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三八章 誰更專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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經過多年的發展,全球各陣營的魔道勢力早已完成了合流,他們遍布除炎夏之外所有文明陣營,已經徹底掌控了各陣營的地下世界、隱秘角落。
可到了這一步,魔道勢力也發展到了瓶頸巔峰,必須尋求新的突破,不然再難有以往那種發展速度。
而隨著他們的壯大,已經越發引起各陣營高層力量的警覺,這些文明陣營雖然不如炎夏中樞強力,卻也不是真吃幹飯的,一旦某片區域的魔道勢力過於活躍,甚至成為周邊一片區域的魔道大本營,這些陣營高層最喜歡幹的就是施以雷霆一擊,精準打擊一鍋端。
至於魔道勢力廣泛紮根於當地人類社會,相當於綁架了數十倍乃至數百倍的民眾,希望借此讓相關方麵投鼠忌器那完全就是想多了,各陣營現在最不缺的就是人口,如果以數十倍乃至數百倍的人口麻痹魔道勢力,打掉其在很大一片區域內的核心首腦,那麽各陣營高層很願意做這個交換比。
自從在這方麵吃過幾次虧後,魔道眾人也隻能歎服,要說狠還得是你們,我們剖心挖肝苦修行與你們相比反倒顯得過於純潔,於是魔道勢力隻能選擇更分散、更隱秘的發展。
因為他們一旦在某區域過於密集、過於活躍,豈不就相當於告訴別人“我在這裏,我在這裏,來打我呀,來打我呀”。
要突破這層瓶頸,大家都取得了共識,繼續潛藏隱匿已經不現實,他們的存在早已天下皆知,集中力量,敲掉一個現有陣營勢力,獲得一個屬於自己的發展空間。
新大陸就是他們選擇的目標。
而經過仔細分析,魔道眾人發現,真正的硬骨頭,也是他們必須敲掉的阻礙,隻有一個,那就是遍布新大陸各地的光明神勢力。
新大陸現在有兩個權力核心,一是從天變前各種大財團大財閥發展而來的財團資本,他們聯合把控著新大陸各行各業命脈,另一個則是從天變後開始地位一天天提高、一天天顯著的光明神勢力。
而深入分析,則能發現,魔道勢力想要在新大陸紮根,唯一的阻礙就是光明神勢力,隻要將這個硬骨頭啃下來,財團資本不僅不會成為他們的敵人,有很大可能還會與他們同流合汙——哦,不對,到時候他們就不是人人喊打的魔道了,他們已經給自己取了一個新的名字,聖族,到時候新大陸的格局就是財團資本主動跪舔聖族大腿,畢竟聖族還是以強大晉升自身為主,不可能將過多精力分散在管理庶務上,所以,雙方天然就有合作共存的基礎。
而且,你們不是想尋求新的體係嗎,聖族最強的本事就是這個,隻要你表現得力,給你一個成為新晉聖族的機會,他們相信,這樣的條件拋出來,還要與他們作對的財團資本都不用他們自己動手,就能被其他財團資本啃噬掉。
所以,問題就很簡單了,以閃電戰的方式迅速敲掉新大陸的光明神勢力。
再仔細研究這個目標,大家又繼續做了分解。
新大陸光明神勢力能發展到如今地步,一是源自新大陸自身的需求,在這個弱小就要挨打的新世界,擁有一個完整的力量體係是必須的。
在新大陸暫時沒有摸索出屬於自己的成長體係前,光明神是一種剛需。
另一方麵,還有來自大西洲的支援。
現在,所有陣營的高層都已經知道,文明陣營的角逐最終要落到文明底蘊的較量上。
炎夏就不用說了,大家玩的不是同一局牌。
梵伽陣營,希望真神陣營也沒什麽可說的,隻能深挖自身潛能,苦練內功。
而就屬大西洲陣營的想法最多,因為無論從任何角度分析,光明神三陣營是有極大機會完成合流的,而合流後大西洲的核心地位是不可撼動的。若能完成這一步,光明神陣營就將徹底甩開與梵伽陣營、希望真神陣營並列的恥辱,緊隨炎夏陣營之後。
以前在共抗炎夏時就臨時合流過,而直到現在,這種合流趨勢也一直在緩慢的進行中,其中有屬光明神的直屬勢力最為積極,因為毫無疑問的一點,光明神三陣營的合流必然是以光明神為絕對核心的。
所以,光明神的大本營,大西洲光明神教會對於支援新大陸和沙羅陣營的光明神教會是不遺餘力的,隻要手中有富餘力量,哪怕節衣縮食他們也要盡量派遣人手支援兩位弟弟。
道理再明白不過,現在支援得越多,兩位弟弟受到的傾向影響就越明顯,最終合流的速度就會越快,會產生的摩擦就會更少,若能不流一滴血就完成合流,那對宣傳光明神的偉力,提升信民的虔誠度都是一個巨大的利好。
在這種情況下,聖族要想實現對新大陸的占領,不僅要敲掉這裏的光明神勢力,更要快!
決不能讓大西洲方麵反應過來,不然到時候大西洲陣營加沙羅陣營的援軍一到,聖族一打三,除了撲街還有啥法可想?!
而且,暴露了野心,必將遭受各陣營勢力的聯合圍剿,各方起了警惕之心,他們再想做類似的事,難度至少乘以十。
所以,來自不同陣營的聖族在確定了啃下新大陸之後,就製定了“全麵閃擊計劃”,不僅要打,還要全麵開花,不能將所有力量蝟集於一處,那樣即便打下來,也給了新大陸其他光明神勢力準備時間,他們的攻擊難度將加大,同時,大西洲方麵也會警覺,到時候他們有極大幾率與大西洲救援隊伍碰上,加上新大陸的光明神勢力,見風使舵的財團資本,如此局麵,真隻有抱頭鼠竄了。
要避免這種局麵,就得全麵開花,哪怕他們因為力量分散必然付出更加慘痛的代價,但這卻是必須的。
全麵開花也不是無差別的全部展開,以光明神勢力在新大陸的龐大底蘊,聖族力量若是過於分散反倒是給人家送餐了。
最終,聖族確定第一批次攻擊目標,分散在新大陸各處的十二座大教堂。
這些大教堂不僅是周圍一大片疆域的光明神勢力的首腦核心,力量最強最集中,都可與大西洲相關方麵直接溝通。
光明神三陣營內誕生的聖族,他們中有許多勢力提前多年便在新大陸紮根布局,算是內賊,經他們分析,若是聖族能夠表現出絕對的實力,第一時間將十二座光明神大教堂端掉,他們有很大把握說服其中一些財團資本參與對零星分散的光明神大小教堂進行清理,這樣一來,就如同滾雪球一般,越勝利越有更多勢力加入想分一杯羹,勝利就會越發勢不可擋。
最終,即便有大西洲援軍抵達,他們麵對的也是一個完全聖族化的新大陸,遠渡而來的他們成為無根浮萍,除了退走不可能再有別的辦法。
核心問題就從撲滅新大陸的光明神勢力轉變成迅速攻下十二座大教堂。
大家很快就達成一致,大家雖都為聖族,卻正好來自六大陣營,那麽最簡單的方法,每個陣營打兩座。
不搞強行分配,也不搞抽簽隨機分配,而是把十二座大教堂的戰力都明明白白的擺出來,讓大家自己選。
最先選擇的是出自梵伽陣營和希望真神陣營的聖族領袖,自家知自家事,相比於光明神三陣營,他們這些孤身遠渡而來的在新大陸的根基最淺,甚至可以說毫無根基可言,在這黎明的前夕為了證明自己的能力拚掉太多手裏的牌可不是明智之舉,所以,他們很有默契的選擇了戰力靠後的四座大教堂。
光明神三陣營的聖族勢力似乎很遵循遠來是客的禮數,將下一個選擇權交到炎夏聖族手中,幽鬼和梵伽陣營、希望真神陣營的領袖差不多,辛辛苦苦攢下來的這點家底可不容易,炎夏情勢如此,更是難上加難,在全球聖族內都是聞著傷心聽者落淚的淒慘,他可不想為了臉麵上的榮譽把自己攢了幾十年的家底全搭進去。
他就想選擇戰力排名第七和第八的兩座大教堂,他心中估量了一下,應該能以很小的損失就拿下來。
結果,被他當做左膀右臂培養的夢魘忽然越過他,自作主張的先選了排名第一的聖濟會大教堂,外加排名第八的那座大教堂。
雖然都是大教堂,可聖濟會大教堂與其他大教堂的區別,就像炎夏帝都與副都的區別一樣,有著本質的不同,一者隻是一片區域內的光明神勢力核心據點,一者則是整個新大陸光明神勢力的核心據點。
光明神三陣營的聖族成員似乎也有點吃驚於炎夏聖族的選擇,給了大家五天實地踩點和後悔的機會。
所以,幽鬼沒有當場駁斥夢魘的選擇,此刻獨處,他終於忍不住再提此事。
“我知道你不滿他們三家的聯合算計,在這裏,他們本就是半個東道主,有各種主場便利,而咱們則處處掣肘,他們想在這事上爭奪主導權,為後麵爭取整個新大陸的話語權提前埋子,這些我都能夠理解。
可這和咱們的訴求有什麽衝突麽,對於整個新大陸的話語權咱們本就不甚在意,咱們也不可能真有那麽多人去做管理,大家都更在意自己的修行。
等新大陸到手,總有一片屬於咱們的地盤,這就已經夠了,現在即便咱們不計傷亡把聖濟會大教堂打下來,咱們手上有限的人手就更缺乏,最終還是得通過他們完成對新大陸的掌控。”
總之就一句話,這骨頭太難啃,崩不崩牙還難說,就算啃下來也沒幾兩肉,沒必要。
麵對幽鬼的質問,夢魘沉默了一會兒,道“新大陸並沒有他們說得那麽難打。”
“啊?”幽鬼對於這話有些不明所以,主要是不明白她到底想表達什麽。
“他們誇大了咱們攻取的難度和緊迫性。”
夢魘解釋道“在奪取新大陸這件事上,他們與我們的利益是一致的,所以不用擔心他們會玩泄密這樣的花招,所以,咱們從始至終都有著出其不意的優勢。
哪怕大西洲方麵第二天就收到了消息,我不相信他們的動員能力能在兩三個月內拉出一支可以碾壓我們全部的救援隊伍。
因為他們必然不可能傾巢而出,首先得保證自己的老巢不出問題。
而這點除了咱們自己,他們是不可能知道咱們再大西洲和沙羅陣營有沒有安排的,不然前腳剛走後腳被偷家怎麽辦?
這些年在那兩處爆發的魔亂可不少,他們怎能保證這次就沒有?
所以,他們派出足夠碾壓我們的力量救援的同時還要保證後方的安全,且不說他們能不能做到,他們能在三個月內做到嗎?”
幽鬼聞言,臉色一僵。
“另一方麵,他們真的隻是如他們所言,與新大陸的財團資本僅止於有著極深的聯係,可在關鍵時刻說動他們轉變傾向,甚至徹底倒戈,真就僅止於此嗎?”夢魘道。
幽鬼有些疑惑“這還不夠嗎?”
夢魘斟酌了一下,輕聲道“我懷疑他們本就是財團資本的一份子,不說全部都是,至少有很大一部分是這樣。”
“啊?!還能這樣?”幽鬼這次是真的震驚了,心想,要真是如此,那這局麵真就是太搞笑了。
他是個“唯修行論者”,他認為人世間的一切問題都可以落在修為上,很多問題解決不了的根本原因就是你還不夠強,隻要你夠強,任何問題都能解決。
所以,他對那些勾心鬥角之事並不關心,除了不得不做的一些事情,大半心思都在自己的力量成長上,對於與其他陣營聖族勢力的交往,他保留一些警惕的同時也不會太過疑神疑鬼。
可此刻他順著夢魘的思路稍一推演,就感覺若局麵真如她所言,那麽,之前很多在此基礎上的推想就要全部作廢。未來局勢的走向甚至會變得完全不同。
夢魘道“咱們都知道,新大陸勢力一直不甘心徹底融入光明神陣營,去給大西洲做小弟,畢竟他們以前是給大西洲做爸爸的,這樣的轉變怎麽可能輕易接受,光明神教會期望完成不流血的融合,有些一廂情願。”
“他們一直以來都沒有放棄尋找光明神之外的力量體係就是明證。”說到這裏,夢魘忽然看向幽鬼,“這個體係不是早就出現了嗎?!”
“啊?什麽體係?”幽鬼下意識問,而後,腦海中如同閃電劃破長空,脫口而出道“你是說咱們魔道體……呸呸,聖族體係?”
“咱們不是和人類勢不兩立的嗎?咱們不是人人喊打嗎?而且,他們是人,對於咱們這種成長方式真能接受?”幽鬼有些不信。
在魔道的修行體係中,最核心的資源就是人,人的血肉,人的靈魂,乃至人的七情六欲,一切的一切,都是最好的材料。
這是最根本的,也是不可回避的對立衝突。
夢魘瞥了幽鬼一眼,嗬了一聲,道
“看來從炎夏出來你的眼裏隻有修行和那些力量者,對於整個社會的了解不多啊,你若有這個疑問,不妨仔細去了解一下什麽叫財團資本,等你真的了解後,你甚至會懷疑,到底誰才是魔。
煉人血肉靈魂就算狠了?你去看看他們吃人的方式,你就會歎為觀止。
優雅,隱晦,長久。
從一個人的出生到死亡,一點一點的,悄無聲息的,能把他的血肉、精神、智慧、漫長的壽命,一切的一切,都榨到沒有一滴油水為止。我都想不到還有哪些方麵沒被他們開發出來。
我想,對你的修行也有新的啟發。”
說到這裏,她一副大有收獲的模樣道“我現在就在跟他們學習,已經很久不用生煉靈魂血肉這種粗淺的方式了。”
說著她嗬嗬笑道
“這個發現也算是我學習的一個收獲吧,因為我試著代入他們的角度,真的找不到任何拒絕的理由。
我甚至懷疑,不是三陣營的聖族找上了他們,而是他們主動聯係上了三陣營的聖族,因為對他們來說,咱們的力量體係簡直天生就是為他們而造。”
幽鬼不傻,反而非常聰明,以前隻是從沒往這方向去想,此刻,他眉頭皺起。
慢慢道“也就是說,他們既想要咱們的力量體係,還想把盤踞在新大陸的光明神勢力連根拔走,但卻不自己出麵,而是讓咱們去承擔三陣營的火力,若是咱們不爭氣,他們就繼續當烏龜;若是咱們幹得好,就‘勉為其難’加入,說不定還能繼續與大西洲陣營藕斷絲連、互拋媚眼。”
他甚至能想到他們對大西洲方麵的說辭“我們也是迫不得已,形勢比人強,而且,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到時候我們還能給你當眼線,為將來的反擊做準備。”
想到這裏,他忍不住罵出了聲“草,讓咱們以為在自己創業,結果全在給別人打工。命也拚了,血也流了,所有仇所有恨也被咱們吸了,結果好處全被他們得了!天下哪有這樣的好事?”
夢魘嗬嗬道“現在不就是嗎?……還有什麽想不通的。”
幽鬼搖了搖頭,他現在已經不懷疑夢魘的推測了,他感覺有些心悸,後背有些發涼,他有種直覺,以他們這種比魔道還魔道的嫻熟作風,若他還做著打下新大陸就照片地方安安樂樂修行的想法就是真蠢貨了。
他們會兌現承諾嗎?會被卸磨殺驢嗎?
果子偷摘下來了,結果卻被人搶了,偷摘果子的很可能還要被暴打甚至被殺。
“那咱們現在怎麽辦?”
他苦思擺在麵前的局麵,一時間有些躑躅。
既然知道這是一個局,一個給他們設的套,那抽身離開是最好的辦法。
可他又非常不甘心,更何況,即便離開,以現在的全球局勢,除了躲在暗地裏繼續當陰溝老鼠,他們也不可能有更大的作為了。
這裏確實很亂,很危險,可他又隱約感覺到,正是因為這樣的亂局,才有真正的機會,才有他們安身立命的根本。
夢魘忽然輕輕笑了一下,伸出粉潤的舌頭在上下唇輕輕潤了潤,有種壓抑不住的興奮。
“嗬嗬,他們總喜歡把咱們和他們等同,似乎數量就說明了一切,可能一樣嗎?他們一覺醒就有人出現,小心嗬護,生怕摔了碰了,咱們呢?
咱們可是要穿越大半個星球,躲過重重劫難才能獲得生存機會,他們卻總是忽略這點……或許,這是他們保持自信的辦法吧。
無所謂,這樣正好,無論什麽算計謀劃,最終還不都得落在力量上?
你不是常說嗎?解決不了問題,隻能說明力量還不夠,隻要力量足夠,什麽問題無法解決?!
所以,我沒有任何想法,很想踐行一下!”
幽鬼一愣,沒想到她這背後的原因這麽簡單,剛才聽她一通分析,還以為她有什麽妙計呢。
夢魘眨了眨眼睛,道“在向他們深入了解學習後,我的另一個收獲就是,盡量避免與他們互相算計,這麽做正中他們下懷。能用力量解決就用力量解決。”
幽鬼沉默了一會兒道“這樣一來,咱們真的要死很多人,你也說了,大家能從炎夏逃出來,都不容易,在這裏死太多人,我有些舍不得。”
畢竟都是他一手拉扯起來,一點一點積攢起來的,都是他手裏的牌。他不是舍不得他們的死,而是舍不得自己牌麵的驟降。
就像一個錢包本就不富裕的人在麵臨大金額的剁手消費時一樣,總是會權衡再三,這錢到底該花還是不該花。
夢魘正想給他鼓個勁,勸他該大撒幣的時候就要壕一點。
忽然,她怔住了,隻覺有一股莫名的、親切的、溫暖的、能讓她感動得想哭的氣息將她包裹。
“媽媽。”當她清醒時,心中自然而然浮現出這個念頭。
對麵,幽鬼的情形似乎差不多。
“好像,用不著咱們拚命了。”她不知該哭該笑的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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