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十三章 困難重重

字數:7789   加入書籤

A+A-




                      蘇清玖聽到元辰的話,心中一暖。

    原來這個冷麵護衛也有擔心她的時候,哈哈哈,雖然她並不需要,但卻承了這份情。

    元辰瞬間消失,蘇清玖那顆心也就放了下來。

    接下來,還有一場硬仗要打。

    蘇清玖回去屋中,將昏睡的方燴放在床上,蓋上被子,拿出事先便已經準備好的書信丟在桌上。

    再往屋子裏的熏香爐裏放了一些特殊的東西,確保方燴能睡一個好覺。

    做完這一切之後,她才借著夜色的遮掩,離開了這座小院。

    “春兒,你先回去,這兩天不要露麵。”牆外,蘇清玖這般說道。

    原來,方才春兒隻是為了演戲,方燴的親衛軍為了避免她鬧事,把她關進了柴房,而她早就準備好了逃生的工具,此刻已經自己逃了出來。

    這個丫頭向來機警,蘇清玖對她十分放心。

    “姑娘,您要去哪裏?”

    “去玉峰山!”蘇清玖堅定地說道。

    西山大營的大部隊想要開拔玉峰山,耗時耗力,她想要在軍隊的人到達之前,先到那玉峰山上,打探好敵情。

    春兒有些猶豫道“姑娘,那會不會太危險了?那可是土匪窩呀。”

    蘇清玖笑道“你這傻丫頭,自己剛剛不才以身涉嫌?不必擔心我,玉峰山一次困不住我,第二次也未必能奈我何。”

    她眼中滿是自信,第一,她覺得她的布置沒有問題,第二,就算布置出了問題,她相信也能夠憑借努力去解決。

    “我去了!”少女利落地翻身上馬,策馬而去。

    她得感謝方燴,因為方燴的急不可耐,忙完這一切,卻還沒到關城門的時辰,蘇清玖一路策馬狂奔,終於趕在了城門徹底緊閉之前,一溜煙兒地騎馬出了城去。

    西郊大營外,燕承璋已經在馬車上等了許久,夜風漸漸涼了。

    一向不善於伺候主子的周牧也意識到該給主子披一件披風了。

    燕承璋麵色凝重,已經在那裏發了很久的呆,伴隨著發呆一起的,還有他那微微顫抖的雙手。

    “殿下,天涼了,您披肩披風吧!”

    “嗯!”燕承璋應了一聲,雙手卻還是微微有些顫抖,他又深吸了一口氣,腦子裏不斷再重複著日後走的路,一步又一步。

    他從小就知道,自己在下棋上是很有天賦的,在別人隻知道走一步看一步的時候,他已經學會了走一步看五步,隨著年齡的增長,這一種預先的算計,能夠綿延到更加遙遠的未來。

    他知道,他一直都知道,他能夠算到局勢的走向。

    但以往他隻是冷漠地看著世事的走向,並不參與其中,而這一次不同,他是徹徹底底的入局者,甚至是這一切的主導。

    而從這一刻起,他注定要一鳴驚人,要讓盛京城裏的那些人看看他的實力,看到他的價值。

    他不冷,他隻是覺得緊張罷了。

    心髒的旋律如此清晰而急促,前所未有的緊張氛圍把他籠罩其中。

    這場戰該不該打,該怎麽打,後續該如何應對?

    那一些以前想做卻不敢坐的事情,如今卻真實地展露在他麵前,他激動又緊張,心底裏,有一顆強大的種子,在不斷地拱著泥土,企圖破土而出,而這最後的屏障,顯得脆弱不堪。

    “殿下,來了!”

    隨著周牧的一聲輕語,燕承璋的眼前忽然明亮起來,激動地看向山後的漆黑道路。

    這一切的契機,這一切的未來,都是那個女子為他帶來的,虎符,以及,他心中源源不斷地勇氣,都是那名女子給他帶來的。

    一陣剛烈的冷風擦著麵頰而過,倏忽之間,一個頎長身影已經降臨在麵前。

    元辰的一張冷麵,讓燕承璋有些失望。

    “小玖呢?”他緊張地問道。

    元辰不答,反而將虎符丟給了燕承璋,“虎符送到了。”

    燕承璋握緊了虎符,再一次問道“小玖呢?”

    元辰皺了皺眉,冰冷而有力的聲音砸了下來,“我回去救她!”

    燕承璋差點兒要隨元辰而去,但那元辰的身影實在是太快了,腳踩輕功,倏忽之間就已經到了幾丈開外,背影瞬間便在眼前消失。

    “殿下,正事要緊,蘇姑娘不會有事的!”周牧勸慰道。

    燕承璋捏著虎符,眼中的光輝漸漸明亮起來,就在一瞬之間,他用堅硬的外殼將自己保護起來,堅定地駕車走向了西郊大營。

    “誰,前麵的人停下,軍營重地,不得擅入!”兵士的聲音鏗鏘有力。

    周牧慣在軍中,以洪亮的聲音回道“六殿下駕臨,還不趕緊讓開!”

    周牧手中代表著皇家護衛的令牌,被那看門的老兵給認了出來,軍營的大門這關,輕鬆便過了。

    “六皇子殿下不是來征糧的嗎?來我們大營裏做什麽?”

    “唉,總不能動我們的軍糧。今年的軍糧本就不足往年的二分之一,若是再騰挪,恐怕兄弟們更填不飽肚子了。”

    “填不飽肚子又能如何呢?若是上頭真下了這命令,我們難不成還能反了大燕不成?”老兵無奈地教訓著小兵,那小兵灰頭土臉地低下頭去,隻能無奈地歎息一聲。

    誰知這些話盡數落在了燕承璋的耳中,他的眉頭皺得更深了,若有所思。

    六殿下駕臨,百戶以上的軍官都被叫了起來。

    西山大營由一位都指揮同知負責統帥,下麵又設了一個都指揮僉事,三個正千戶,六個副千戶,此刻聚在了一起,正納悶著那位天潢貴胄夜半前來的目的。

    “六殿下突然駕臨,不知所謂何事啊!”都指揮同知劉顯無奈中帶著一些探尋。

    底下的三個正千戶認真看著同知大人,揣摩著領導的意圖,一個接著一個地接上話茬“我聽說,六殿下要糧,布政司那便說沒有,為此拉扯了好多天了。賑災乃是急事,緩不得,朝中想必沒有給太多的時限,難不成是把主意打到了我們軍營裏了麽?”

    “那可不行!”這論斷一出,六個副千戶紛紛表示不滿,“今年軍中的糧食本就無端砍去了一半多,再給豫州分一點,將士們可真的要餓死了。更何況災情如此嚴重,我們西山大營這麽一點兒口糧,哪裏夠分的?”

    “你們先閉嘴!”僉事陸大人,年紀稍大,不喜吵鬧,他那精明的眼神一瞪過去,幾個千戶紛紛閉了嘴。

    僉事陸大人道“不管六殿下所來為何,此時還是先報給指揮使那邊知曉才是,若是出了亂子,我們這邊也好有個交代。”

    “夜太深了!”都指揮同知劉大人無奈地擺擺手,年紀輕輕的劉顯顯然是空降而來的方燴的心腹,他深知夜半不能打擾某人尋歡的道理,以免被記恨。

    六皇子此來,若有大事便也罷了,若是無大事,又無端去請了方燴過來,這筆賬遲早是要被清算的。

    作為這一層考量,劉顯決定將此事按下來,走一步看一步算了。

    幾位千戶深怕這位酷愛溜須拍馬的劉大人做出什麽不智的舉動,苦口婆媳的勸說道“劉大人,這西山大營的軍糧可不能再隨意批出去了,若再減,兄弟們怕是真的要造反了。”

    劉顯一臉不耐煩地道“老子有那麽傻嗎?”

    先前把糧食批出去是為了未來的官運亨通,這位六皇子有什麽?什麽都沒有,還跟炙手可熱的郕王殿下不對付,他是閑命長還是咋地,要去招惹那個掃把星?

    不一會兒,身披黑色披風,腳蹬履雲靴,一身貴氣的帝國皇子便龍行虎步地走進大帳之內了。

    燈光雖暗,卻還是叫人看清了眼前這位皇子的絕美容貌與皇家尊貴。

    “殿下~”

    幾位軍官齊齊見禮。

    燕承璋廢話並不多說,直接祭出了虎符,“西山大營眾將聽令,隨本宮一起玉峰山剿匪。”

    在虎符祭出的一刻,原本還打算斡旋一番的劉顯嚇得麵如土色,多了好一會兒,才找回了神誌。

    指揮使大人是不可能把虎符給六殿下,別人或許不清楚,他卻最是清楚不過的。

    為了前程和軍功,指揮使大人暗地裏早就投身了郕王殿下的陣營。

    郕王殿下曾飛鴿傳書,絕不能讓六殿下運糧回京。

    以指揮使大人對官場的領會,怎麽會做出如此違逆郕王殿下喜好的決策來呢?

    除非是指揮使大人改換了山頭,抑或是,眼前這位殿下,竊取了虎符,比起前者,他更相信後者。

    劉顯一臉難色,回道“此事,下官還需要請示一下指揮使大人才好。”

    “大膽!連殿下的命令也敢違抗?”周牧一聲嗬斥,氣勢十足。

    劉顯真是一個頭兩個大,這事情,他不能拍板,便又道“殿下,您別為難下官,調兵是要有程序的,您這樣,太倉促了。”

    燕承璋冷笑道“據本宮所知,劉大人隻是小小的從三品同知吧。竟敢欺本宮不懂軍事嗎?若是本宮沒有記錯,本朝有律法,規定若是有皇帝諭旨,以及將軍虎符,便可調兵,是也不是?”

    劉顯見糊弄不住,急得是滿頭虛汗,忙不迭道“是……是……”

    “既然虎符在此,便去調兵吧!”

    “這……還是不可啊!”劉顯急得是團團轉,眼淚都快出來了,比起得罪這位無權無勢的皇子,他更不願,也不能得罪郕王殿下;而比郕王殿下更不能得罪的,還有玉峰山上的那群人。

    那些人,可不是某些人可以輕易觸動的啊!

    就算是貴為皇子,也不行。

    劉顯顯然是打定了主意,就算違抗六殿下,違抗虎符,今晚這個出兵的命令,他也絕不能下。

    燕承璋憤怒地握緊了拳頭,冷聲問道“為什麽?”

    “下官,不敢下!”劉顯淡定說道“殿下,您請回去吧,您的要求,屬下恕難從命!”

    燕承璋冷眼掃過帳內的幾人,若想調到兵,這些人是他必須要爭取的,但劉顯卻真是一塊硬骨頭,難纏得很。

    想不到,這第一仗就不容易,但還不到灰心泄氣的時候,他想起那個女子曾經說過的話,縱使心中有再多再好的鬼話,路也是一個接著一個的腳印子走出來的。那些空想者從不會知道,每邁開一步,都是那樣地艱難。

    燕承璋重重地把虎符砸在桌案上,場內的幾人俱是一驚,他掃過幾人的眾生相,他們心思各異,並不像鐵桶一塊。

    劉顯不知為何,堅決不肯調兵,大有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意思,而那位年紀稍大的僉事陸大人沉穩淡定,從始至終都在打量著蘇清玖,至於剩下幾位千戶,對此漠不關心,似乎並無所謂。

    他忽然想起在進門時聽到的那番話。

    西山大營的軍糧被砍了一半多,將士們連吃飯都吃不飽。

    他的父皇是尚武之人,缺了哪裏,也不會缺了軍中的開支。

    西山大營的軍糧少了一倍之多,本身便已經十分詭異。

    “好好好,這位同知大人還真是大義凜然呐。今年以來,豫州災情,民不聊生,父皇命我南下征糧,堂堂金陵之地,竟一點兒糧食也征集不到。本宮四下裏走訪,得知糧食盡數被搜刮到了玉峰山上。

    你們不願去剿匪也可以。

    父皇重視軍隊,近年來軍營之中多有存糧,西山大營必須繳納一萬石糧食,,劉大人,你自己選擇吧!”

    “不可!”一聽說要征糧,幾個千戶大人立馬收起了事不關己的態度,表達了強烈的反對。

    “殿下,不可以征糧,會出人命的……”千戶們正要稟明實情,被劉顯打斷,“你們胡說什麽?都給我回去!”

    劉顯神色緊張,似乎深怕這幾位千戶說出一點什麽來。

    燕承璋意識到自己找對了方向,繼續拱火,“劉大人看來是要選征糧了,帶本宮去糧草庫看一看吧!”

    “不行!”千戶門對劉顯早已不滿,見他如此不顧將士們的利益,心中頗有不忿。

    眼看著雙方將要鬧起來,那位僉事陸大人忽然插了一腳,正聲說道“殿下,軍中糧草不足,征糧恐怕是不可啊。”

    “哦?為何會不足?”燕承璋試圖打破砂鍋問到底。

    陸大人眼神渾濁,對此避而不談,隻是歎息道“殿下,您想要剿匪,虎符既然到了,我們該隨您去剿匪。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