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7章 是賤是貴又有何分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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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古叢棘低頭查驗,並未發現袁青青眼底一瞬而過的暗芒。

    驗畢。

    袁青青接過食盒,一張純淨的臉兒漾著俏皮的笑,眨了眨水靈靈的杏眸子,似好奇地低聲詢問,

    “每回古叢棘您都這麽小心翼翼的,關在裏麵之人,她身份一定很不一般了吧?是哪兒的貴人?”

    從五日前,袁青青就受爹娘的吩咐,多做了一人的飯菜,因此知曉這裏來了人。

    她的年紀尚小,且送飯時間不長。

    每回上山,也不見除了看守在這裏的古叢棘二人之外的人,因她有這好奇一問,古叢棘也未作深想。

    隻是,他聽見‘貴人’二字,一張國字臉露出了不屑之色,譏哼了聲,不欲與她小姑娘多說什麽,敷衍了一句,

    “算是吧。”

    能被送來這裏的,不是犯了重罪,又罪不至死的高官爵位夫人,便是宮裏頭遭皇上厭棄的嬪妃。

    但凡被送到這裏,除了自然的老死、病死,日子到頭了,草席一裹,是賤是貴,又有何分別?又何談什麽貴人之說?

    古叢棘嗤之以鼻,卻沒再有過多的解釋。

    畢竟他在這裏看守,他隻需做好本分之事。

    餘下的,不過是念在這數年與袁青青熟絡,又憐她與自己的女兒年紀相仿的小丫頭,多應她幾句無關緊要之事罷了。

    袁青青也是知趣的。

    見古叢棘不願多談,她也緊閉了嘴巴,接過食盒,踩著腳下的路,亦步亦趨地跟在他身後,來到祁妃所在的廂房。

    古叢棘開了鎖,示意袁青青把食盒提進去,也不怕裏麵的人會傷害到她,而留在門外守著。

    連日來,祁妃從最開始掙紮哭鬧著要離開,被他手中染血的大刀‘警告’過之後,人便以絕食來威脅他。

    每回都將食盒打翻,把人趕了出來。

    可今日,袁青青進去後,裏麵卻靜悄悄的。

    古叢棘也未作他想。

    在他看來。

    一個被帝皇厭棄的嬌嬌妃嬪,再鬧也不過是深閨夫人那一哭二鬧三上吊的戲碼,僅此而已。

    這回人都給餓了五日,滴水未進,就是要尋死也沒那個力氣,更別說會傷害袁青青,好歹她也是農耕之女呢。

    而裏麵之人,要是個精明的,得該清醒自己這麽折騰下去,唯有死路一條。

    他可從來不會看輕,任何一個後宮女子。

    要曉得,在那吃人不吐骨的後宮浸染了這麽多年的女子,最清楚要使什麽樣的手段,才能讓自個兒立在不敗的位置上。

    隻要人活著,比什麽都強。

    也唯有活著,她才能得到她想要的東西。

    因此,古叢棘更不認為,祁妃還會繼續鬧絕食把自己作死。

    房內。

    祁妃靜靜地躺在床榻上,雙目無神地往望著帷帳之頂,也不知在想些什麽。

    袁青青雖然好奇,這女子是因什麽被關在這裏,但是,她也沒敢多問。

    兩日前,有人給她一錠金子,讓她給關在這裏的人送信兒。

    一開始,她是不願意接受。

    可後來那人慢慢地誘著她,應承她所憧憬的一切,聲稱不過是讓她送信兒,而非把關押的人帶走。

    這下可算是卸了她心底的不安。

    隻要不是要讓她把人救走就得了。

    因此,袁青青最後還是爽快地應下了這事。

    “你……”

    袁青青突然開口,卻想了想那人告訴自己的話,還沒想到要怎麽說。

    張了張嘴,就聽見原本床榻上像死人一般的女子,胸前起伏、怒斥了一句,“滾!”

    被這麽一斥,袁青青麵色漲紅,有一瞬的慍惱衝上了頭,想脫口罵出,卻想到守在門外的古叢棘,給生生地忍了下來,

    見其伏在祁妃的耳邊,壓低隻於兩人聽見的聲音,咬著牙槽道,“你這人都活成這死樣了,還這般盛氣淩人?”敢趕她走!

    祁妃不曾想到,自己曾經風光無限,多少人匍匐在她的麵前阿諛奉承,盡是滿嘴抹蜜、好聽的話來哄自己高興。

    而今,卻落得如此下場?

    她以往最輕蔑不屑一顧的賤民、農家女,在自己的麵前指謫自己盛氣淩人!

    可笑,諷刺。

    這時候,祁妃腦海裏呈現的是,自己往時在潛府為當家主母,進宮後在後宮一人獨權時的無限風光的畫麵。

    然,卻被耳邊諷刺的聲音打斷了那美麗的畫卷——

    “難道我有說錯嗎?這裏是什麽地方,我想你比我還要清楚!

    如最高那位不放你的話,這輩子你隻能在這裏病死、老死!你當自個兒是當今皇上盛寵的宸皇貴妃啊!”

    一個等死的人,有什麽能耐在她的麵前端著一副高高在上、趾高氣揚!憑什麽!

    袁青青不曉得自己戳中祁妃的死穴。

    尚未發現到,祁妃放兩側、已緊握成拳的手、手背欲要爆裂的青筋,嘴裏還不忘得意地譏諷道,

    “你若是宸皇貴妃能深得皇上寵愛,就不會落得如今這個下場了!

    你以為我樂意來給你打臉兒不成?要不是我得了人好處,答應給你送信兒,你信不信,在送來的飯菜裏,我就能讓你痛得懷疑人生!

    別拿你以前的風光的姿態示人,你已不是那時候的你,你如今連我家的狗蛋都不如!“

    好歹狗蛋會掏鳥蛋,有她爹疼著呢。

    她?一個沒人沒爹沒娘沒相公疼愛的可憐人!

    “砰!”

    “啊!”

    “嘶!”

    古叢棘聽見房裏的動靜,當即跑了進來,就被眼前的一幕嚇傻了。

    不過,隻是一瞬的驚愣,他回神過來,一個刀手把發瘋時的祁妃給批暈,解救下被掐得差點兒斷氣的袁青青。

    “呼……呼……”

    袁青青直到被古叢棘帶出了房外,整個人還處於極度的驚懼之中,身子哆嗦個不停。

    “青青姑娘啊,真對不住啊。”古叢棘滿臉自責之色,又無措,不知如何寬慰被嚇得不輕的人兒。

    他也沒想到祁妃這單薄的身子,怎麽突然就……

    袁青青連喘了好幾口大氣,這才緩緩緩過了,對古叢棘搖了搖頭。

    即便是曉得祁妃已被他鎖在房裏,不能再對她做出什麽,可這一刻,她仍不忘,自己方才生死間,她眼底那簇欲要將她燒成灰燼的怒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