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如玉一手揚起來捂住嘴，驚呼，“董甜，你什麽意思？我是說……你說的是真的嗎？”
    董甜眯眼，心道你的演技真該楊水仙好好學學，“是啊，恭喜。”
    齊如玉冷靜了一下，低頭看著肚子，裝腔作勢地擺出想摸摸又不敢摸的樣子，“來之前，我的確懷疑了一下，沒想到是真的。”
    她看著肚子靜默半晌，才又揚起臉，“你不想知道孩子是誰的？”
    “你都這麽問了，難道除了陸慎廷還能有別人？”
    董甜保持著工作狀態的微笑，略略打趣的腔調裏，聽不出任何嘲弄和氣憤，就倆字，平靜。
    好像對方不過是吃多了，肚子裏積了食，一盒大山楂丸就能搞定一樣。
    齊如玉看著她那個樣子，心裏一陣惱，作勢就要發作，話到嘴邊又咽回去，眉頭的褶子也跟著平了，“老爺子在的時候，就一直催我們趕緊先把正事辦了，說陸家家業太大，婚禮什麽的不能太寒酸，需要時間籌備，我們不能因為婚禮一直耽擱著……”
    她說著說著，忽然動情，“沒想到老爺子還是沒等到……”
    “你最好控製著點情緒，前三個月胎都不穩。”董甜說著隨手寫下一個方子，“我建議你等會兒就去醫院做個全麵點的產檢，要是相信我呢，可以抓這個方子，七副，吃上一個禮拜。”
    齊如玉突然攥住董甜的手，“董甜，看在孩子的麵子上，你能不能不要再挑撥我和慎廷的感情了？”
    董甜沉默了足有一分鍾，像是不知道要回答什麽一樣，最後輕輕拍了拍齊如玉的手背，“你現在不適合激動，為了你和孩子好。”
    她的聲音聽上去依舊平靜，專業又可靠，就像任何一個醫生對孕婦的囑咐一樣。
    隻有她自己知道，哽在喉頭的幹澀多麽磨人。
    如今的董甜，每天麵對各式顧客、患者，口才更勝一籌，怎麽會無話可答？
    隻是權衡之後，認為齊如玉在她麵前最重要的身份是顧客，是孕婦罷了。
    她有一萬句可以懟出去的話，讓齊如玉啞口無言，但她一句都不能說，不能讓齊如玉在自己店裏出事，甚至……希望她能平安生下這個孩子。
    這就是那該死的醫者父母心吧。
    畢竟，孩子是最無辜的。
    齊如玉眼角滑下淚來，“所以……你答應了？”
    董甜沉沉地，吐出一口濁氣，“齊小姐，你還有別的事情嗎？如果沒有的話，我要出去忙了。”
    “你現在就給陸慎廷打電話，當著我的麵打，告訴他，你不會介入我和他之間的感情。”
    齊如玉掏出手機，一臉執著，刺人的眼神甚至有些魔障。
    董甜看著她，感覺自己要是不接下手機，按她的話做了，她就要賴上自己一樣。
    董甜落下目光定在手機上，窩了一肚子火，不知道怎麽發作。
    她深吸口氣，再次抬頭看她，“齊如玉，別人給台階，你得知道下，你今天在這跟我賭氣，萬一動了胎氣，我大不了店不開了，還有的是活路，你呢？沒了這個孩子，你在陸慎廷麵前還有別的籌碼嗎？”
    齊如玉定住，磕磕巴巴，死鴨子嘴硬道：“如果沒有你，我們的感情很穩定。”
    董甜戲謔地冷哼一聲，這話她說出來自己都不信吧？
    她不想跟齊如玉糾纏，直接繞過去想走，哪隻齊如玉直接上來從後麵抱住了她。
    “董甜，算我求求你了好不好？海城就這麽大，如果我沒能嫁給陸慎廷，就隻有死路一條了！你現在有自己的事業，兒子也很爭氣，就算沒有陸慎廷，你也可以好好生活，你把他讓給我，好不好？”
    “好。”
    “我給你跪下……”齊如玉還在說著，忽然愣住，以為自己聽錯了。
    董甜扒開她的手，“陸慎廷從來都不是我的，我也沒資格說什麽讓不讓，但你非要聽，我就答應你好了。”
    她沒回頭，臉上都是殺氣。
    齊如玉被晾在了診室，消化著董甜的話，心裏也是五味雜陳。
    嫁一個優質好男人，不僅是她的人生目標，也是齊廣海對她的期待。
    齊未森都已經是半個殘疾了，齊廣海還是一樣相信他，要把他培養成齊家的繼承人，她一定要靠自己扒住陸慎廷，這是她的前程！
    她坐在椅子上，喝了幾口水，忽然滿腔的委屈。
    她也不想這樣求董甜，可她能怎麽辦呢？
    董甜從診室出來，安靜馬上湊過來，小聲詢問：“齊如玉來了？”
    “嗯。”董甜長出口氣，臉上的肌肉都給氣硬了。
    安靜轉頭往診室看一眼，“我去瞅瞅？”
    “不用，都說好了，你去忙吧。”
    安靜抿著唇角想了想，經過診室的時候還是往裏看了一眼，隻見齊如玉在那趴著一動不動，也不知道在醞釀什麽。
    她為圖穩妥，還是打發了服務員進去問問，看需不需要給上點熱水什麽的，確定齊如玉什麽都不需要，隻想在診室裏歇會兒才放心。
    董甜看了眼時間，不知道陸慎廷什麽時候帶磊子過來，心裏更加煩躁，幹什麽都有點幹不進去，就開始點本子上記錄的名單。
    美容院裝修完正在散味，等月底過了質檢就要準備開業了，名單上的人都是潛在客戶，她得提前在心裏有個譜。
    忙起來心裏果然好受不少，手機響的時候，董甜還拿著筆在本子上打著圈，都沒注意來電人是誰。
    “你好。”
    “甜甜，我在茶樓訂了包間，這就過去接你。”
    “好。”
    董甜放下手機，收拾好東西，去診室一看，齊如玉還在桌子上趴著，“你沒事吧？”
    齊如玉緩緩直起身，“是要用這嗎？”
    她心裏不好受，趴著趴著竟然迷迷糊糊睡著了一下子。
    “陸慎廷是不是還不知道你的事兒？”
    齊如玉點頭。
    “那正好，他等會兒要過來，讓他帶你去醫院檢查吧。”董甜說完轉身就想走，也是看著她煩氣。
    齊如玉皺眉，忙不迭叫住她，“董甜，你不生氣嗎？”
    “我的事就不勞您操心了。”董甜快走幾步，生生把要騰起來的小火苗壓死。
    還問她生不生氣，讓她生氣不就是她來店裏找她號脈的目的嗎？
    齊如玉緩了緩神，拿出化妝鏡整理了一下妝容，這才起身出去，找了個靠門口的位置坐下了，怕陸慎廷來了自己不知道。
    說實話，她現在都怕自己給陸慎廷打電話，他接都不接。
    沒多久，董甜就從窗外看見了陸慎廷的車，她跟安靜打聲招呼就拎著包出去了。
    齊如玉怕被落下，趕緊跟了出去。
    “嫂子！”磊子按下窗戶，探出頭來跟董甜擺手。
    董甜僵硬的臉上總算有了點笑容，“沒吃早飯吧？我給你帶了兩個芝麻燒餅，剛出鍋的，還脆著呢。”
    “謝謝嫂子。”磊子笑嗬嗬接過去。
    “下車吧，這離茶館也不遠，咱們走過去就行了。”董甜吩咐。
    磊子愣了，“不坐車？”
    這時，下車的陸慎廷走過來，看一眼董甜，還是先走向了，不遠處站著的齊如玉。
    “你怎麽在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