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顏一時沒回過神，下意識抬頭問：「什麽路？」
    蕭湛目光灼灼地看著她，從他走上這條路後，陸顏就是這條路上的風景。
    陸顏還懵著，蕭湛忽然又說：「顏顏，從我記事起，父親就告訴我將來要走什麽樣的路，蕭家的重擔將落在我身上，這條路充滿荊棘，無論付出多少血淚，都隻能走下去……」
    陸顏捧著奶茶，靜靜地聽著他說。
    蕭湛抿唇，繼續說：「這條路注定是孤獨，黑暗的，自從那天在訓練場看到你，這條路有了光亮，慢慢地變得五彩斑斕，若是沒有遇見你，這條路再黑，我也能走下去，可是，我遇見了你。」
    他的每一個字落在她的心坎上。
    陸顏的心仿佛被什麽抓住，慢慢地收緊。
    她從他握著奶茶杯的手可以看出，他說的每個字，都是真心。
    他也同她一樣，緊張。
    蕭湛是不善言辭的，他的心思都體現在細節上。
    陸顏有錢有顏，身邊不乏優秀的人，而她又學了犯罪學，也更注重細節。
    蕭湛對她的每一處細節，她都是看在眼裏的。
    他話裏麵的潛台詞，陸顏也聽懂了。
    如果沒有遇見她，他會在權謀的道路上走下去，哪怕黑暗，充滿荊棘，他也會堅定不移。
    可她出現了，讓他的人生裏有了光，他在害怕她這束光沒了，害怕她以後與他不同路。
    剛才在看到萬一一向陸景寶求婚的視頻時，陸顏流露出對家人團聚的向往，她的反應，讓蕭湛不安了。
    蕭湛這句話背後還有句潛台詞，他心目中的光，不是戰友，而是心上人。
    陸顏懂，她其實一直都懂。
    兩人都是聰明人，那點心思一點即破。
    陸顏喝了一口奶茶，笑了笑，說：「很甜，很暖，這是我喝過，最好喝的奶茶。」
    蕭湛明白了，也笑了。
    蕭湛平常是不苟言笑的，他笑起來了，整個人都溫柔了很多。
    他舉著奶茶，陸顏會意，兩人碰了一下，一起喝了一口。
    陸顏問：「蕭家有什麽打算？」
    聰明如她，蕭湛剛才那番話，已經足夠讓陸顏猜到了。
    「明年就是五年一屆的選舉大會。」
    蕭湛說：「我爸有那個意思。」
    這已經算是機密了，如果不是信任的人，不可能透露。
    蕭湛年齡不夠，曆練不夠，他現在是不可能參加選舉，可蕭騰有資格。
    陸顏問：「那你怎麽想？」
    這個問題，蕭湛也是最近才開始想。
    蕭湛食指來回摩挲，說：「在這之前，這條路往前走，也就走了，可現在，我覺得這條路並非非走不可。」
    陸顏點點頭，了然：「我爸跟你說了什麽？」
    蕭湛低笑：「顏顏，什麽事都瞞不過你。」
    陸顏說：「一般人的想法，左右不了你，前幾天你見過我爸，也就隻有我爸能影響你了。」
    蕭湛搖頭，目光堅定地看著她：「影響我的不是你爸，是你，是我們的未來。」
    我們的未來……
    陸顏心跳似乎漏了半拍。
    蕭湛繼續說：「蕭家一旦參與選舉，必定前路艱難，若我棄你，蕭家無畏，放手一搏，可若棄你，我也定會悔恨終身。」
    蕭湛是一個很清醒的人，也正是如此，選江山還是選美人，就不那麽容易下決定了。
    堅定不移的選擇，固然欽佩，也讓人心之向往。
    可如果堅定不移的背後是不計其數的人的默默付出與努力，甚至付出了生命的代價，那就值得遲疑。
    蕭湛一直不向陸顏表明心跡，也是有這樣的考量。
    他不是毛頭小子，也不是一身自由的人。
    他有自己的使命。
    蕭湛的話很直白，陸顏一時之間也不知道怎麽回答。
    她成為了蕭湛通往那條路的絆腳石了。
    她舍棄不了家人，他舍棄不了她。
    蕭湛說這樣的話，也就證明，陸容淵不願參與選舉。
    當年暗夜島的慘案，陸顏曆曆在目，幾十條人命就那樣沒了，陸顏也肯定不會無知的拿暗夜人的幸福去博。
    陸顏沉思良久，說：「蕭家若參加選舉，我必定會置身事外。」
    她不能連累家人。
    蕭湛知道陸顏會是這樣的答案。
    蕭湛明白陸顏，也不會去怪她。
    「顏顏，早點休息，明天我們離開亞城，有消息，仇天出現在三不管地帶。」
    陸顏點頭：「好。」
    太清醒，太聰明的人，就算捅破了窗戶紙，卻還是不能完全靠近。
    他們都有自己的顧忌，就算再在乎對方，他們首先還是自己，身後還有家人。
    他們沒有那麽多風花雪月，他們接受的教育不同，信仰不同，在大義麵前，他們的私人情感，乃至他們的生命，都要排在後麵。
    蕭湛離開房間後，陸顏捧著奶茶杯一個人坐在飄窗上，奶茶什麽時候涼了都不知道。
    而回到房間的蕭湛，也是心事重重。
    恰在這時，蕭騰打來電話，詢問仇天一案。
    父子倆在電話裏聊完之後，蕭湛忍不住問了句：「爸，水滿則溢，過猶不及，蕭家的地位已經很高了，我們真的有那個必要，再往前走哪最後一步嗎？」
    一聲爸，說明現在不是上下級關係，而是父子之間的閑聊。
    蕭湛的話令蕭騰心裏咯噔一聲，蕭湛這是在打退堂鼓了。
    他一向引以為傲的兒子，決不能往後退，也不能生出這樣的心思。
    「湛兒，是什麽事，或者什麽人，讓你產生了這樣婦人之仁的念頭？」
    「爸，我這是我自己的想法，沒有人影響我。」蕭湛說：「劍鋒太過利，是雙刃劍，你已經有多久沒有回去好好陪陪媽，陪他吃過一頓飯了？」
    團聚，在他們蕭家是奢侈品。
    電話那邊的蕭騰，也想不起上一次一家三口吃飯是什麽時候了，太久遠了。
    蕭湛也沒再多說，掛斷了電話。
    他點燃了一支煙，當煙燃盡時，他在心裏已經做了一個選擇。
    他想要緊握那束五彩斑斕的光。
    而帝京這邊。
    訂婚宴結束後，陸景寶與萬一一就溜了，大家也都心知肚明，就沒有去找兩人。
    兩人也早默契的把手機關機，誰也找不到他們。
    某酒店房間裏。
    萬一一身穿性感火辣的睡衣，直接一個猛女撲男，跳到剛剛從浴室出來的陸景寶身上。
    陸景寶順勢抱著她，幹柴烈火，一點就燃。
    情到濃時，陸景寶說：「等等！」
    他翻身去拉開抽屜找「小雨傘」。
    萬一一洞悉他的想法，說：「都什麽時候了，還找什麽找，快點。」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