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六十一章 朝廷要削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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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六月裏,太陽似火。廣州內城校場,一行官員打扮的人站在校場邊上,看著黑壓壓一大片的八旗兵丁在列隊操練。以往靠隨便比劃一下槍炮,通通放一陣糊弄事兒的廣州八旗,如今已經全員耍起了洋槍!清一色的雷明頓中針後膛槍!

    二十多個洋員在校場裏發布著一道道命令。但是八旗的軍製依舊沒任何改變。依然是每300個八旗兵丁聚成一團,以舊式的領佐為軍事單位。但是三百人這個數目放到近代軍事上,真的是高不成,低不就。當連級單位使,人數太多,過於浪費。做營級單位使,人又太少,不夠用!

    難道這群八旗大爺上了戰場,真就還要一個佐領一個佐領的破開、拚湊著來使用調遣嗎?

    不過校場變得官員隊伍中,有個身材適中的中年依舊眉飛色舞地道:“這回廣州的八旗子弟真是振作了,一下子擴編了十五個牛錄,除了馬甲和炮隊,全都換了洋槍!要是再有洋人敢上門來,準保讓他們有來無回!”

    這中間人身邊有個三十上下,英姿勃發的壯年,身軀高大,炯炯有力。正在用不屑的目光打量著眼前的八旗兵,聞言輕蔑道:“槍炮再犀利,也需握在精兵的手裏,否則也是無用。”

    中年人一點也不在乎壯年給他潑的冷∴,ww≮w.水,哈哈一笑道:“這個自然。八旗即為國族國本,今天下動蕩,八旗子弟自當奮勇效力,鎮邊保國。而無有退怯之理。”而這八旗子弟既然已經奮勇效力。敢打敢拚了,自然也就是精兵了。

    中年人身邊並列的另一個老人也接口說:“我八旗子弟為大清國本。受朝廷二百多年恩養,豈有不效忠之心?人心即堅定。士必勇也。此西洋利器,泰西戰法,動則死傷百千,動搖士氣。戰惟一勇也。八旗子弟何其稱任!?再兼之洋人教授,西法操練,經年苦訓,精兵成也。”

    這說話的老者正是廣州將軍長善,中年人是兩廣總督瑞麟,而他們說話的對象就是台灣巡撫劉暹。

    距離五月份交貨第一批槍炮至今。已經一個多月了。廣州八旗有了副新模樣,瑞麟、長善聯名上奏北京,稱劉暹國之名將,知兵善戰,檢校軍伍,必可補短缺。請劉暹到廣州一趟,校閱新軍。

    說是‘查漏補缺’,實際上更是‘耀武揚威’。上萬八旗新軍編練一個月了,瑞麟、長善要拿出來長長臉、而且瑞麟在廣州還開辦了嶺南第一所近代軍事學堂。廣州講武學堂。雖然聘請的教員是還沒全到位,但學生的招募工作已經熱火朝天的進行著了。

    “這作訓是幾日一操啊?”

    霍廣成比劉暹還更瞧不上眼前的軟腳蝦,白瞎了那二十多英**官。

    “現在是一日一操了,每操都是一整個時辰!軍士如此精練。廣州八旗新軍必成勁旅也。”

    劉暹這個時候才稍微的點點頭。近代軍隊不比冷兵器軍隊,每日一操是打底。“一日一操,廣州八旗倒是真的振作不少了。”

    夜晚。劉暹在自己於廣州的下榻之處宴請了廣東陸路提督劉鬆山。

    劉鬆山是湘軍出身,王珍的部下。王珍亡後,其部五千人被左宗棠以為根基。拉扯出了現今的楚軍。所以劉鬆山與左宗棠淵源深厚,當曾國藩亡故後,湘軍大分化,即有曾國荃、劉長佑這等**山頭的大佬,也有諸多分頭淮楚的重將。劉鬆山就是後者中一員,是左宗棠堪平嶺南後,按在廣東的一根契子。

    劉鬆山今年四十三歲,正值壯年,身體很好。原時空曆史上,現在的已經是死五年了。從左宗棠西征甘陝的時候中炮受傷而亡。但現在身體矯健的劉鬆山看樣兒至少能活到七老八十。

    劉鬆山沒死,他侄子劉錦棠自然也沒露頭之日。現今三十二歲的劉錦棠還依舊隻是一個總兵銜。對劉暹甚是友好,或者說有些小崇拜,可不知道劉暹的這些赫赫功勳中有相當一部分本該是屬於自己的。

    “壽卿兄,我大清……懸了呀!”

    酒桌上推杯交盞,劉鬆山與劉暹說的甚是投機。話語也不自覺地轉到了八旗新軍上麵,劉暹放下酒杯一副發愁的模樣,這麽的說。

    “懸了?”劉鬆山一愣。“劉侯為何如此危言?都一日一操了,比之原先時不曉得強了多少,八旗可以振作如此,乃國朝之福啊?何來危險一說?”

    “壽卿兄是揣著明白裝糊塗啊。朝廷為何編練八旗?還不是我等漢員武官做大做強,讓朝廷那些王公們不放心了?

    這些八旗新軍編好之後,朝堂袞袞王公會作何想法?必然是削藩!

    說句大不敬的話,如今這朝廷的江山都是我等保下來的。這萬軍擁護,兵權在手的日子過慣了,朝廷要真盡削我的兵馬,那是真有些舍不得的。當今天下有幾人是鮑超?一個缺餉,生生逼散了一支霆軍。

    我劉暹不敢想擁兵一方,稱孤道寡,但是沒了兵權,一衙役即可捕我,生死榮辱操於人手,安可放心?

    再何況,這些八旗子弟,真的能打嗎?壽卿兄,你信嗎?”

    劉暹是在發牢騷,喝了點酒後發牢騷,但人眼睛發亮,並不是醉了的樣。劉鬆山心裏頭亂糟糟的,劉元渡這是啥意思啊?官場最忌交淺言深,自己跟這為劉侯爺都才剛剛見第一麵。他就在自己麵前說這樣‘大逆不道’的話,是要幹啥?

    這一刻劉鬆山如坐針氈,直想著拔腿而走,連一開始的打算都忘在腦後了。

    他來劉暹這裏喝酒,除了要跟劉暹攀一攀交情外,更重要的事兒是要問一問他,那個在蘭芳打仗打的風生水起的‘韋昌俊’到底是什麽身份?淮軍可是傳來消息了,某個退出軍伍數年,且有家不能回,落戶於安徽的人,可是不見了的。

    就連一旁的劉錦棠額頭都是明淅淅的。劉暹說這話太嚇人了。

    “朝廷削我等兵權,棄漢就滿,以八旗子弟為國之肱骨,外戰一至,庚申之變【1860年】重演在即。”

    劉暹對八旗兵表示出徹底的蔑視。抿了一口酒,繼續‘大放厥詞’,像是一點也沒看到劉鬆山難看的臉色,和那恨不得堵住自己住的神情。“說句真心話,這八旗子弟要是提籠架鳥,優遊嬉戲,這大清國祚或許還能延續下些年頭,可他們一旦要振作了。嗬嗬……壽卿兄,不是我咒大清朝,這江山真的懸嘍!”

    “劉侯……,劉侯說笑了。八旗乃國朝之本,乃國朝之本……八旗子弟當中,還是有些壯勇之士的。”

    “壯勇之士?這不是壯不壯,勇不勇的問題,而是八旗軍製敗壞。到現在還守著牛錄這老一套法子,如何能練出有用之兵?軍民不分,出則為兵,入則為民,當年可行,現在可就不行了。

    今日軍伍,講究一個‘專業’,士兵為職業士兵。

    而八旗呢?是當兵沒個當兵的樣兒,當民也沒有當民的樣兒,軍營更是沒個軍營的樣兒。那是一幫拖家帶口的大爺兵,哪兒有心思真的征戰啊!白日操練,無非是把過去的做樣兒做的更專業賣力一些。”

    “壽卿兄,你是個老實人,但你就是太老實了。什麽事都不能隻看當麵,你還要看到事情的另一麵。

    當官的路子就這麽些,旗人假裝振作了,漢人的機會就更少了。天底下的官帽就這麽多,旗人繁衍日廣,缺錢使,沒官作,已經嚷嚷了上百年了……咱們漢人笑旗人腐朽,隻知玩樂,不肯振作。可他們要真的振作了,這天下督撫還會是八成都為漢人嗎?各路提督、總兵,還會九成都是漢人嗎?

    我劉暹的盤子小,但是骨頭硬,朝廷要削藩,一時半會兒也削不到我頭上。但是湘軍呢?曾侯已去,何人能蓋壓天下?莫非壽卿兄真覺得旗人振作,振作的隻是武力?”

    劉鬆山內心的躁動沒有了。劉暹的話他聽著有理,越品就越是有理。鬼才信旗人振作隻會圖武事呢,鬼才信武事不關文官呢。要是軍伍不關文官,湘淮楚三家是如何興旺發達的?多隆阿如今兵部尚書的頂戴又是怎麽得來的?

    劉暹說的一點都不假。旗人要振作了,天底下的官帽就又要重分了。

    ……

    千裏之外的曼穀。

    六艘中**艦停靠在港口,雨水淋淋,海麵上伸手不見五指。整個港口唯一能發出光亮的除了岸上,就隻有旁邊的那座燈塔。

    鄧世昌正在油燈下寫著日記。

    幾個月的航程接近了尾聲,他的日記已經有了厚厚的一本。這裏頭記載著海上對峙的緊張,記載著泗水、巨港、三寶壟、巴達維亞、馬尼拉等等各處,南洋華人的歡呼雀躍,也記載著他自己的激動、憤怒和熱血……

    鄧世昌再一次堅定了自己的信念。水師、戰艦,就是自己保國的最好途徑。並且,船政水師有消息正在私下裏瘋傳,說朝廷準備編練北洋水師,要選拔優異軍官前往英國學習操艦、槍炮、魚類等等。

    鄧世昌內心中猛的生起一股執念,自己一定要身入其中,到英國學習世界上最先進最嚴格的海軍戰法、操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