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染沒搭理她，還是臭著張臉。

    好啦，我陪你去采雪，然後親自煮茶給你喝，給你賠禮道歉，行不行？”寧仙仙哄道。

    你煮茶給我喝？”墨染斜睨她。

    我保證。”寧仙仙舉起手。

    好，現在就去！”墨染順勢牽住那根纖細的手指頭，“梅花開得正好，我們順便折一枝回去……”

    咳咳咳！”明明不知什麽時候出現了，他使勁的咳嗽，瞪著眼睛，盯著墨染的手。

    墨染朝他看一眼。

    明明下意識收回了視線。

    不知為什麽，他總有些怕這位染公子。

    雖然他長得很俊，臉上也總是帶著溫軟的笑容。

    但他眸底偶爾泄露出來的寒意，卻讓明明不敢對他如同劉丹楓那般過於造次。

    他低著頭，戳著兩根手指頭，弱弱說道：“小姐姐，外麵還有人在等著，你去嗎？”

    劉春花也拿眼看她。

    她現在心慌意亂的，隻能等著小女兒拿主意。

    寧仙仙有些為難的朝墨染看去。

    墨染雙眼看天，當作沒看見。

    我去去就來。”寧仙仙轉身跑了。

    墨染：“……”

    他忽然有些後悔把寧大勇扔到楊屠夫那裏，應該直接扔到河裏。

    結果弄得他隻是受傷，還要耽擱自己和仙仙單獨相處的時間。

    寧仙仙來到門口，就看見寧二叔縮著脖子，兩隻手套在袖口裏，站在雪地裏。

    平心而論，寧二叔對她們一向還不錯。不曾落井下石後，力所能及時，還願意幫著說句話。是寧家少有的，寧仙仙還算尊重的人。

    二叔，怎麽不進去等？”

    哦，沒事。我鞋上都是泥巴，把怕你這幹淨院子踩髒了。”寧二叔說著就朝寧仙仙打量了一眼。

    十四五歲的少女，正是朝露一般的鮮嫩年紀。

    而眼前這披著一件紅鬥篷的少女，身材高挑纖細，麵容清豔，氣質超然，全然不似從這偏僻鄉村裏長大的人。

    從前寧二叔還覺得自己的兩個女兒生得好，如今和眼前這少女一比，便直接成了泥土上長的草。

    光是這清新出塵的氣質，就是天差地別。

    寧二叔暗暗咂舌。

    以前怎麽就沒發現，大哥家的這個女兒，竟然是這般天姿國色？

    實在和大哥長的沒有半分相像的地方啊。

    不僅不像大哥，就是和大嫂，也全然不像。

    說雞窩裏飛出了金鳳凰，真是一點也不假。

    寧二叔覺得幸虧這四丫頭不是自己的女兒，幸虧他不是大哥。

    白白把這樣的女兒攆出門，換成他，還不活活後悔死。

    寧二叔有些慶幸，還有些遺憾。

    咳，那個，你爹他……”他有些不知該怎麽解釋，隻含混道，“你爹受傷了，你奶奶喊你過去給看看。”

    他有些擔心仙仙不願意去。

    沒想到寧仙仙十分爽快的說：“好。”

    寧二叔有些意外：“你去嗎？”

    去啊，這就走吧。”寧仙仙衝他笑笑，也學著他的樣子，把兩隻手袖在袖籠裏，踩著雪，咯吱咯吱的朝老宅方向走去。

    下雪的天氣，空氣清冽，卻十分爽氣。

    寧仙仙和寧二叔有一搭沒一搭的說話，說的大多是寧碧蓮在鎮上的狀況。

    不知不覺，就到了老宅。

    看見她來，寧白蓮的眼神十分複雜。

    有嫉妒，羨慕，也有不甘心。

    同樣的年紀，她從小就比寧仙仙長得好，如今的境遇卻天差地別。

    就連親姐姐也倒戈相向，隻跟著寧仙仙，連她這個妹妹也不要了。

    寧白蓮站在屋簷底下，看著寧仙仙身上那件紅色的鬥篷，暗暗決定，也要去做一件紅色的大衣來穿。

    寧仙仙卻並未瞧見她。

    她一來，就被寧周氏和吳香秀給圍住了。

    寧文和寧英英聽說她來，也歡喜的出來迎接。

    這兄妹倆心思單純，並沒有被成氏的矯揉造作和虛情假意所影響。

    寧仙仙依次拍拍他們的頭，然後才轉向寧周氏，道：“你們不要吵，我先去看看。”

    你爹正在屋裏呢，你快來瞧瞧。”吳香秀迫不及待引著她走到寧大勇屋裏。

    寧仙仙一眼就瞧見趴在床尾玩耍的一個五六歲的小女孩。

    小女孩長得和吳香秀的眉眼有幾分相似，雖然是第一次看見，也可以確認，她就是吳香秀那個私生女。

    這幾年因為寧周氏和寧大勇嫌棄這孩子丟人，不但沒給她起名字，不許她入族譜，就連大門也不怎麽允許她出去。

    久而久之，村裏不少人都幾乎忘了這個小女孩的存在。

    聽見腳步聲，她抬頭看過來，頓時眼睛一亮，道：“姐姐好漂亮呀。”

    你這死丫頭怎麽在這裏？掃把星，趕緊滾出去！”

    寧周氏上前就把那孩子提著胳膊扔了出去。

    那孩子怯怯的爬起來，拍拍身上的雪，一聲不吭的蹲到屋簷下。

    似乎是習以為常了。

    寧仙仙微微皺眉。

    寧周氏還在罵：“……自從這掃把星出生，家裏就從來沒順過！早晚把她給扔出去賣了！”

    說完了沒有？”寧仙仙冷冷打斷她，“說完就滾出去。”

    寧周氏一愣。

    她想發火，但看著眼前明豔少女身上那件華美的鬥篷，她又忍住了。

    她可沒忘記，她還欠著人家三萬兩銀子呢。

    吳香秀著急寧大勇的傷勢，也幫著說道：“娘，要不您就先出去吧，這裏人多，想來會影響仙仙看病的。”

    寧周氏不敢在說什麽，轉身朝外走，嘴裏低低的嘟囔：“大勇怎麽會去了楊屠夫家呢……”

    寧仙仙冷笑一聲，轉身麵向床上的寧大勇。

    寧大勇臉色青白，滿頭是包。雙目緊閉的躺著。

    他傷哪兒了？”寧仙仙立在床邊，淡淡問。

    吳香秀忙回答：“你爹他……楊屠夫說不小心踩到他下麵了……”

    吳香秀雖然有些難以啟齒，但眼下也顧不上那麽多了。

    她心裏想著，反正仙仙是大勇的親女兒，說了也沒啥。

    寧仙仙卻站著不動，又淡道：“傷的很重？”

    是啊，我看過了，整個都……好像斷掉了。”吳香秀顫抖著說道，“仙仙，你醫術厲害，救救你爹。”

    寧仙仙打量了一會寧大勇，慢慢說道：“我是大夫，又不是神仙。斷掉了還能接回去不成？”

    就真的沒辦法了嗎？”吳香秀覺得眼前一黑。

    本來就沒辦法。“寧仙仙冷漠說道。

    她來，也是兩手空空。因為本就沒打算給他醫治。

    她不過是想要確認，寧大勇是不是真的廢了。

    既然是真的，那她就放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