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嗚嗚嗚！”那隻被燒成了焦炭的小可憐哀嚎著，似乎是見了趙雪夜，所以很高興。

    “你這蠢狼怎麽回來到這裏？”趙雪夜問道，可是一問出來她就後悔了。

    “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嗚……”阿石的小眼睛骨碌碌地轉著，配合它的聲音和動作，似乎有聲有色地在講述一個故事，但是……趙雪夜壓根聽不懂。

    她嘴角抽了抽，然後重重地點點頭，鄭重地道：“好吧，我知道了！”

    她實在不忍心打擊這個小可憐的自尊心，尤其是，它比比劃劃了大半天，還那麽可憐地被燒成了焦炭，自然得鼓勵下。

    阿石的小眼睛圓溜溜的，可愛極了，它或許真的以為趙雪夜聽懂了吧，那個小腦袋還像人一樣的，點了點頭。

    趙雪夜將它和雪姬倆都放在了一起，雖然都痛，但是看到並不是自己一個人在痛的話，身上的疼痛就會稍微減輕了吧？

    趙雪夜這麽天真的想著，然後就開始在這黑色的液體中遊起泳來。

    “咱們趕緊上去吧，不然一會就走不了了。”雪姬甕聲甕氣的聲音從那團裹得密不透風的藤蔓中傳來。

    趙雪夜一愣，她往上看了看，她其實大可以直接離開的，可她有一種不想離開的感覺，很強烈的不想離開的感覺。

    她道：“若是就這麽走了，我想我會不甘心的。”

    雪姬道：“不甘心？你又想被封印多少億年？那些承受的苦，你還沒受夠嗎？還想要溫習一下嗎？”

    “嗯？被封印多少億年？”趙雪夜完全不明白雪姬說的什麽。

    雪姬隻冷笑一聲，道：“人類最喜歡說的一句話，你永遠也叫不醒裝睡的人，我覺得這句話特別適合現在這種情況。”

    趙雪夜隻覺得有些頭疼，撫了撫自己的額頭，帶著祈求的語氣說道：“雪姬大人，你就不能說一句我能聽懂的話嗎？有什麽話你是不能說清楚的嗎？難道你也像紫炎道尊那樣，說話做事，還必須有忌諱，說什麽都絕不能說出重點嗎？”

    雪姬沉默了，過了一會兒，她將藤蔓扒開來，眼神冰冷地、直勾勾地看著趙雪夜，看得趙雪夜一陣脊背發涼。

    趙雪夜道：“……雪……雪姬大人，你想怎麽樣？”說著，她浮在黑水上的身軀輕飄飄地往後退了一些，但這並不是她故意的，是雪姬釋放出來的氣勢太壓人了。

    雪姬語氣冰冷地道：“你什麽都不記得了嗎？”

    “啊？”趙雪夜忍不住又後退了一些。

    雪姬一下子像是爆發了一般，吼道：“你真的一點都不記得我了嗎？”

    這一聲吼驚得趙雪夜一下子往後退了很多，退得又快又急，讓黑水都泛起了浪花，她立刻又頓住自己的身體，說道：“我記得，我記得，雪姬大人，我記得你，我忘記誰都不會忘記你的。”

    雪姬道：“好，很好，那麽，趕緊走吧，離開這裏。”

    趙雪夜點了點頭，然後那托著雪姬和阿石的藤蔓則一點點地升高，但是趙雪夜自己卻是絲毫未動。

    雪姬皺眉，手死死地抓著藤蔓，指甲幾乎餡了進去，對著下麵那個跟木頭一樣的人嗬斥道：“你這家夥到底要幹什麽！”

    趙雪夜抬起頭，如實地說道：“我並不想要離開，但是我可以在封印關閉前帶你們離開。”

    她話剛一說完，一大團焦炭發出嗚嗚的聲音，從藤蔓上跳了下來。

    “你幹什麽？小蠢貨。”這回輪到趙雪夜有些生氣了，她立刻又用藤蔓將阿石纏住，使它不再往下掉。

    阿石在空中撲棱著爪子，不停地撲棱，那舉動，並不像是在掙紮，倒是……它如果是在水中的話，這撲棱應該是在狗刨，而它狗刨的目的地則是趙雪夜。

    這小可憐難道有什麽想要說的嗎？

    也隻有趙雪夜一人才會覺得這體態壯碩的狼是個小可憐了，即便它長得再大，在她心裏也是那隻充滿了萌態，就愛吃帶血肉的骨頭的小狼。

    她將阿石用藤蔓吊著，帶到自己的跟前來，離得越近，阿石那雙純真的眸子變得越亮，然後，在夠得著的距離，阿石伸出舌頭舔了一下趙雪夜的臉。

    趙雪夜愣住了，她被舔了滿臉的口水，帶著濃鬱的血腥味，似乎它剛剛吃過血肉。他的確吃過，那現場上，它咬斷了不少人的氣管，剖開敵人腹部的時候，順帶也吃掉了一些人的內髒和肉。

    它該吃，因為那是他的戰利品。

    趙雪夜雖然想到它可能吃過什麽東西，但是也想不到是人，她沒見過阿石吃人，也完全不知道在這裂縫開啟的時候，外麵正在發生戰爭，現在也正在發生戰爭。

    她隻是在想：你這家夥，那麽期待的，就是為了舔我一口？？

    她一把抹掉了臉上的口水，隨手放在黑水裏，想洗洗，但剛一伸進去，就聽到了呲啦呲啦的聲音，她又立刻拿了出來。

    隻見手上冒起一個個小氣泡，呲啦呲啦的聲音就是氣泡破裂所發出的聲響，她耐著性子看了一會，

    沒一會，聲音也沒了，她的手完好無損，看來剛才燒的是阿石的口水。

    口水也會被腐蝕？

    趙雪夜覺得這黑水太給力了，扭頭看向，阿石無辜而迷茫的看著它，似乎根本不明白剛才發生的是什麽事，眼神純真無邪。

    趙雪夜伸手想去摸它，但想了想，還是縮了回來，看著自己手上黏著的黑水。

    被遺忘的雪姬道：“還不快走嗎？你爹可是在外麵為了你跟皇帝作戰呢，你不去救他嗎？不幫他嗎？”

    趙雪夜一驚，她看向雪姬，那雙眸子嵌在被燒焦成黑色的臉上，那樣一雙眸子，似乎在祈求她趕緊離開。

    她又看了看阿石，似乎在等它的回答，阿石愣了一會，點了點頭。

    看來這的確是真的了。

    趙雪夜沉默了許久，最終歎了口氣，然後將雪姬和阿石送到自己的跟前，然後雙手同時拍像兩人的身體，這一掌似乎用了她很大力氣，她臉上都冒起了青筋。

    雪姬身子一頓，眸中先是一抹怒意閃過，但看到趙雪夜那副視死如歸的表情，最終柔軟了下來，一滴淚，從她被燒焦的臉上落下，這感覺，就像一把刀從她的臉上劃下一樣，疼痛難忍。

    她默默忍受了，並且接受了趙雪夜的選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