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認真的嗎？”安然沉下臉，直直地望著顧铖的眼睛。

    顧铖心裏暗暗地接了一句：“當然不是……”不知怎的，到了嘴邊卻說成了，“當然！你為人到底什麽樣，自己還不清楚嗎？整天趾高氣昂的，是做給誰看？如果不是你這麽固執，我們又怎麽會分手……”

    安然冷笑兩聲，點了點頭：“好。我知道了！謝謝你告訴我這些，讓我明白了，在你心中，我是這樣的一個人……我為人怎麽樣，我自然清楚的很，不用你特意提醒！奉勸你一句，管好你自己，一個大男人，別整天像個三八婆一樣碎嘴！”

    安然說完這番話，拎著水果轉身就朝醫院的病房走過去。

    顧铖看著安然的背影，感到懊悔不已，卻又不知怎麽樣去向她說明，自己根本是口是心非。

    到了住院部，安然突然停下腳步，回頭沒好氣地問著顧铖：“叔叔阿姨在哪個病房？你就不能上前一步領著我過去？難道這也要我猜？”

    “哦！”顧铖這才慌慌張張地走上前，經過安然身邊的時候，還不忘偷瞄她幾眼。

    不料，被安然瞧見，狠狠地瞪了他一眼：“看什麽看？！不是說了討厭我麽？看了不怕礙你的眼？”

    顧铖冷不丁打了個寒戰——從前那個懟天懟地處處看自己不順眼的安然，又回來了！

    到了病房，顧铖的父親——馬育林，正半躺在床上微閉著眼睛。顧俊芳則坐在床邊，替他削著蘋果，滿臉的疲憊。

    見顧铖走進病房，顧俊芳隨即起身：“來啦？你爸今天中午沒有胃口，買什麽過來了？”一抬頭，看到了跟在顧铖身後進門的安然，顯然愣了愣，“欸？你怎麽……哦！是來比賽的吧？”

    “嗯，是的阿姨。”安然走過去，將手裏的水果放下，又俯身對著顧铖的父親輕聲地問候了一句，“叔叔，您還好嗎？”

    “你來就來了，還帶什麽水果哦……”顧俊芳上前撫了撫安然的胳膊，眼裏難得的露出幾分柔和，“他爸剛睡著，整天都是迷迷糊糊的。”

    “阿姨，那我就先走了，你們快吃飯吧。”安然說著就要離開，“您照顧叔叔也很辛苦了。”

    “你吃了嗎？要不要一起吃一口？”顧俊芳拉了拉安然，隨即語調降了下去，“就是飯菜太清淡，也沒什麽能讓你吃的。”

    “阿姨，看你說的。”安然抿了抿嘴唇，“我剛才已經吃過了，不信您問問顧铖。真的不是我拘禮……是不是啊？顧铖。”說著白了站在自己對麵顧铖一眼。

    “啊？哦！”顧铖慌忙點點頭，“是啊，媽！我剛才也讓她跟我們一起吃呢，她說已經吃過了，打算中午休息一下。”

    “哦。是這樣……”顧俊芳有些恍惚，“也是，一早就趕過來，怕是累了。那我就不強留你了……”

    送走了安然，顧俊芳回到病床前坐下，扭頭瞅了瞅愣在一旁的顧铖，嘴裏喃喃地念叨了一句：“真是可惜了……”

    “欸？”顧铖不明就以，挨著母親坐下，“您剛才說什麽？什麽可惜了？”

    “你快吃你的飯吧！”顧俊芳恨鐵不成鋼地吼了一句，“好好個姑娘，你怎麽就……”

    “您是指安然？”顧铖總算明白過來母親的意思，“您以前不是不喜歡她的嗎？現在怎麽……”

    “以前是以前，現在是現在。”顧俊芳看了一眼躺在病床上的馬育林，壓低了些許聲音，“從前是我對她不了解有偏見。現在接觸多了，發現是個挺懂事挺大氣的姑娘。好好的，你怎麽就……你自己說說，你們班那個叫劉婷婷的，她有什麽好？”

    “您怎麽什麽都知道……”顧铖一麵夾著菜，一麵小聲地嘟囔著，“莫不是在班裏安了眼線監視我？”

    “你想的美！就你？我還用得著安插眼線？”顧俊芳白了顧铖一眼，“快吃你的飯！下午還得去比賽。對了，你跟安然的考場離得近嗎？”

    “嗯，挺近的。”顧铖扒了幾口飯，點點頭，隨即看了一眼父親，“爸怎麽辦？要不要叫醒他？”

    “兒子……”這時，馬育林動了動身子，伸手摸了摸顧铖，“你來啦？”

    “爸！您醒了。”顧铖立馬站起身來，走過去扶著父親坐了起來，“正好我買了點瘦肉粥，您勉強吃一點吧。”

    “好啊。”父親微微笑了笑，“我聽兒子的。”

    “等一下！”顧铖正欲端過稀粥，卻被顧俊芳攔住了，隻見她從一旁的桌上端過來一盤切好的蘋果，遞到了顧铖的手裏，“剛才你爸說要吃蘋果，我都削好切成小塊了，喂他吃兩塊開開胃。”

    顧铖扭頭看了看母親，又悄悄地瞄了一眼父親。猛然坐到一邊攤了攤手：“您自個兒喂他唄！我得趕緊吃過飯去比賽了。您說是不是？”

    “你這孩子！”顧俊芳臉上紅了紅，她活了這麽大年紀，又怎麽會不懂顧铖心裏那些小九九。

    “給我吧，我自己吃。”馬育林見顧俊芳一臉尷尬的模樣，訕訕地伸出手去，“你們兩個，還真的把我當作不能自理的病人對待啦？”

    “行了啊你！瞎說什麽！”顧俊芳嘴上罵到，卻還是端著盤子坐到了病床前，夾起一塊蘋果塞進馬育林的嘴裏，“你要是有本事，就趕緊出院啊！躺在床上逞什麽能？耽誤我上班的時間……”

    “是是是……怪我怪我。”馬育林倒也不生氣，點頭應和著。

    顧铖看著眼前的一幕，不自覺紅了紅眼眶。隔了這麽久，他還是第一次看到母親表現出從前那副冷靜幹練的模樣。也是第一次看到父親，露出久違的溫和笑容——這才是一個家該有的溫度……

    “我吃飽了！”顧铖不忍打擾父親和母親獨處的時光，因而放下碗筷站起了身。“我也回去收拾收拾東西，準備去比賽了！媽，您吃完了放在一邊就行了，晚上回來我再把餐具給送回去。爸，您多吃點，要聽我媽的話！我走啦……”

    走出病房，顧铖覺得今天的陽光格外溫暖，心情也霎時間歡快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