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 交朋友再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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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些代表綠跡位麵各方勢力,形形色色的使團代表齊聚一堂,康芒斯則早已等候在了那裏。

    站在這樣的場合,麵對那一雙雙充滿好奇和探究的眼神,康芒斯感覺非常特別。

    以往,他也曾多次與這些人接觸過,但此時此刻, 一種莊嚴肅穆的情緒在他心底油然而生。

    沒有任何人提醒,但他本能的意識到,這樣的場合,自己得為自己說出的每一句話、每一個字、甚至每一個表情負責,寧願呆板一點,也不能顯得輕佻, 更不能說出任何惹人遐想的言語,哪怕是為了暖場開的玩笑。

    此時此刻, 自己代表的是整個弗格納爾公國的形象和態度,而麵前這些人,則是整個綠跡位麵上得了台麵的所有勢力的官方代表。

    “殿下,您這是有什麽事情要宣布嗎?”

    “您是要對弗格納爾公國之前的一係列行為正式表態了嗎?”

    “貴國真要對所有勢力宣戰嗎?”

    “”

    隻是一陣短暫的沉默後,一個個不知道已經被他們問了多少遍的問題便如同一塊塊鉛球朝康芒斯雨點般砸去。

    以前沒有機會他們創造機會都要去問,大有要在這個問題上與弗格納爾公國糾纏到天荒地老的架勢,現在既然主動創造了這樣的機會,雖然心中驚訝弗格納爾公國態度上的忽然轉變,但卻不妨礙他們抓住機會,再一次將這些已經問了無數遍的問題拋了出來。

    麵對他們如此猛烈的“攻勢”,康芒斯沒有任何緊張,直到這一波來得凶猛,退得也很幹脆的“攻勢”停止,在那集體安靜的間隙,他這才不緊不慢的道:

    “這次邀請諸位一起, 召開這個見麵會,就是為了解答這個疑惑。

    從我們收集到的信息能夠看出, 諸位對於我國之前的一係列舉動充滿了憂慮, 也充滿了誤解!”

    說到“也充滿了誤解”這句話時,他特意停頓了一下,加重了語氣。

    而後,他似乎沉浸到了某種情緒之中,神采之中逐漸有了一種溫柔和深情,甚至帶上了一點詠歎調的技法,道:

    “事實上,我們弗格納爾公國一直都是喜愛和平,與人為善的!

    你們或許會用各種臆想來猜測,甚至據此做出某些不合實際的判斷,可曆史總不會說謊,捫心自問,自從弗格納爾公國成立以來,與各方勢力,雖然一些小的摩擦無法避免,可卻從沒真正侵擾過某個勢力,更別說攻伐!

    所以,你們的這種臆測, 全都是站不住腳的!”

    當他飽含情緒的說出這些言語的時候, 他麵對著的眾使團代表, 隨著他一個個詞語的吐出, 眼睛都是越瞪越大,最後,所有的注意力全都集中在了康芒斯那開開合合的嘴巴上,就這麽呆呆地看著一句句言語如同調皮的小精靈從康芒斯最裏麵蹦出來。

    雖然,在來之前他們就已經有所預料,康芒斯不可能直接承認“對,我們就是要在整個綠跡位麵點燃戰火,我們就是要讓所有人都不得安寧”,或許最終意思會與之差不離,但絕不可能這麽直接,必然會很婉約,很隱晦,可這一刻,他們都感覺羞愧。

    羞愧於自己那貧乏的想象力,不過,這似乎也情有可原,若非這麽多人都親耳聽見,他們又怎能知道,世上竟有如此厚顏無恥之徒!

    特別是他還能如此沉重而富含感情的說出這些話,他居然一點都沒有臉紅,難道他自己都信了那套鬼話?!

    弗格納爾公國從誕生那一刻直到現在,之所以這麽安分,難道不是你們最清楚嗎?

    這背後有許多原因,成立的時間不長,還需要更長時間的積累沉澱,開拓戰爭時期遷移民的數量並不多,彼時的弗格納爾公國名副其實的地廣人稀,那時,填充內部都有得忙,哪還有能力主動侵襲周邊勢力?

    當時的情況是,周邊勢力不欺負弗格納爾公國就是周邊勢力良善了,當然,這裏也有黑拳之神惡名在外,又是決鬥之主的麾下,哪怕同為弱等神力,其他神靈也會遠遠避開,更不可能主動招惹,沾染是非。

    而這幾十年為何如此所有人更都是心知肚明,新神換舊神,舊神已經隕落,新神的信仰又沒能徹底紮下根來,這個時候的弗格納爾公國恰處在“青黃不接”最脆弱的特殊時候,更不可能主動招惹周邊。

    可台上那家夥,卻完全無視了這些因素,居然恬不知恥的將一切都歸因到“弗格納爾公國天生熱愛和平”上來,大家都是門挨門的鄰居,誰還不知道黑拳之神是個啥成分,當真以為我們不知道弗格納爾公國最出名的特產就是“刁民”不成?

    因康芒斯的一席話,各使團代表都不由自主的做起了激烈的腦力運動,有的天性敏感的更是越想胸中塊壘越大,甚至忍不住有種想要吐血的衝動。

    康芒斯卻沒有管這些,他隻是從曆史到現實,客觀的闡述了弗格納爾公國乃是一個熱愛和平,從不惹是生非,更不會主動侵襲他國的“好份子”罷了。

    至於這些話聽在這些使團代表耳中,他們心裏會怎麽想,那重要嗎?

    根本一點都不重要!

    他這些話本來就不是對這群人說的。

    按照他心中已經做了很多次的預演,說到這裏他會停頓一會兒,然後這些使團代表必然按捺不住情緒,提出種種質疑,情緒或許還會非常激烈,然後,他便能夠順著他們遞過來的台階繼續走下去。

    可現實是,因為他剛才發揮太好太優秀,以至於眾使團代表都有些“消化不良”,全都在努力消化他之前拋出來的那些“硬骨頭”,搞得沒有人捧哏接茬了。

    停頓了一會兒見沒有動靜,他也不再繼續等下去,一臉莊嚴肅穆,眼神在所有使團代表們臉上掃過,仿佛蘊藏著最堅決不可動搖的決心,道:

    “我以我的信仰起誓,我們弗格納爾公國絕不會主動挑起勢力之間爭端。

    同時,我還要借此機會呼籲,現在綠跡位麵的情勢已經變得非常緊張,就如同一堆幹柴,稍不注意就要釀成毀滅之火燃遍整個位麵,為了我們的家園,為了吾神和其他眾神的根基不被動搖破壞,我懇請大家保持理智,保持克製!

    我相信,若真釀成燃遍整個位麵的戰火,沒有任何一方勢力會是贏家,都是輸家!”

    他的這些言語從出口那一刻,便化作了玄妙的利刃,不僅刺破了一眾聽者的耳膜,更刺破了所有人的大腦。

    這一刻的他們,不僅耳朵在嗡嗡亂響回蕩,整個腦袋都在嗡嗡亂響,忽地變得一片空白,什麽都想不起來,也不知道這一刻應該想些什麽。

    這種詭異的狀態持續了好久,一眾使團代表這才逐漸回過神來。

    然而,他們依然未曾說話,隻是紛紛看向康芒斯,仿佛再看一個瘋子。

    瘋了!

    不僅康芒斯瘋了,難道整個弗格納爾公國都是瘋的?

    政客可以很無恥,很狡詐,前一刻做出的承諾下一刻就可以直接翻臉不認這種事情非常多,可唯獨,沒有人敢拿自己的信仰開玩笑!

    在這個世界,凡是以信仰之名做出的承諾,比一切合同文書都更有效力,因為若是在這種情況違背承諾,就不再是違背承諾這麽簡單,而是瀆神!

    把自己信奉的神靈拉出來背書做擋箭牌,哪怕是與神靈關係最親近的神眷者都不敢“開這樣的玩笑”。

    所以,這很可能是真的?

    不是開玩笑!

    可當他們順著這個設定往下想,沒有感覺到絲毫輕鬆,反而有種事態完全脫軌,完全失控的慌亂感。

    “這現在整個位麵情勢忽然變得這麽緊張,難道不正是因為你們那發瘋一般的舉動嗎?

    現在,難道隻需要你們攤攤手說‘這一切與我無關’,你們就真能強裝無辜嗎?

    你們怎能這麽不負責任!”終究還是有人忍不住心中氣憤,直接開噴。

    對此,康芒斯真就做了個攤手無辜狀,道:

    “確實和我們無關,你們想要我們負什麽責?把大家偷偷磨好的刀統統收繳嗎?

    便是我們願意,你們真會配合嗎?”

    “難道就因為我們內部的一些正常調動,你們就要把擾亂整個位麵和平局麵的大鍋扣在我們頭上嗎?!”

    麵對這樣的康芒斯,所有使團代表都失去了與他辯論的興趣。

    雖然大家都知道怎麽回事,可真要強辯,弗格納爾公國當然有資格憑自己的心意在國內隨便亂搞,哪怕最終弄得天怒人怨,隻要始終把界限約束在公國內部,其他勢力又有什麽資格去說三道四呢?

    康芒斯同樣沒有與他們辯論的興趣,把他們統一聚來,不過是把他們當傳聲筒罷了。

    這些事情說完,他沒有耽擱,直接宣布這次見麵會結束,然後轉身閃人,那些使團代表麵麵相覷,很多相鄰勢力,彼此之間頗有齟齬的勢力更是忍不住偷偷打量對方,眼神中掩飾不住的複雜。

    很快,借他們之口,康芒斯在這次見麵會上的發言便如同一道勁風迅速刮遍綠跡位麵所有勢力。

    在康芒斯代表弗格納爾公國公開表態之前,秦慎重先一步說服了伽布諾因。

    秦慎重:“您有什麽具體計劃嗎?”

    伽布諾因:“什麽計劃?”

    秦慎重:

    “您親去與九州之主談判,拉來我們為你助你,最終將我們安排在弗格納爾公國落腳,為了促成這一切,您將自己的真名都暴露了出去,這代價不可謂不大,您總得有一個更具體期望、也要有一個更具體的計劃吧?

    若沒有這些,您這麽大的犧牲,豈不是顯得很莽撞?”

    伽布諾因:“我的期望很具體啊,九州之主都知道,至於具體的計劃,當然沒有啦。”

    秦慎重吃驚:“沒有?怎麽可能沒有?這豈不是很兒戲?”

    伽布諾因疑惑:“這怎麽叫兒戲?你們過來的目的,不就是這個嗎?!”

    秦慎重再驚:“您您把一切指望都放在我們頭上?”

    伽布諾因糾正道:

    “更準確點說,我是把一切希望都放在與九州之主的合作上,我既然連真名都告訴了他,自然就要充分放權,充分信任。

    我雖然隻是一個弱等神,卻也有幾處信地,之所以讓你們在弗格納爾公國落腳,隻因為這個位麵的局麵最寬鬆,不像其他幾處,不僅麵積小,位麵格局更是早已固化,不敢輕易打破,你們過去了也沒有什麽發揮空間,反而暴露的可能性大增。

    這裏就不同了,我隻需要給你們解決了身份上的問題,其他的,任你們施為就好。

    畢竟,不同人的思維都天差地別,更別說咱們來自不同的世界,不同的地方更多,我若真按自己的想法做一些計劃,很可能讓你們束手束腳,這就失去了我向九州之主求援的本意了。”

    既如此,當然要充分放手了。

    秦慎重目瞪口呆,這種信任,是不是有點太過?

    不過,這樣也好。

    至少,眼下的說服工作能夠更順利。

    秦慎重:“我很好奇,若是依您的想法,綠跡位麵的局勢會如何演變?”

    伽布諾因:

    “一開始的動靜不會鬧得這麽大,還沒開打整個位麵所有勢力都知道了。依我的想法,當然是偷偷的蓄力,然後出其不意的發動,至少能將周邊四個以人族為主的勢力吞入腹中。

    這是理想情況,而這時也到了弗格納爾公國能夠吞納的極限,不管其他,努力消化就好。

    公國此舉或許會遭到位麵內所有剩餘勢力的警惕,但受損的又不是他們,隻要提前做好防備,我相信他們也不可能貿然出手,或許整個位麵都會對我們敵視,但他們隻要無法達成聯合攻擊的局麵,又有什麽可懼的呢?

    而等到公國消化完這一次突襲的成果,必將成為綠跡位麵最強!

    彼時,便是圖謀整個位麵,也未嚐不可。”

    秦慎重頷首,卻道:“有一點您似乎沒說,那幾位在我們突擊下失去信地的神靈的怒火,您也得一力承擔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