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這家夥，跟我們開這種玩笑。”曠梭隨口打了個哈哈，“既然是這位兄弟介紹的好地方，那我們也不能白走一趟吧。”

    曠梭給瞿宜輝使了個眼色，這個經驗豐富的海警上尉立即就明白了他的意思，順著話頭就往下胡謅。

    “來一趟不容易，老板，我的朋友說你這裏有稀罕物件出手，不知道方不方便介紹介紹？”瞿宜輝笑眯眯地道。

    滿頭白發的老人一副見怪不怪的樣子，想來他的店鋪確實比較偏僻，平時主要靠介紹的生意才會做一做，他似乎也早已忘記了這兩個人到這裏來是為了找人這個茬，一門心思隻想著自己的生意了。

    “錢帶夠了嗎？”老頭直奔主題，他顯然也沒有太多閑聊的興趣。

    曠梭連忙點點頭：“那是當然。”

    老頭顫巍巍地抬起左手，指了指牆邊那排看上去像是陶瓷瓦罐的物件。兩人順著老頭指的方向看過去，才發現這裏至少擺著幾十個大大小小的瓶瓶罐罐，有些是透明的，一看便是藥酒一類的東西，瓶中的液體不但已經深黃，還有些絲絲縷縷的渾濁，液體表層甚至還漂浮著些渣滓，讓人有些反胃，走近些看，竟然是許許多多奇形怪狀的海蛇浸泡在這些瓶子裏，他們不由暗暗皺眉；另外那幾個褐色陶罐，卻看不清裏麵的具體貨物，但想來也不會是什麽常見的物品。

    “你們自選吧。”老頭說完就不再搭理他們，自顧吞雲吐霧。

    兩人有些猶豫，這些瓦罐裏不會是活的毒蛇吧？曠梭硬著頭皮走上前去，他畢竟來自山裏，對於蛇有些了解，心裏也不至於那麽恐懼，瞿宜輝卻遲遲沒有上前。

    曠梭小心翼翼地伸手揭開一個陶罐的蓋子，迅速將手縮了回來，不必要的冒險還是防備為好。不過並沒有想象中的活物露出頭來，他探頭瞄了一眼，不由倒吸一口涼氣。

    曠梭扯了扯瞿宜輝的袖口，示意他自己看看，瞿宜輝疑惑地伸頭瞅了瞅，好家夥，滿滿一陶罐的純白色結晶體。

    這當然不是鹽，卻弄得跟食鹽一般堆到罐口。

    兩人雖然並不是從事某些特殊的工作，但這點常識還是有的，這些白色晶體在不算明亮的小屋裏還顯得晶瑩剔透，顯然就是那種學名甲基苯丙胺，俗稱冰毒的東西。瞿宜輝伸手摸了點聞了聞，又象征性地舔了舔，微微點頭確認這個結論。

    兩人均麵麵相覷，看這陶罐的大小，這裏麵裝著的毒品至少有好幾千克之多，真要把這一個罐子買回去，下半輩子他倆得把牢底坐穿才行。

    老頭始終沒有說話，曠梭卻感覺一種無形的壓迫感油然而生，看上去極為普通的一個白發老頭，居然是個大毒販？他想的還不僅僅是這些，照這麽普通的交易方式來看，普利蘭島的毒品買賣可謂明目張膽，瞧老頭這般模樣，頂多是個小嘍囉，那這裏想來還盤踞著大毒梟呢。

    一股涼氣從曠梭的後脊梁骨升騰，現在這般騎虎難下，究竟該如何處理才好，他的心裏沒來由的一陣慌張。

    “呃……”他強作鎮定，此時如果露出馬腳，後果不堪設想。

    他幹笑幾聲：“量有點大，……老板，我們今天過來其實主要是看看貨。”他故意含糊其辭，一般人猜不出他說的是一罐還是一屋子。

    白發老頭微微側頭，一道冰冷的目光從細小的眼縫中斜瞥過來，讓人不自覺打個寒顫，不過他的聲音卻是平靜的：“量小我也不出貨。”

    瞿宜輝急中生智，忙道：“我們大老板今天沒過來，你看我們拿點樣品怎樣？純度夠不夠，還得我們大老板親自決定……”

    那道冰冷的目光總算緩和些許，白發老頭從懷裏掏出一個小瓷瓶，隨手丟了過來，瞿宜輝慌忙接住。

    “一千美金。”老頭淡淡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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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色還沒有全暗，大約晚上七點多，北亭幾人在島東會麵，碰麵的地點是隨機的，島不算太大，約定好就是在東邊會麵；集合地點卻是在一家小咖啡館，這家咖啡館的名字按照沈明月的翻譯大概是“北海道西餐廳”，也就是說，這裏除了能夠喝咖啡，還能解決吃飯問題。

    曠梭和萬永坤兩路人馬，都給陳天宇帶來了讓人震驚的消息，僅僅是一天時間，他們就在島上公然發現了軍火和冰毒這兩樣足以讓人掉腦袋的貨物交易，不用說，這裏就是個地地道道的匪窩，難怪莫權船長寧可身處險境也不願涉足這樣的地方。不過兩人都很謹慎，匯報時也相當隱晦。

    現在情況已經變得極其微妙，誰也不敢保證自己這些人的身份不會被人識破，敢在普利蘭島從事這些最高級別的犯罪行為，犯罪者必然是一幫窮凶極惡之徒，甚至是個極為龐大的犯罪團夥，下麵的行動計劃稍有不慎，自己這群人完全有可能再也下不了這個島。

    所有人的麵色都異常沉重，誰也不敢輕易說話，大家心裏很明白，普利蘭島的凶險果然一點都不遜色於龍三角。

    此時，他們極為想見到遲遲未歸的李一亭。

    這家夥，今天跑哪裏去了？

    陳天宇倒還不至於擔憂李一亭的安危，這群人裏也就隻有李一亭是在刑偵一線工作過，剛剛登島遇到危險的可能性並不大，隻不過牽一發而動全身，自己這些人的行動說不定也會間接影響到李一亭的行動。

    最後還是瞿宜輝低聲問：“咱們現在怎麽辦？”

    “既然已入局，隻能靜觀其變。”陳天宇沉吟片刻，半晌才發話道，“不到萬不得已，我們都隻能把自己當作普通顧客。說實話，我們幾個人都跟老百姓無異，現在我最擔心的是你的幾個兄弟，千萬不要露出什麽馬腳來。”

    瞿宜輝自然也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他頷首道：“我盡快召集所有人，停止在島上的一切活動。實在不行，我們就找家酒店落腳，在貨輪離島之前，窩在酒店裏打發時間。”

    陳天宇點點頭：“我想也隻能是這樣了……你還得盡快通知章建安他們，最好是聚攏到一起，隨時等候我們的消息。”

    瞿宜輝頷首：“我們找到落腳點，就會盡快通知你們。”

    他補充道：“你們最好也要低調些，這裏的每個路人看似普通，恐怕也不會太簡單，萬一搜查黎沙……”他沒有繼續往下講，但大家都明白他的意思，而且這裏雖然嘈雜，但畢竟還是公共場所。

    “知道了，凡事小心。”陳天宇簡單交待，瞿宜輝於是慢悠悠地離開，走得不疾不徐、麵無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