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三一章 中軍都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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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墨君漓抱著那摞手稿,僵著身子木然落座,目光同樣放了個又平又直。

    兩人並排坐著思考了半晌人生,少年忽的傻瞪著眼睛,冒出句沒頭沒尾的感慨之言“從前我便知道慕姐姐極為厲害。”

    “但我真沒想到,她這簡直就是女中豪傑啊……”

    “嗬,何止豪傑。”慕惜辭撐著下頜,&bsp&bsp定定鎖緊了遠處的桌案,“你知道阿姐那會都還跟我說了些什麽嗎?”

    “她說——她想把這些個複雜的弓弩火器拆分成一個個小塊,像套色年畫那樣分批鑄造,然後再加以整合。”

    “換言之,她想製定一個武備製造的‘標準’,標準之下造出來的零部件,都是可以相互調換、任意組裝的,&bsp&bsp以此加快這些軍|備物品的製作速度。”

    “此外,&bsp&bsp她建議你找幾個熟練些的煙花匠人或是火|藥匠人,&bsp&bsp重新研究下火|藥配比。”小姑娘麻利地重複著自家姐姐的想法,“她覺得當前火|藥配比不夠合理。”

    “這東西燃爆時的威力還可以更大、燒得也可以更加徹底。”

    “包括火|藥的製作工序也有相當大的改進餘地,她說讓你們試試水浸後幹製重攪。”

    “應該可以讓硝粉更勻一些。”

    “哦對,還有。”慕大國師咂了咂嘴,“那個內置燧石式龍頭機的模子,阿姐拿竹片木頭一類的東西簡單做過一個,我試了試,可行,準度要練,但操作不難。”

    “以及……阿衍,你記得‘梟’嗎?”

    小姑娘說著比劃了一下“就那個很厲害的斥候隊伍。”

    少年聞言微怔“知道,怎麽了?”

    “怎麽說呢……‘梟’是阿姐一手訓出來的隊伍。”慕惜辭拿生無可戀的眼神回頭看了少年一眼,“在她九歲還是十歲那年。”

    “……”墨君漓的喉嚨無端一堵,一口老血登時便被卡進了嗓子眼。

    九歲、十歲?

    他前生十歲那會,&bsp&bsp好像還在隨著先生苦練君子六藝;今生就算仗著有活過一世的經驗,&bsp&bsp也不過搶是在九歲前後,勉強偷著建立了觀風閣……

    結果,人家慕姐姐在那時間便已訓出了“梟”來?

    他先前還覺得自己的天資極好,現在一看……

    他好個錘子!

    少年顫巍巍地抬手捂住了胸口,隻覺眼前的一切都開始無由來地幻滅起來。

    他按著衣襟掐著自己冷靜了半天,良久後緩緩吐出口濁氣“我覺得,朝中有個職位很是適合慕姐姐。”

    小姑娘應聲豎起了耳朵“哪個?”

    “中軍都督兼任兩軍總兵,坐鎮京中,專管練兵。”墨君漓彎著眼睛溫婉(?)一笑,“俗稱‘兩|軍總教頭’。”

    既管練兵,又管軍|中各方調配,還能摻和一手軍|中武備,不過這樣全能的人才一向稀罕,眼下五方都督府的左右都督都是由朝中的幾位將軍兼任的。

    比如國公爺和他大伯,他倆身上就各掛著個中軍都督的虛銜,偶爾阿寧跟韻堂兄也會被老頭抓去當一把臨時都督,所以整日忙得很。

    ——他覺得這個官職賊適合慕惜音。

    “……別說,還真挺合適。”慕惜辭僵著麵皮扯扯唇角,“趕明兒等著阿姐和世子的婚事定下來了,好像可以跟陛下提上一嘴?”

    “那哪用等這麽久,要是慕姐姐願意,我明天進宮哭窮,順帶就能跟他說一說。”少年托腮,今兒都八月初十了,明兒十一,正是哭窮的大好時光。

    “這倒不必急,阿姐和世子那事塵埃落定前,我們最好不要讓阿姐變得再引人注目了。”慕大國師輕輕搖頭,“她的家世皮相已經足夠令人垂涎的了。”

    “若再加上一個才能……阿衍,我可不想再見到有不長眼的東西,對阿姐起了不該起的心思、打了不該打的主意。”

    光是一個墨書遠,便已讓她的耐心瀕臨耗盡,要是再多兩個勞什子的某家公子,她怕自己忍不住會鬧出點別的事來。

    “唔,也是,那就先不跟老頭說了,反正又等不了多久,亦確乎不差這三五個月。”墨君漓頷首以示認同,慕惜辭則在簡單喘|息一口後,陡然轉過了腦袋。

    “不過,阿衍。”小姑娘瞅著他緩緩皺巴了一張小臉,“哭窮這事,你說的是不是太隨意了一點?”

    關鍵是這老犢子怎麽都到現在了,還要時不時跑去宮裏跟陛下哭窮?

    她記得打從江淮回來後,鶴泠已經給他小漲過了一波零花錢不是?

    “害,這個。”少年摸著鼻子望了天,“習慣成自然嘛。”

    “再說,老頭的小金庫肥著呢,竹杠什麽的當敲則敲,問題不大。”

    ——他現在是每月必去三次,少一次都渾身難受!

    “嘖,那你還真是很棒棒哦?”慕大國師麵無表情。

    她確定了,能得墨君漓這麽個老兔崽子,他們墨氏祖墳上冒的絕對不是青煙!

    是黑煙!

    阿洛被抬回隴城驛館後,足足昏睡了個兩天兩夜,待她再度睜開眼時,正趕上葉知風剛端來新煎好的藥湯,預備親手給她喂藥。

    “阿洛,你醒了。”捧著藥碗的清冷少女滿目怔怔,她低眸對上小丫鬟那雙猶自帶著迷蒙的眼,一時竟以為自己是仍在夢中。

    “怎麽樣,你身上還有沒有哪裏不舒服?”葉知風手忙腳亂地撂了湯碗,快步上前扶起了那在床上躺了不知多少個時辰的姑娘。

    阿洛懵著腦袋,本能地避開了少女的手臂,尚泛著些許霜白的小臉上陡然現了三分赧然“這、殿下,這不合規矩,奴婢怎敢勞您親自動手攙扶呢。”

    “都這時候了,你還跟我講什麽規矩。”葉知風蹙著眉頭低嗔一句,不由分說地動手扶起了侍女,“說的好像你自己有那個力氣起來一樣。”

    “阿洛,你身子還好嗎?”

    “奴、奴婢很好,隻是傷到的地方還有點疼,”阿洛紅著耳尖說了個結結巴巴,“除此之外就沒有別的不舒服的地方了。”

    ——她何德何能,竟得了殿下的親自照料,阿洛覺得她這輩子大約都死而無憾了。

    “那就好。”葉知風聞言心下悄然鬆出口氣來,隻是麵上的憂色仍舊半分不減,“說來,阿洛,你那日怎會突然衝上來?”

    “我不是早就跟你說了,讓你跟著後麵的幾輛車走,不必管我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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