張黃紙寫成的符咒。

    我看不懂是什麽,沒有多問,和他躡手躡腳走過去。剛來到黑衣人的身後,那兩個人似乎有所察覺,抬起鼻子聞了聞,似乎聞到了生人的氣息,兩人互相之間說了一句話,可能是我沒聽清,怎麽聽也不像是人的語言,更類似一種鳥叫,啾啾的。

    那兩人猛然轉過身,解鈴已經來到身後,把符咒貼在他們頭上。

    兩個人發出極為駭人的聲音,渾身栗抖,身體就像是沙子捏成的一般,瑟瑟往下落著白灰。轉眼間變成一堆白沙,衣服落在旁邊。

    我愕然,問解鈴這是什麽符。

    解鈴笑著說:“這叫驅鬼符,是龍虎山道長用天雷凝畫而成,太過霸道,一般不用。這也是沒辦法,誰讓咱們單刀赴會呢。”

    我們把黑色的衣服穿上,解鈴心很細,拿起地上的白沙抹在自己臉上,我頓時明白了,他這是要借助鬼物掩蓋自己的生氣。我學著他的模樣,也抹了個滿臉花。

    我們用掃帚把剩餘的白灰掃到爐子裏,爐子的火苗更盛了一些,燒得籠屜嘎吱嘎吱響。

    解鈴對我做個眼色,我們朝著劈木柴的斧子低著頭混進人群裏,我緊張得要命,出乎意料的是沒人搭理我們,甚至看不都不看一眼。

    十幾個黑衣人扛著巨大的籠屜說說笑笑向黑暗的深處走去,我們兩個提著斧子跟在後麵。

    這鬼地方越走越深,四周黑黝黝的沒有光,隻看到前麵數屜蒸籠散發出股股白煙,在黑暗中消散。向前走了很長時間,黑暗中出現了一座巨大的孤廟,黑衣人依次進到廟裏,出來的時候籠屜已經空了。

    我和解鈴對視一眼,仗著膽子走過去,順著廟口往裏看,黑洞洞的,隻有神龕亮著兩盞長明燈,空無一人。

    回頭再看那些黑衣人,蹤跡不見,他們來得快去得也快。

    我和解鈴走進去,這座廟麵積很大,可是空空如也,神龕、蒲團、木魚、破鼓全都是灰塵,很久沒有人動過一樣,一切的跡象表明,是一座空廟。

    我們看到了那些包子,一個個包子碼放得相當整齊,摞成了金字塔形,放在地上,還冒著熱氣嘞。

    我們看了一圈,這地方在陰間深處,出現的又這麽莫名其妙,我感覺到一股深深的涼意。

    “走吧。”我說。早知道陰間這麽詭異,就不冒這個險了。解鈴還在饒有興趣地看著寺廟,他指指上麵:“你看。”

    我抬起頭,看到靠近天花板的位置,刻著大量的經文,經文旁邊還雕刻著不知凡幾的羅漢,密密麻麻的,形態各異,看得眼都花了。

    我摸著下巴陷入沉思,解鈴問我怎麽了,我凝眉說:“奇怪了,這地方好像怎麽有點眼熟呢?”

    “你來過?”他問。

    我搖搖頭:“可以肯定,從來沒有,可不知為什麽,好像很久很久之前見過呢,卻又想不起來。解鈴,這地方讓人不寒而栗,咱們還是走吧。”

    解鈴點點頭,我們從廟裏出來,發現場景變了,這裏變成一座戈壁,一色的平地,沒有人煙,天空不黑不白,沒有太陽,泛著深黃色。

    我們都知道事情不妥,趕緊走,不知道方向,反正離廟越遠越好。走了很長時間,回頭去看,那座廟已經小成了火柴盒大小。

    又走了很久,周圍的環境已經是一望無際的戈壁平地,沒有任何遮掩物,甚至連棵樹都沒有,別說包子鋪了,連個歇腳的地方都沒有。

    我說:“解鈴,一旦我們出不去了怎麽辦?”

    解鈴道:“我到不怕這個,走不出去就走不出去,隻是你拖家帶口的,還有老爹老娘,怕是要讓他們擔心了。”

    “你為什麽不怕呢?”我問。現在的情形我必須找話題分散自己注意力,要不然非崩潰不可。

    “我生來就不知父母是誰,長在孤兒院,長大之後因為機緣開始研習道法,勉強糊口飯吃。這還沒幾年呢,才二十出頭,就要掛了。”解鈴說:“對我來說,對於這個世界還沒有太深的感情,就像是臨時搭乘的一輛車。”

    “那些女孩呢?”我問。

    解鈴瞪大眼睛看我。

    “小雪啊,燕笑笑啦。”我壞笑:“還有孫大小姐。”

    解鈴哈哈笑,搖搖頭沒說什麽。

    “你也該找個女朋友了。”我說。

    解鈴道:“找,幹嘛不找,我的最大理想就是老婆孩子熱炕頭。”

    “那你說說,這幾個女孩你最看重誰。”我饒有興趣地問。

    解鈴倒也不矯情:“燕笑笑。我和她比較投緣吧。”

    我正要說什麽,解鈴忽然拉住我,撅著嘴示意我看,在前麵很遠的地方,停著一輛運貨的卡車,我手搭涼棚看了看:“怪了嘿,什麽時候出現的,我們居然不知道。”

    “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走,過去看看。”解鈴走在第一個。我趕緊跟上。

    走了能有十幾分鍾,這才走到車前,這麽一看,這車真叫個破,四麵漏風,油漆都刮了,看那樣子至少跑了幾十年的長途。

    解鈴踩著台階,來到車門前,雙手聚攏往裏看,敲敲玻璃:“師傅,開開門。”

    門鎖響動,解鈴趕緊從台階上跳下來,門開了,司機探出半個身子看我們。這司機穿著一件軍大衣,戴著厚厚的軍帽,臉上還有口罩,隻露出一雙眼睛,說話甕聲甕氣:“哪的?”

    解鈴笑眯眯地說:“我們是從陽間來的,誤入陰間地界,回不去了。”

    司機冷冷看著他:“你們膽子可真夠大的。想出去?”

    解鈴點點頭:“當然了。”

    司機搖搖頭:“對不起,不順路。”說著,要關車門開車。

    我趕緊把住車門:“師傅,那你說說,去哪順路。”我的意思是先趕緊離開這裏再說。

    司機說:“這樣吧,有三條路你們選。第一個,你們從哪來我送你們回哪去。第二個去苦界。第三個嘛,就是去十八層地獄嘍。”

    “苦界是什麽地方?”解鈴問。

    司機笑:“上來吧,帶你們去苦界看看。”

    我和解鈴對視一眼,都上了車。他坐在副駕駛位置,我坐在後麵。司機把門關好,發動了車子。

    車子開出去,在茫茫戈壁沙灘,我看著外麵一成不變的景色,有些犯困,問道:“師傅,你好像停著車在專門等我們。”

    司機大笑:“不錯。打你們進了陰間,我們就知道了,你們進那座廟的時候,就有人讓我開車過來接你們。”

    “誰?”解鈴問。

    司機嗬嗬笑,沒說話。

    車子在戈壁開了很長時間,我和解鈴在枯燥的景色前都提不起精神,昏昏沉沉睡去。睡著的時候我打了個激靈,揉揉眼去看,外麵刮著大風,卷起了黃沙,能見度比較低。

    解鈴還在睡覺,我推了他一把,他睜開眼。我們兩人麵麵相覷,那司機已經蹤跡不見。

    我們一時不敢下車,車窗外能看到的地方全是大風漫卷的沙子,黃霧霧一大片。

    “這裏就是苦界了吧。”解鈴看看說:“還真是苦界,這麽大風。”

    他扭動把手,吧嗒一聲門開了,我拉住他:“你真要下去?”

    “看看唄,都來了。”解鈴把門打開,跳下了車,身影立時被黃沙淹沒,再也看不見。

    我咬了咬牙,車上就我一人,也不敢再呆著了。我推開門也跳了下去,大風吹得遍體生寒,這股風像小刀子一樣割著皮膚。

    我大聲喊著解鈴的名字,解鈴從黃沙裏走出來,滿嘴都是沙子:“王慈,前麵我看到有東西在,過去看看!”

    他大聲喊著,聲音瞬間就被狂風淹沒。

    我們兩個拉著手,艱難地在風裏行走,風大到還沒什麽,關鍵是可見度太低,哪怕兩人相距一米都看不著,這種情形下很容易走失。

    我抬頭看看前麵,什麽都看不到,也不知解鈴怎麽知道前麵有東西的。

    走了沒多遠,前麵的黃沙裏突然出現一個巨大的陰影,我嚇了一大跳。繼續往前走,這次看清楚,原來是一排廢棄的土屋。

    很長時間後,我們才走到屋子近前,看起來很破舊,不是磚房,是泥土砌的。窗戶窮到什麽地方,是用塑料紙糊的,裏麵看不清,勉強能看到有燈光。

    我們兩人來到屋前,敲了敲門,誰知道木門沒上鎖,一敲就開,走了進去。

    屋裏家徒四壁,一張桌子,一張土炕,有根高高的柱子上掛著古老的馬燈,裏麵亮著小火苗。

    我們等了片刻,沒有人來。解鈴露出壞笑:“我有個辦法。”

    我看著他,他來到馬燈前,扭開蓋子,對準小火苗張嘴去吹,這時一個聲音從外麵傳進來:“不要吹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