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二章 陣前鬥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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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河首平漢王,很有古之遺風啊。”馬越獰笑著將戰書卷起,提筆重重地寫下一個‘諾’字丟給使者,派人好吃好喝請下去,這才遣人召集各個機要人物,商討對陣計謀。與此同時,馬越治下的各地機器也都疾速地運行起來,張榜安民,募兵守城,選定征戰兵力,探查地形等一係列備戰措施傳達下去。

    最先對此嗤之以鼻的便是新婚燕爾的楊豐,盤腿坐在案前說道:“都什麽時代了,還搞先秦時的兩軍對壘,主公為何要應允下來,倒不如險地設伏等他來攻,或是更簡單的,趁著夜裏我率鬼部直接將他刺死得了!”

    鬼部,便是楊豐的細作斥候部隊,盡管隻有百餘人,但各個都是弓馬嫻熟的涼地好漢子,勉勉強強地擠出百餘套輕甲快馬,背上弓矢當斥候驅馳倒有些大材小用了。

    “無妨,他敢與我鬥陣,那便鬥陣。”馬越胸有成竹,他最早接觸的軍事思想便是戰國成書的軍策,即便是打起如今不講道德的新式戰爭,也仍舊借鑒著古代軍事思想,對此他是抱有絕對的信心的,況且,古時兩軍對壘是存在雙方約戰,鬥陣之前先鬥將……論軍勢他不如宋建,但鬥將,坐擁關羽馬超閻行徐晃等猛將在手,這天底下鬥得過他的還真少見!“馬玩,你便領兵總領西麵協助大兄守備韓遂,董兄,你在南麵有多少兵馬?”

    董卓撓了撓腦袋,皺眉想了一會說道:“我那兒新募了六千多雜兵,湊合著倒能用,但排不上大用場,這麽著吧,為兄把郭阿多統領的七百飛熊軍給你用,再給你添兩千三百步騎,補足三千之數,如何?”

    馬越一聽便等大了眼睛,董卓麾下最精銳的飛熊軍那可是出了門的北地雄兵,號稱以一敵五的王牌部隊隨董卓南征北戰,這次董卓支援自己可是出了血本,他哪裏還有什麽不滿的,當下拍手說道:“好!大兄二兄,家裏能給我出多少人馬?”

    馬騰嘿然一笑,揮手道:“我跟你二哥那點底子你還不知道嗎?你放心去跟宋建對壘,我留八百人守備家裏,老二帶楊秋候選領兵五千助你,如何?”

    “多謝兄長。”馬越拱手,沒多說話,家裏也就六千兵馬還算上屯在外麵馬場也好,牧民也罷,這一下子拿出五千兵馬,算是賭上老底了。

    其實涼地諸將對於這次與宋建的戰爭心裏是沒有多少緊張的,盡管宋建號稱六萬兵馬,但在他們心裏兵力至多三萬,還得算上雜兵來。

    馬越手底下正規軍才多少?

    他直係也就那一千有餘的覆甲軍,再勉強加上楊豐剛成立鬼部百餘人。至於諸部將領,刨了北地郡地理特殊養著全郡軍戶。隻有馬玩的兩千多人和李湛的千餘馬匪,其他人的部下零零散散加在一起,也就六千有餘的正規軍。就宋建那兩郡之地,還六萬大軍,他養得起嗎?

    整個涼州能不能養起六萬常備軍都難說!

    一番策動,飛熊軍、覆甲軍、張家川係兵馬合在一起,馬越共出兩萬四千兵馬車騎,其中一萬充作民夫,轉運輜重糧草。萬餘兵力中披甲兩千,鐵甲士……七百飛熊。

    大軍一起,馬越不禁汗顏,最威風凜凜的莫過於郭汜統領的七百飛熊軍,各個披甲執銳,兵強馬壯。至於他那號稱‘覆甲軍’的部隊,不過是人人皮甲,騎健馬罷了。更多的是穿著布甲握著鐵矛,經曆過戰陣算是老革,由各自將領所統。

    綿延不絕的糧道從漢陽各地向隴縣聚攏,再由民夫車肩扛地運向冀縣,作為糧倉。

    韓遂麾下屯兵冀縣的一部羌人在大軍到來之前想要躲入冀縣閉門死守,冀縣縣尉卻下令緊閉城門而不得入,擔心殃及池魚隻得一路西撤,讓出城池。在大軍到來時,冀縣在望族薑氏的率領下當地豪族皆簞食壺漿相迎王師,冀縣在此時正式易主。

    這一路馬步協同,還要顧及後方糧道,一走便是十餘日,待大軍翻身躍嶺鄰近戎丘,以南四十裏隻見軍營座座,營寨搭建均有章法,其間旌旗並起,可觀兵威之盛。

    馬越當即摘選上等駐地命軍士搭起三座各距二十裏的營寨,互為犄角之勢,左翼五千兵馬由李傕楊秋統領,右翼五千由關羽徐晃統領,中軍則由馬越親率馬超、閻行及郭汜督著覆甲軍及飛熊軍。夜間埋鍋造飯,楊豐率所部斥候左右勘探地形,次日一早食過早飯,兩軍便在戎丘以南相距十裏擺開陣勢,強攻勁弩壓住陣腳,肅殺之氣驟然而起。

    所謂壓住陣腳,便是調整軍陣以強弩手射擊陣腳外圍五十步為準,掩護己軍穩定軍心的同時防禦住敵軍即將進攻的要害之地。

    立在戰車上馬越在戰場上鶴立雞群一般,將周遭形勢盡收眼底,宋建采取的陣型為環形,羌騎環繞步軍大陣,其中弓弩林立,軍勢鋪天蓋地,遠遠望去至少三萬兵馬並非空話。而馬越這邊則是方陣,外圍布弓弩手,騎軍掩護兩翼,槍矛刀盾穿插於弓手之間準備抵禦敵軍騎兵與步兵的衝擊,在環環守備之中,藏著馬越最精銳的千餘覆甲軍及七百飛熊軍,他們是馬越的奇兵!

    陣勢擺好,金鼓旌旗齊備,馬越一騎奔馳而出,身後跟著扛著大纛的馬超向著中央奔去,而宋建那邊也是一般,就這樣,馬越再度見到了這個在曆史上割據涼州造反三十年的河首平漢王。

    馬越在對方眼中是個完完全全符合‘豪傑’的形象,而宋建還是當年羌人演武時的老樣子。董卓早就說過,戰場是個神奇的地方,能夠讓故友成為敵人,何況馬越和宋建本來就算不上什麽故友,二人相見也沒有什麽惺惺相惜之感,涼風吹過,宋建拱手說道:“先行鬥將,隨後鬥陣,如何?”

    馬越拱手還禮,默不作聲地點了點頭,撥馬返回營地,而馬超則趁著宋建還未走回陣勢便已經耀武揚威地扛著大纛在戰場上奔馳,驟然一聲大吼喝道:“涼州馬超在此,叛軍何人敢與馬孟起一戰!”

    真的男人,都在戰火中成長,馬越亦不例外,早年便已與韓遂硬碰硬地打下十餘次戰鬥,盡管輸多敗少,但在涼州之地仍舊奪得了偌大勇名,這一番自報家門愣是讓敵軍陣勢一陣騷動,就在敵軍還沒反應過來時,馬超已經將馬字大纛用力摜入地下,直將土地戳的龜裂,探手從馬側提起鐵矛再度朗聲喝道:“涼州馬孟起在此,何人堪與某一戰!”

    馬超太需要一戰成名了,就像他三叔那樣。

    一陣耀武揚威,敵軍陣勢中傳出一股騷動,一個羌人漢子操刀策馬本來,馬超一見敵手以至,而且還是在這種數萬人注視的情況下激動非常,擎著鐵矛便迎了上去,待到錯身而過時便以一道馬上板橋躲過了橫斬來的一刀,錯馬的瞬間仰身探手,鐵矛似毒蛇吐信一般激刺而去。

    錯馬。

    短暫的沉默,那敵方羌人便捂著胸口從馬背上跌落下去,馬超一擺手,自有隨從將他的駿馬與馬刀為他取下。

    “少將軍威武!”

    根本不必多說,馬超一個回合便槍挑敵將,登時己方便是士氣大漲,排山倒海般的歡呼聲中,羌人派出第二個羌人騎士奔來。

    這一次馬超連喊都懶得喊了,雙腿一夾馬腹挺矛正刺中對手心窩,又是一個回合,敵將再度栽下馬來。

    接著,宋建又派出三員武將,但卻都是武藝稀鬆平常的泛泛之輩,馬超是越打越威風,最長一個不過是與馬超鬥了四個回合,便被身高臂長的馬超從馬上抓住了兵器,使這一股蠻力摜到地上,摔了個生死不知被侍從擒下。

    每一個武士死去,便意味著他麾下步騎就算僥幸沒死在戰場上,等戰事結束仍舊沒人會給他們撫恤,因為他們的主家已死,許多人便都抱著一種為主複仇的心態繼續奮戰。但更多的人在主將死後難以得到救贖,隻能惶恐地等待刺在胸口的兵戈。

    宋建連死無將,卻並不氣餒。隔著三裏遠馬越看不起他的表情,但馬越感受的出,這個河首平漢王沒有這麽簡單認輸,接著果不其然,馬越又見到他指派出一員剽將奔馬殺出。

    這人明顯感覺與先前的五人不同,馬超連挑對麵五名武將,一時間令己方士氣大振,士卒喊殺聲震天,馬宗更是光著膀子親自擂鼓助威。這對馬超而言,簡直是他武人生涯的極致!

    而敵軍這名驍騎奔出,頓時極大地鼓舞了原本低迷的士氣,隻見這剽將一身鐵鎧曜日,滿麵橫肉操著一柄長柄環刀,威風凜凜地策一匹青驄馬奔入戰場,揚刀指著耀武揚威的馬超喝道:“河首大將軍已下,漢狗死來!”

    馬越看著這個雄武的胡族漢子持著數十斤的長柄環刀舉重若輕的耍個刀花向著馬超殺來,當下心中一緊唯恐馬超有失,一把抓住旁邊關羽的胳膊說道:“雲長,為超兒掠陣,若有閃失務必救下少將軍!”

    關羽看著那名叫已下的河首大將軍麵沉如水,重重地點頭,刀麵拍馬便向陣前奔去。

    金石之音響徹戰場,馬超的鐵矛正與已下的環刀撞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