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九章 救出母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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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清玖打定了主意,趁著第三劍還沒有襲來,她拔腿就跑,以很快的速度衝到了正屋之中。
邁過門檻的那一霎那,她總算看到了那個暗衛,穿著白衣,蒙著麵紗,那柄劍幾乎要砍到她的腳踝,蘇清玖摔了一跤,用盡全力在地上打了個滾,堪堪避過。
太險了,太險了。
她跟師父習武一向勤奮,常常鍛煉,基本功還算是紮實。
以前跟她說,你要好好習武,說不定以後能保你一條小命。她那時還不信,隻是為了在阿昱麵前炫耀一番,才舍得下苦功。
沒想到,今日卻真的用上了。
她心中無比感激那個教她功夫的師父。
但還是不夠啊。
師父說,若是要入門中修習內功心法,便要隨他上山去,從此斬斷了塵緣,與劍為生。
她那個時候也不知道自己這一生要做些什麽,但是有一點可以確定,那就是,她絕不想和劍過一生,那也太無趣了。
所以,她沒有修習內功,師父隻傳了她兩套保命的功夫。
這功夫遇上大街上的流氓混混,足夠她教訓人家了,但若真的遇到了行家,就屬實不夠看了。
玉公子自己就是那逆天的高手,能做他的暗衛,武功肯定也不會差的啊!
要拚硬實力,她還差得遠呢。
眼下不是她胡思亂想的時候,眼看著暗衛窮追不舍,她也沒有別的主意,隻能硬著頭皮往裏麵闖了。
過了那道門,暗衛顯然有所收斂,他本可以再來一劍,直接取她性命,但因為她已經進了門,似乎是顧忌著什麽,那一劍終究是沒有刺出,而是悄然退去。
但蘇清玖並不認為這是一種幸運,因為,在這個屋子裏,有一種更大的威脅,像一柄隨時都會落下來的大劍,將她的生命裹挾。
在那種絕對的力量麵前,她幾乎沒有半點兒遁逃的可能性。
雖然她不知道玉公子的傷勢恢複了多少,但她不管怎麽樣,她都不可能像上次一樣一下子拍暈了他了。
在緊張的沉默之中,突然有一道聲音說道“我的令牌呢?”
那塊雕刻著玉字紋路的金令牌。
那可是個好東西啊!
蘇清玖老實地回答道“沒帶!”
“你就不怕我殺了你?”
怕,當然怕!
隻是她越是害怕就越表現鎮定,誰會蠢到把自己的害怕說出來。
蘇清玖沉默了半晌,認真地提出了一個倡議“你的那個令牌,我跟我的黑匣子放在一起了。不如這樣,玉公子,你放了我母親,我把你的令牌和我的黑匣子一塊兒給你,從此以後,你走你的陽關道,我過我的獨木橋,我們誰也不招惹誰。”
“哦?你覺得你在我這裏還有信譽?”那聲音冷冰冰地說道。
“或許,你可以再信我一次。”蘇清玖篤定那黑匣子對玉公子的重要性,不然他也不必千方百計地要得到了。“若是你不願意跟我合作,我大不了玉石俱焚。我一條賤命,不值什麽。”
這句威脅出了口,她便知道自己危險。
果然,身邊一陣風飄過,她的脖頸上已經纏上了一隻冰冷的手。
她沒有試圖反抗,因為任何的反抗都沒有作用。
她閉上眼睛,已經是一副英勇就義的模樣。
她的心髒在不停地跳動著,她在賭,在賭百分之一的可能性,就像當初賭自己跳崖不會是一樣。
蘇清玖挺直身軀,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她整個人都緊繃著,緊張到了極致。
終於,她的耳邊卻聽到一聲“好”字。
她賭對了。
她賭對了這個人對她手中那個黑匣子的渴望。
這更讓她好奇,爺爺留下來的黑匣子裏,到底裝著的是什麽?
“那個黑匣子裏,到底是什麽?”她試探著問出口。
甚至眼前的男人頓時變了臉,那有力的手掌忽然收緊,掐的她喘不過氣來。冰冷的聲音再一次說道“不該你知道的,還是不要知道地好。也不要自己試圖去探尋,因為你知道真相的那一刻,就是你付出生命代價的那一刻。”
蘇清玖感覺到自己的呼吸越來越困難,幾乎要窒息過去,持續了好長時間,那人才將她放開。
她猛烈地咳了起來。
“人就在下麵的地窖裏麵!”玉公子冷聲說道。
蘇清玖咳嗽著從地上爬起來,冰冷的回過頭去看那個男人。隻見他渾身裹著紅色輕紗,青絲散落,如黑色瀑布。
分明是那樣嬌美的一個人,卻叫人感到深深的恐懼。
那是他超強的實力給她帶來的壓迫感。
不等蘇清玖開口,他已經打開了地窖的入口,蘇清玖警惕地看著他。
“人就在下麵。記住你的話,不然會死的很慘。”
蘇清玖往裏麵看了一眼,裏麵雖然昏暗,但她還是憑借著竟有的光亮,看到了母親。
隻要能救出母親,她做這一切都是值得的,就算是跟玉公子這樣一個魔鬼做交易。
她毅然地跳下地窖之中。
“母親!”隻見一個美貌婦人被綁住了雙手,隨意地丟棄在髒亂的地上,“母親,母親~”人並沒有反應。
頭頂傳來聲音,“為了防止她亂叫,給她吃了一些藥。”
蘇清玖恨得咬牙切齒。
這些惡人,他們可以找她算賬,可以折辱她,卻不能傷害她的家人。
金氏、玉峰山,都是一丘之貉,終有一日,她要把這筆債給討回來的。
她忍下了眼淚,抹去了傷悲,無盡的悲痛也在瞬間消散,握緊的拳頭輕輕放開,她冷漠地看向頭頂。
“解藥呢?”
“上來,我隻會給你。但你也要記住,你答應我的事情,這一次,別想逃了。”
誰想逃了。
這裏是金陵,是她從小長大的地方,她又要逃到哪裏去呢?
逃是永遠不能解決問題的,既然不可避免地衝突,那麽,她就要憑著自己的努力,叫他們付出應有的代價。
少女眼神堅毅,一隻手扶著昏睡的婦人,一步步地走上台階,每走一步,她的心都堅定了幾分。
“我母親還昏睡著,解藥呢?”
玉公子淡然地從袖子裏甩出一瓶藥來。
“我要先把我母親送回去,屆時再帶你去拿令牌,玉公子神功蓋世,不會吝惜這麽一點兒時間吧!”她冷聲說著,語氣之中並不帶絲毫的感情,這是她強壓著心底的憤怒,偽裝出的表象。
玉公子倒是答應地爽快,“可以,後門有我的馬車,我叫人送你!”
正巧此時兩個山匪回來了,他們在門外回道“少主,後院大概是進了野貓了,所以機關被損壞了。”
“是嗎?”玉公子拖長了音調,反問。
這兩個憨憨下屬,竟沒有察覺到異樣,仍舊道“是的,少主。”
“玩忽職守,回去自己領罰。”玉公子用最平和的聲音說著最恐怖的話。
兩個憨憨嚇得直跪下來。“少主饒命啊!後院的機關確實是被觸發了,但屬下並沒有發現什麽人,也沒有血跡。闖入之人若是高人,必定不必觸動機關,若是資質平平,是不可能逃過精密的機關的。”
玉公子看向了蘇清玖,資質平平,卻安然無恙的闖入者,可不就在眼前麽?
“算了,念你們初犯,這次便饒了你們。送這位姑娘回去!”
玉公子先前的冷意突然又褪去了,露出幾分慵懶的態度。
方才還是雷霆手段,這會兒又春風化雨,這位屬實是個喜怒無常的人。
蘇清玖卻並不承玉公子的情,無情拒絕道“不必了,我今日還要去一趟按察司衙門,你們這些賊寇,怕是不喜歡那裏吧!”
“也罷,那個地方確實沒什麽好的。今夜三更,我會去找你。”
一出了碾麵廠的門,幾個官差堪堪趕到,見一個弱女子扶著張氏,一步步走過來,幾個在衙門當差的壯漢也一臉欽佩,低聲道“怪哉,這小娘子,倒是有幾分巾幗英雄的氣勢啊。竟然單槍匹馬就把張氏從裏麵救出來了。”
“你還好意思說,一個大男人,竟還不如個小姑娘了。”身邊的同伴調侃道。
他一把拍在男人的肩上,辯駁道“嗨,你還不是一樣!”
“蘇姑娘,我們來幫你吧!”
“不必了!”蘇清玖的眼神之中泛著冷光,雖怒氣並不是衝著官差,也叫他們感受到了幾分生人勿進的氣息,官差訕訕收回了手,又歎道“這蘇小娘子,夠勁。”
按察司衙門。
張氏在千呼萬喚之中,總算是上了公堂,等人齊的時候,時間都已經到了正午了,大家饑腸轆轆,隻得先填飽肚子,所有人員都被看守在大堂之上。
衙門口,鍾宇終於見到了扶著張氏前來的蘇清玖,立馬走上前去搭訕,“這位姑娘,你是……你是錦臣姑娘吧!沒想到你不戴麵紗的樣子,竟這麽好看。”
“我叫蘇清玖!”她冷冰冰地應道。
在冷漠的回應之中,鍾宇僵在那裏,滿心的熱血也被一盆冷水澆下,暗想這位姑娘雖然看上去跟錦臣姑娘的身形相似,但說話卻凶巴巴的,定然不是他那溫柔可親的錦臣姑娘。
隨之,他也便釋然了,笑著道“在下是鍾萃閣的鍾宇,受錦臣姑娘所托,特地來報導蘇家一案的始末,敢問這位可是蘇家的二太太張氏?”
“嗯!”蘇清玖輕聲應道。
此時張氏已經醒了,她本想要帶母親去休息一翻,但母親卻執意要跟她一起來按察司衙門。
平日裏十分好說話的母親,在這件事上卻一點也不讓步,蘇清玖實在是擰不過,隻能答應下來。
眼下見了鍾宇,便向他討要了一些水和一些糕點,叫母親勉強吃一些,不然待會兒定是體力不支。
母親也很聽話地吃下了。
鍾宇是個熱情的性子,左右同蘇清玖打聽這件事情的始末,又問起了她的長姐蘇錦臣。
蘇清玖心中暗想看鍾宇這小子的態度,還真對蘇清蓉上了心,等這件事結束之後,她該介紹他們兩個見麵了,也算是還了蘇清蓉當初幫助她的那一份情。
午後,按察司衙門繼續升堂,張氏也終於上了堂。
蘇清玖,蘇添潤站在一起,在氣勢上就壓過了金氏,金老太太沒有人幫扶,便也低調了許多。
按察使開堂,第一樁便要問其中隱情。
“張氏,你可有謀害公公?”
“沒有!”母親的回答比任何時候都要堅定。她的眼中滿是怒火,憤恨說道“我絕沒有。公公早就被人害死了,他是假的,是假的。”
“張氏,修得口出妄言。我們蘇家有這麽多人,誰都可以作證,便是你與老爺發生了衝突,便趁機下藥害死了他,如今在官老爺麵前,還敢不說實話?”
“我沒有!”母親異常堅決地反駁。
她平日裏是那樣溫和的一個性子,卻被金老賊婆逼到了這個份上,她以前連說話都是輕聲細語的,眼下卻這麽聲嘶力竭。
蘇清玖心中不免難過。
短短幾日,母親便憔悴了許多,臉上絲毫沒有血色,身子也時常顫抖著,好像很害怕的樣子,她其實不小心碰到過母親的背,母親像是有什麽劇痛,飛快地彈開了,必定是金氏對她用刑了。
“母親,讓我來吧!”蘇清玖溫柔地把母親拉到了身邊,轉眼卻對金氏露出堅強又冷銳的表情。
一麵溫柔,一麵堅強,這便是她的處事原則。
母親已經承受夠多了,接下去的戲,讓她唱下去,讓她代替母親,今日,她必定要讓金老賊婆萬劫不複。
“春兒,該你了!你把之前所見,都盡數告訴按察使大人吧。”
春兒走到人前,低聲道“啟稟官老爺,奴婢是在暢春園裏負責灑掃的粗使丫鬟,在三姑娘及笄宴的前一日,老爺在遇秋亭上賞蓮,後來,老太太便也過去了。
期間,老爺提起,要將蘇家的家業傳承給二房,老太太惱羞成怒,一怒之下,便將老爺推入了池塘。”
“好你個死丫頭,我待你不薄,花了大價錢將你買入府中。你不但不思感恩,竟還誣陷於我。”金老太太嗬斥道。
雙方各執一詞,按察使拍了拍驚堂木道“公堂重地,保持安靜。丫鬟春兒,我且問你,既然你說你家老爺被金氏推入池中,可有什麽證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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