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來了。

    自從上次墨染忽然表白之後，他說話就總有些不正經。

    寧仙仙不搭理他，他也不繼續說下去，似乎完全不在意的樣子。

    墨染見她情緒不佳，就伸手一指外麵：“仙仙，你看那是誰。”

    寧仙仙隨著他手指的方向看去，看到路邊的一個不遠處起伏的小山丘上，站著一個人。

    那人穿著一身灰藍色的棉袍，帶著毛茸茸的帽子，立在一棵樹下，朝這裏看著。

    是劉丹楓！

    寧仙仙不由從馬車探出身，衝他揮手，叫道：“劉丹楓——”

    劉丹楓沒想到竟被她看見，見她半個身體都探出馬車，不由緊張叫道：“你小心點，別掉出來！”

    你在那裏做什麽？過來啊！”寧仙仙叫道。

    好。”劉丹楓本不想當麵送她，免得徒增傷感，但此刻卻又抵擋不住她的召喚，不由從小山丘跑下來，來到她麵前。

    寧仙仙從馬車跳下來，衝到他麵前，張開雙臂，擁抱住他，把臉埋在他懷中，低聲說：“我還以為你不來送我了呢。”

    劉丹楓身體微僵，朝另一輛馬車上的墨染看去。

    墨染一手托著下頜，眸色溫柔的注視著他們，沒有言語。

    劉丹楓在心內暗暗歎了口氣，抬起手，輕拍寧仙仙的後背，輕聲說：“我怎麽會不來呢，我隻是……有點事耽擱了，對不起。”

    寧仙仙搖搖頭，沒有說話。

    兩個人就靜靜的站著。

    你還會回來嗎？”劉丹楓問。

    當然，這裏是我的家，我怎麽會不回來？”寧仙仙抬起頭，看著他，“我說了，我隻是去京都解決一點小事，很快就會回來的。”

    那，你要小心，保重身體。”劉丹楓朝墨染看了眼，“她有時很笨，你要多看著她點。”

    墨染彎起唇角：“這是自然。”

    劉丹楓垂眸看著眼前少女，多想再把她緊緊抱入懷中。

    他多想能夠和染公子一樣，能夠陪著她進京，能夠有那麽強大的實力去保護她。

    若有機會，我會去京都找你的。”他說道。

    你要好好學習考試，來年考上舉人，可別給我丟臉。若考不上，別來見我。”寧仙仙半開玩笑道。

    你放心，我考得上。”劉丹楓鄭重其事道。

    他好歹也是林院長的弟子，若連個舉人都考不上，也算是白活了。

    林院長還是頗為喜愛這個徒弟的，對他的期許也不僅僅是舉人而已。

    他的未來還很寬廣。

    好，我該走了。”寧仙仙再次伸手抱抱他，然後鬆開，笑道，“劉丹楓，再見。”

    再見。”劉丹楓輕聲說。

    寧仙仙轉身爬上馬車，然後從窗子探出頭，衝他揮揮手。

    馬車緩緩離去。

    劉丹楓站在原地，癡癡看著，知道馬車走到路的盡頭，拐彎消失不見，他也一動不動。

    他覺得，心裏似缺了一塊，空落落的，無處安放。

    ……

    寧仙仙和墨染各自乘坐自己的馬車，因為起的太早，馬車晃晃悠悠的，她就歪在靠枕上閉目小憩。

    墨染那邊也很安靜。

    寧仙仙迷迷糊糊間，覺得腿上似乎有什麽東西在動。

    她隨手一揮，手就碰到了一個涼涼的東西。

    嗯？

    她睜開眼，就發現一條半青半金的手指粗細的小蛇，卷縮在她腳邊。

    圓圓？”寧仙仙驚叫，瞪著它，“你怎麽在這裏？”

    下一刻，她的馬車簾子就被掀開，墨染的臉伸進來：“發生什麽事了？”

    然後，他也看見了小蛇圓圓。

    這段時間他也經常看見這條有些古怪的小蛇，不過因是冬天，它大多的縮在窩裏不動。所以並沒怎麽在意。

    寧仙仙扭頭看他：“你……”

    他不是在另一輛馬車裏嗎？

    寧仙仙挑開簾子，就發現他正蹲在自己這輛馬車的邊邊上，而另一輛馬車的車夫韓歡，則一臉無奈的朝這邊張望，生怕主子掉下去。

    她有些好笑：“你真不怕摔下去。要麽回自己那裏，要麽進來說話，蹲在外麵算怎麽回事？”

    墨染一笑，果然就鑽了進來，伸出兩根修長手指，捏住圓圓，道：“小東西，跟過來做什麽？”

    你別這麽夾它，會疼啊！”寧仙仙心疼的拍掉墨染的手。

    圓圓立即遊到寧仙仙手裏，還扭頭用一隻眼朝墨染瞅瞅。

    似乎是在示威。

    說來也怪，這圓圓對家裏來的大多數人都很親熱，包括劉丹楓和韓歡。卻唯獨對上墨染的時候，反應比較大。

    就是，有點不喜歡他，但有有些懼怕他的意思。

    雖然圓圓隻是條小蛇，但寧仙仙卻能常常感受到它的情緒。

    她知道圓圓怕墨染，便把它護在手裏，有些頭疼道：“也不知它是什麽時候跟過來的。這已經走這麽遠了，也不能把它送回去……”

    墨染看它縮在寧仙仙手裏洋洋得意的模樣，心裏大為不爽，伸手就把它提著尾巴抓起來，隨手扔了出去：“那就讓它自己回去！”

    寧仙仙：“……”

    這死男人，他竟然跟一條蛇吃醋！

    萬一摔傷了怎麽辦？”寧仙仙忙讓車夫停車。

    這幾年下來，圓圓早已經成了家人般的存在，當年為了它，寧仙仙甚至把崔發一夥虐殺在屋裏。

    可見她對圓圓是真的當做了親人。

    她慌慌張張正要跳下馬車，圓圓已經主動爬上來了。

    它特意躲避著墨染的地方，躲到寧仙仙身後。

    寧仙仙伸出手：“阿染，你給我回去自己那裏！”

    墨染朝圓圓瞥了眼。

    圓圓心虛的不敢探頭。

    這個小心機蛇！

    墨染想著，你別落在我手裏，否則把你拿來燉蛇羹！

    待他走後，寧仙仙把圓圓拽出來，盯著他：“你跟著我，萬一被人發現了怎麽辦？”

    她要去的地方，恐怕不會允許她帶著條蛇。

    圓圓裝傻，假裝聽不懂。

    但他也不回去，就賴在這裏。

    寧仙仙沒法子，隻好把寧菜菜給她縫的一隻斜挎的精致小係帶包拿出來，讓它進去。

    這巴掌大的小包，原是寧菜菜特意做了給她采藥時用的，此刻用來裝圓圓，倒正合適。

    自此，圓圓便跟著她一起進京。

    寧仙仙和墨染都是輕裝便行，雖一路慢行，卻也隻用了三天時間，便來到京都城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