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八章 棄暗投明 悔之晚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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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眼睛一眨,老母雞變鴨。
    頃刻之間,萬手之構再度變化……就好像剛剛登場的BOSS什麽話都還沒說呢,直接就開二階段了!
    無窮血光自晶體之劍中流轉,鮮豔獰惡,將整個世界都渲染成一片猩紅。
    銀光和血光交錯流轉,擴張!
    宛如神佛染血,塵世俱滅。
    就在無數劍刃的亂斬之下,血肉巨構化為血雨,潑灑四方,可百目巨人的狂怒咆哮卻未曾休止。數之不盡的殘片甚至,還沒有落地,就開始迅速的蠕動生長,千萬條肌理絲線自空中飄飄揚揚的落下,又升起。
    血雨潑灑之處,猩紅流轉之間,竟然有一隻隻眼睛憑空浮現,死死的鎖定了萬手之構。
    甚至跨越了阻隔,落在了季覺的身上。
    每一眼的凝視,仿佛都帶著流轉不盡的饑渴和怨毒,憑空牽引。當億萬隻眼睛此刻望來時,就連魂魄都仿佛被無形的浪潮逼催,拉扯,搖曳。
    在牽引之中迅速的昏沉茫然。
    倘若是之前的季覺,恐怕這會兒的靈質就已經開始失控散逸,一旦有所疏忽,在圍攻裏,倘若稍有不慎,靈魂就被數之不盡的血眼的引力拉扯分食了。
    隻可惜……
    現在除了季覺之外,萬手之構中的工匠,還多了一個!
    樓封!
    萬手之構的靈質隻是湧動和波瀾了一瞬,緊接著,便在樓封的把控之下,重新收束,無視了血眼的饑渴牽引,穩固如磐石,毫無動搖!
    靈質塑形,小子!
    “看咩啊看!”
    萬手流轉,再度張開,怒斥:“不怕長針眼!”
    頓時,無窮血色結晶之劍再度揮灑而出,暴漲——就像是刺蝟一樣,向著漫天猩紅和無數眼睛,一絲不苟、分毫不漏的,刺出!
    就算不長針眼,也可以幫你戳個眼!
    破碎的聲音不絕於耳,巨人百目自蹂躪之中貫穿,破碎,淒厲的嘶吼再度擴散。
    這一次,卻沒之前的那麽好運了。
    倘若是完全形態的百目巨人的話,自然不懼如此的針對。
    奈何,別說完全,來這裏的考生連工匠執照都沒有呢,能掌握工坊的秘傳理論,搞定年輕人的第一隻百目巨人就已經很不容易了。不破之胄、摧鋒之息、湮滅之血……除了食魂之目以外,巨人的其他三樣標誌性特征徒具其型,完全是個青春版。
    充其量,隻是生命力旺盛的嚇人。
    除非瞬間徹底湮滅每一寸血肉,否則隨時可以重組再生。
    隻可惜,就連這點都派不上用場了。
    可能是巨人今天出門沒看黃曆。
    沒想起來,今天是家庭聚會之日!
    於是,在大門推開的瞬間——無以計數的前妻和後媽,登門拜訪!
    結晶之劍上,血光奔流,驟然再變!
    半數狂暴升騰如烈焰,半數陰暗遊曳如暗影。
    再然後,自萬手的揮灑之中,狂風暴雨席卷一切,巨人的哀嚎聲不絕於耳,崩裂聲響徹天地。
    根本,毫無反抗之力!
    當萬手之構的輸出,搭配上樓封的靈質供應,再插上了前妻後媽的組件之後,所形成的,便是對一切生物的絕對克製。
    血氣汲取以祭吾鋒,靈質掠取以獻凶刃。
    短短刹那之間,狂暴的劍刃風暴就將百目巨人徹底絞殺,甚至猶有餘力的將周圍的一切襲擊盡數斬破切裂,將所有的對手都籠罩在內,肆意揮霍著毀滅和死亡!
    整個路葉島之上,都再難有一寸土地完整,大地翻卷,山體崩裂,密林自血色火焰之中焚燒殆盡。
    陰雲崩潰,晦暗的烈日也無從綻放光芒。
    隻有劍刃劈斬的破空淒嘯如驚雷,響徹海上,血光奔流,籠罩天穹!
    “幹得好啊,老樓!你幹得好!”
    季覺狂笑著,感受著從未曾有過的充沛供應,興奮讚歎:“我早說過,兄弟齊心,其利斷金口也!!!
    再來再來,讓我看看你的極限——
    ——咱們可是要做一輩子好搭檔的呀!”
    “搭檔個屁!”
    樓封氣急敗壞的怒吼:“狗東西,你特麽的髒手離我家遠一點!”
    “桀桀桀,那就要看你表現了。”
    隔著結晶之牆,季覺的笑聲越發刺耳詭異:“靈質塑形呢,快點,給我動起來啊!你也不想在這裏輸掉吧?”
    “姓季的你特麽——”
    樓封麵色漲紅,恨不得給這狗東西爆了。
    可爆了解決不了問題,工匠執照都在其次,萬一季覺這狗東西賊心不死,真惦記自己的姑姑……就算情報描述裏季覺再怎麽潔身自好,可萬一呢!
    就算打不過這狗東西,大不了回潮城蹲一輩子不出門,就當躲晦氣了。可倘若要被他糾纏上,萬一姑姑腦子再拎不清……自己豈不是一輩子要被這條孽畜騎在脖子上拉屎?!
    為了自己的家人,為了自己的人生,就算是此刻樓封再如何惱怒和抵觸,也不得不含恨咬牙,屈從於季覺的蹂躪和索取。
    況且……況且……
    能拿第二的話,自己多少也賺點的,對吧?
    合則兩利,合則兩利,樓封,要穩住,穩住啊!你隻是被他威脅了而已,這不算的,你心裏是不情願的!
    可即便是再怎麽不情願,此刻,樓封也依舊咬著牙,自己動了起來……
    轟!
    萬手之構的核心之中,結晶巨塔在樓封的操控之中再變,收縮,化為甲胄一般,籠罩在流轉的銀光之上。
    海量靈質結晶自流光的牽引之中升起,匯聚,便自漩渦之外,再度形成了一片恢弘浩蕩的光環。
    傾盡靈質,再度催發!
    向著所有的對手,再度猛攻!
    此刻,龍心工坊內,藺恪的眼角狂跳,已經快腦溢血了。
    當萬手之構補足了最後的短板之後,已經徹底超出了他能解決的範圍,此刻除了狂怒之外,就隻剩下罵人。
    【安德萊,你特麽不早說!裝個屁的謎語人呢!】
    對此,鍾鳴浩蕩裏,隻有簡短的通訊返回而來。
    似是疑惑。
    【說了,你會去?】
    一時間,藺恪沉默,無言以對。
    即便是他自己,在知道安德萊糊弄自己去擋雷之後,也不得不承認——在當時,這就是最好的解決方法。
    從開始到現在,季覺就壓根沒有接近過鍾樓工坊的範圍。
    自鍾聲鳴動之下,一切變化盡數停滯,物者歸物,靈者還靈——哪怕到現在,依舊對季覺是最為龐大的威脅。
    就算是安德萊想要針對,隔著那麽多工坊,也根本夠不到。
    他拿什麽勸所有人解開工坊的限製,任憑自己施為?
    做夢呢!
    唯一能做的,就隻有拉出條件來讓藺恪擋在前麵。
    可藺恪知道季覺快沒電了就會去麽?
    想什麽呢!
    他隻會往後躲的更快!
    就算季覺被截住,插不上充電樁,在自己死之前,也能靠著亡語直接帶走一個,到時候被推到懸崖邊上的就是藺恪了。
    他難道要拿自己的命,去賭安德萊會信守諾言,伸出援手?就算安德萊賭咒發誓拍胸脯,他敢信麽?
    從一開始,他們就不是隊友,更不存在同盟。
    隻不過是恰巧遇到了同一個敵人。
    僅此而已。
    【想贏麽?】
    那一瞬間,安德萊說:【還有機會】
    “你要怎麽做?”藺恪狐疑。
    【開放工坊,由我協調支配,條件照舊,所有人都一樣,但沒有靈質補償。解決掉潮聲之前,我不對大家出手】
    你特麽——
    你瘋了還是我瘋了?!
    藺恪都被氣笑了,可事到如今,他難道還有別的選擇麽?
    就算再如何傲慢、偏激、癲狂亦或者是冷漠,工匠們依舊還存留理智——失去理智,和失去生命無異。有時候,甚至比失去生命還要更可怕。
    他沒有別的選擇。
    或者,就算有,安德萊也不會給。
    “你能贏?”
    在最後解開工坊限製的瞬間,藺恪發問。
    可這一次,安德萊再沒有立刻的果決回複了。
    隻有沉默。
    短短的半分鍾不到,所有幸存的工坊,都達成了戰時協議。
    除了九印。
    九印被季覺順手砍爆了,靈質之樹還被樓封回收再利用,徹底沒了!
    而剩下的所有幸存者們,此刻都再不猶豫,聯合起來。
    刹那間,爆裂的聲音不絕於耳,來自天上,來自地下,來自虛空之中的每一寸角落。
    五花五葉的地軸儀再度重啟,配合著同協的昆吾之鎖,收縮而來。
    沸騰的大地仿佛陡然上升,而無形的天穹則驟然下降,天地收束合攏,無形的鐵壁自四麵八方構建而成,寸寸向內。
    而另一側,無數繩結崩裂的聲音響起。
    龍心工坊內,藺恪拔劍,將無數交錯在一起的繩子,自正中斬斷,一氣解脫了所有繩結的束縛。
    詛咒凶邪,自影中滿溢而出,奔流升騰,自虛空之中交織為一顆模糊的心髒,瘋狂鼓動著。
    塵世一切災厄苦楚,自此心中孕育而成!
    自擴散的心跳之中,萬物衰朽潰滅,迅速凋零。
    王座之影再度顯現,龐大的輪廓充斥天地,垂眸俯瞰中,狂暴的重力漩渦自萬手之構的周圍構成,向內坍塌收縮,碾壓!
    伴隨著一座座工坊的封鎖開啟和銜接,鍾鳴聲浩蕩擴散,所過之處,物靈兩分,萬物顯現本來的麵目,貼近永恒。
    流體煉金術的運轉陡然遲滯,放緩,自重壓、衰朽和幹涉之中,甚至再難以維持自身……
    而在外圍,昆吾之鎖牽引蒼天之重,地軸儀鼓動九地之濁,兩廂碰撞。
    此刻,天地合!
    然後才發現,合之不上!
    墜落之天穹,上升之大地之間,仿佛卡進了什麽石塊,再難以貼近。
    死寂之中,隻剩下了幽幽一歎。
    如此惋惜。
    現在能聯合起來,確實可怕。
    可惜——
    季覺說,“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