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一章 有備無患(感謝天命之上SSR的盟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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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轟!
    震蕩傳來的瞬間,旋即戛然而止,爆炸發生,爆炸停滯……
    工坊地下的車間裏,無以計數的碎片停滯在半空中,旋即,宛如倒流一般,回歸自己原本的位置。
    修複如初,完好無損。
    隻有一隻隻水銀蜘蛛被無形的壓力壓扁,殘靈湮滅,消失不見。
    再然後,無形的力量奔流,向下,瞬間蔓延,順著殘存的痕跡追逐,反複掃蕩,可是卻毫無所獲。
    隻有一堆故布迷陣的腳印。
    還有一堆拖著鞋子到處亂爬的蜘蛛……
    “你把人藏哪兒了?”兼元麵無表情的發問。
    “什麽人?我不道啊。”
    季覺笑了,毫不在意:“您貴為宗匠,話可不能亂說,不然我去漩渦告你誹謗嗷……況且,您剛剛不是講了嗎?”
    他說,“總要有備無患。”
    永遠要有備用計劃。
    甚至,永遠要有備用的備用計劃。
    在這種狀況下,再怎麽麻煩和折騰都不怕。
    機械降神確實萬能,但在兼元眼皮子底下,也不過是雕蟲小技。
    有準備的工匠才是真正萬能的,在自己工坊裏有準備的工匠,更是能所不能。他不能確定自己的計劃會在哪裏露出馬腳,出現紕漏。
    更不能讓植物他們因為自己的錯誤而被兼元的素材庫喜加七。
    隻能,多想點辦法。
    此時此刻,兼元的手指微微彈動,瞬間,投影顯現,這兩天地下回收間所支取的材料物品清單和遞交的作品記錄浮現。
    兩相印證的刹那,諸多缺口和出入就在宗匠的眼眸之下浮現。
    他的手指敲打了一下扶手。
    瞬間恍然。
    略微的錯愕和茫然之後,再忍不住,撫掌大笑。
    前合後仰。
    在這之前,幾分鍾之前,工坊之外。
    幽暗泉城的廢墟裏,沉重的鋼鐵被從下水道中拖出,一隻隻水銀蜘蛛爬上去,擰動螺絲,拖曳焊槍,將最後的工序完成。
    水銀傀儡抱起樓偃月,將她放進預先準備好的凹槽裏,轉達創作者的話語:“替我向植物問好,以及,再您馬的見!”
    啪!
    蓋板合攏,焊槍掃過,嚴絲合縫的封鎖。
    再然後,傀儡後退了一步,看向眼前的發射架……乃至,用諸多廢料和工件打造而成的導彈!
    執行命令——叉腰站立,感歎一句:我真他媽牛逼!
    再然後,儀式感十足的大紅按鈕拍下!
    伴隨著遠方工坊裏傳來的爆炸轟鳴。
    發射架上,‘山寨導彈’的尾部,焰光驟然噴薄,迸射,狂風席卷,轟鳴浩蕩,呼嘯而去,轉瞬間,衝上了夜空!
    宛如遙遠的一點星光驟然亮起。
    在虹光流轉的詭異夜幕之下,一閃而逝,再然後,尾部脫落,轟然爆炸。而就在璀璨焰火的掩飾之中,純粹以燃料增量這種力大磚飛的狂暴模式提至音速以上的火箭殘骸,朝著選定的方向,歪歪扭扭的疾馳而去。
    亦或者,墜落……
    奔向自由。
    轟!
    廢墟震蕩之中,巨響轟鳴,風暴擴散。
    而在周圍的陰影中早就等待了不知道多久的小牛馬,早在墜落的瞬間,便疾馳而出。
    在念動力的迅速開掘之下,很快,殘缺破損的導彈殘骸被挖掘出來,泄露的緩衝水銀之中,死鎖結晶。
    先後經過了恐怖加速、爆炸、超音速的航行和墜落之後,結晶之上都已經浮現裂痕。
    樓封第一個撲上去,手腳並用,扯開了歪曲的鐵板。
    臉色慘白。
    直到看到結晶裂痕之後,嗆咳的樓偃月時候,臉上才終於多出了一絲血色。似哭似笑,嘴唇囁嚅著,卻說不出話來。
    自絕大的驚喜和驚嚇之下,已經不知道該說什麽好。
    “姓季的,我謝謝你!
    我特麽謝你八輩兒祖宗……”
    可看著姑姑身上如此慘烈的創傷時,眼眶便不由得一紅。
    再然後……
    嗷嗚一聲,抱著肚子,滾到了一邊去。
    “哭什麽哭?欠揍麽?”
    樓偃月沒好氣兒的收回了自己的拳頭,微微歪過頭,漆黑的眼洞朝向了童山:“童秘書?多謝了,以後要看不慣許朝先的話,可以找我。”
    “就你一個麽?”童山的神情嚴峻,反複檢索碎片。
    “那家夥……”
    樓偃月嗆咳一歎:“現在怕是危險了。”
    童山沒有說話,彎下腰,撿起了一塊導彈上殘存的鐵片,上麵的刻痕——【情況有變被盯上了另有計劃別來找我】
    啪!
    鐵片自怒火之中歪曲,坍縮成了一團,碾成粉碎。
    “要不要殺個回馬槍?”
    剛剛脫離險境,樓偃月卻沒有絲毫苟安的想法。麵孔之上的裂痕滲出血水,仇恨一笑,“兼元那老東西可以留給我。”
    童山麵無表情搖頭,瞥向天空之中流轉而來的詭異虹光,很快,收回了視線。
    “先走。”
    他脫下自己的衣服,蓋在樓偃月身上,將她背起。
    他們悄無聲息的消失在黑暗裏。
    再也不見。
    工坊內,漫長的死寂裏,沒人膽敢說話。
    隻有季覺束手,和兼元,沉默對視。
    “行了,所有人都下去吧。”兼元揮手,遣散了那些驚慌失措或者凝重陰沉的麵孔,“我來陪這位少年英雄聊聊。”
    頓時,人群一哄而散。
    最後走的幾個人甚至拽著孫賜的腿,將他拖走了。
    不留下絲毫的渣滓和垃圾。
    看的季覺嘖嘖稱奇。
    到底是工匠,素質奇高啊!
    事到如今,他也就隻能尋思點白爛話兒了,多餘的,再無能為力。
    自環顧之中,他看了一眼角落裏的總裁,又平靜的掃過,隻是示意它不要上前。
    “怎麽了?”
    兼元走在前麵,忽然問:“不見剛剛的成竹在胸了,為何一言不發?”
    “到底是宗匠,廁所被炸了都還這麽淡定,實在佩服。”
    季覺在後麵亦步亦趨,眼神掃視著周圍的一切,找不到什麽可利用的破綻,似乎也沒有什麽路留給自己逃跑,隻得一歎:“實話說,我都不知道自己是怎麽暴露的,不知您是否大慈大悲,向我開示一番?也好讓我做個明白鬼。”
    兼元頭也不回的問:“你覺得,工匠會搞混手邊的素材麽?”
    得,真就同行盼著死同行是吧?
    合著剛進工坊第一天,就被當做素材了……
    季覺惆悵歎息。
    這年頭,工匠的人均素質到底還是太低了。
    “工坊內一共三百多人,其中兩百多個學徒裏,哪個可堪一用,哪個爛泥扶不上牆,我一清二楚。”
    兼元緩緩說道:“就算是我再怎麽瞎,也不至於將眼皮子下麵的良材美玉和殘磚瓦礫弄混。也隻有存靈那樣的蠢貨看不清‘現在’,會跟我說什麽,‘未來’可期。”
    季覺瞥了他一眼:“那會兒就在點我了是吧?”
    “也點他。”
    兼元推開了自己私人工坊的大門,感慨:“可惜,他沒懂,你也沒。”
    季覺跟在後麵,昂首挺胸,踏步而入。
    反正都是要死,怎麽也要死出個趾高氣揚的猖狂感來。
    絲毫不見外的左顧右盼,摸摸這個,摸摸那個,一副沒見過世麵的鄉巴佬的樣子。隻可惜,他媽的不論是什麽物件,一個回應自己的都沒有。
    反而是旁邊的兼元,背著手瞥著他。
    似笑非笑。
    你倒是摸啊,能摸出一個有反應的,我跟你姓。
    連機械降神都被看穿了。
    季覺遺憾的鬆開手,“宗匠似乎很欣賞我?”
    “為什麽不?”
    兼元笑起來了:“敢在我眼皮子下麵耍花槍,敢為了一個素不相識的人潛入到我的工坊裏來,既非自不量力,也不是利令智昏。
    處處條理,絲絲分明,甚至事後還膽敢繼續回到我眼皮子下麵來,以備將來……才能天賦、機變膽識,一樣不缺。”
    兼元反問:“我為何不欣賞?”
    “說得我都佩服自己了。”
    季覺大笑。
    然後,就笑不出聲。
    無形的力量瞬間凍結了他,將他拔升至半空,再然後,層層掃描檢索,從頭發稍掃到腳後根兒,沒一個空隙放過。
    自外而內,深入靈魂。
    “哪算什麽誇獎?和你本身的特殊性比起來,那些根本不值一提。”
    兼元的手裏浮現出一枚單片眼鏡來,靈質光芒浮現交織,將季覺的一切底細盡數洞徹:
    “滯腐、白館、狂屠、絕淵,你應該還是個荒墟的受咒者……唔,居然還有將生未生之塔、未誕將誕之狼?
    已現之孽,已經有四個在你身上做了標記,未存之孽三個全部和你氣息纏繞。更不要提九個上善在你身上留下的印記……還有墨,非攻?”
    他嘖嘖感慨著:“能把這麽多亂七八糟的玩意兒匯聚一身,你還真是……嘿,群英薈萃,前途廣大啊。”
    啥玩意兒?
    季覺心中一滯,眼前一黑。
    感覺好像活了一輩子,忽然發現自己這麽多年都在光屁股逛街,然後屁股上還蓋滿了認證標誌一樣……
    合著還是個集郵冊!
    這什麽上善親選、大孽精造?
    滯腐和白館就算了,狂屠你什麽時候……哦,自己拿大群屍體培養孽變毒的時候,是吧?
    那絕淵呢?
    得,化邪教團打賞的大火箭!
    季覺勉強維持著表情的平靜,隻能應付說道:“宗匠過獎。”
    兼元看完之後,揮了揮手,季覺頓時掉在地上,疼的齜牙咧嘴,半天沒爬起來。
    水銀外骨骼都被剝掉了,現在他的腿還是斷著。
    看著他死去活來的樣子,兼元倒是無聲咧嘴,似乎愉快:“你的老師是誰?”
    季覺冷笑,“您都知道這麽多了,不妨再猜猜看?”
    “這還用猜麽?”
    兼元說:“外麵協會裏來了那麽多人,能教的了你的也就那麽幾個。
    段穆那個自暴自棄的死腦筋教不出你這麽油滑的繼承者;周重那個隻會壓榨學徒的家夥,也不會放任你這麽好用的工具到處亂走;孔青雁雖然有點氣魄,但那點控製欲,壓不住你的反骨……
    餘者碌碌,沒一個配得上這塊好料,也教不了你。
    最後剩下的就隻有一個。
    何況,你那一手破壞警報序列的技巧也隻有獨此一家。”
    他斷然說道:
    “你的老師是葉限,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