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涼州大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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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臥薪嚐膽的涼州機器,瘋狂地運轉起來了。

    涼州刺史部所轄十郡與三個屬國立起無數募兵榜。無論是漢兒還是盧水胡,羌人還是屠格人,涼州政府來所不懼。這是一次不計後果的征兵,派發各郡縣供給募兵以用的糧食堆積成小山,州郡庫府在募兵開始的第二個月便三去其一。

    隴縣以北的黃土上搭出十五座營地,以供新募兵員的操演、食宿、整備。

    馬越清楚地知道,上了戰場,士卒能否存活的幾率與他們刻苦艱難的訓練是成正比的。

    煉鐵司的匠人夜以繼日地趕早軍械,斧矛並出。張家川的車騎奔赴涼州各地,安撫民心也好,探查將領也罷。金城、隴西、武威三郡皆由降將統領,一時尾大不掉,內部還不安定,外部卻麵臨著一場自己即將挑起的戰爭。

    馬越沒有勝的把握,隻有一顆成仁之心。

    直至本初二年初,涼州已再度招募一萬七千餘名兵丁,涼州全境的部屬超過六萬。這是很可怕的兵力了,涼州全境人口曆經連年大戰,本初二年的戶曹統計,全境漢民不過四十二萬口。而在這個數字中,有佃戶、有家丁,是實實在在的全境漢民。這幾乎是每十個人便有將近兩人加入涼州軍隊。

    盡管有六萬軍隊,但各郡縣仍舊要分散人手常駐,各將領的私兵部曲也要彈壓領地以防造反。事實上馬越在此戰中可以動用的兵力為……兩萬。

    新募沒有戰鬥力的一萬兩千步卒、五千帶著馬匹投軍的騎兵,與耗費心血數年成軍的三千覆甲……十五座營地隔斷隴縣與隴關,占據整座南北走向的隴川穀道,一齊操練的聲音連隴縣鄉野的百姓都能聽到。

    賈詡對馬越說,“使君,這樣下去咱們大軍還未出川就已經被朝廷知道了,這仗還怎麽打下去?”

    “瞞不住,也不能瞞。”馬越滿麵苦笑,自家人知自家事,涼州是什麽情況沒有人比他還了解,“一旦戰爭打響,最先撐不住的就是咱們的糧草,涼州入關本就不易,糧道更是百轉千折,就算咱們有足夠的糧食都不一定能送到手上,更何況糧草隻夠大軍出征五個月。”

    馬越看著麵前龐大的地圖,從隴關下三輔,三輔通洛陽,這條路走的越長,他的戰線便拉得越長、鋪的越開。

    但他必須去打這場仗,袁氏的動作越來越快了,中立的州域都不必說,袁術已經對益州下手,現在時局紛亂,小皇帝還能保住自己性命。如果天下安定,袁紹定會狹天子令諸侯,涼州的馬越便是天底下頭號的不安的因素……到那個時候,才是真正的一州抗天下,輸了便無路可走,難道要他帶著家眷逃到西域去嗎?

    這場仗必須要打,原先他的戰略是統領涼州後南攻北守,將益州納入囊中,再圖並州。但現在的情況隻允許攻打並州,三輔之地就變得尤為重要。

    形勢險峻不堪,戰爭既然不能避免,他一定要率先發難。

    賈詡問道:“使君,是不是您根本沒打算攻下洛陽?”

    馬越一愣,“文和為何這麽問?”

    “您看,北麵並州丁原,南麵袁術與劉焉,涼州地形就像彎曲的手臂,狹長而險峻。攻下洛陽我們也守不住,沒有並州作為側翼我們的部隊便會被人攔腰截斷,沒有益州我們本營便時刻麵臨著危險……除非您想連大營都丟掉去幫助皇帝,否則屬下必須向您進言,這樣的戰爭……我們打不贏,即便趕走了袁紹,也是徒為他人留作嫁衣罷了。”

    馬越眯著眼睛笑,抬手點著賈詡說道:“文和啊,文和呀!既然你發現打不贏,怎麽不早些跟我說呢?到了現在,兩萬大軍整備訓練,糧草輜重都運到大營,大軍快要開撥的時候再來跟我說……你一定是有你的想法,說來聽聽。”

    “使君,屬下沒想法。”賈詡臉上帶著些許尷尬,拱手說道:“屬下是覺得使君這麽做一定有使君的想法,可時至今日發現使君仍舊沒有一點動作,隻是整備兵馬,從煉鐵司一件一件運送著攻城器械,屬下才知道,原來使君是真打算強攻洛陽城。”

    馬越歎了口氣,原來賈詡也沒辦法啊。人力有竟時,即便是智謀出眾的人,也敵不過天地造化。

    涼州糟糕的地形,貧困的現狀沒有十年時間,即便是一個擁有完備現代知識的人也難以改變,何況他這麽一個……

    “文和,如果我繼續呆在涼州,今後五年十年,你覺得天下是什麽模樣?”盡管賈詡沒有什麽方法,但馬越看上去並沒有賈詡想象中那麽擔心,反而是輕鬆地笑道:“認識你這麽久,你還沒跟我聊過你心裏的天下大勢。”

    “天下大勢?使君,非是屬下潑冷水,涼州不具備討論天下大勢的資格。”賈詡舉目四望,內心裏仿佛有些惆悵地說道:“若您是冀州牧,或是荊州牧,哪怕您是益州牧,屬下都能跟您聊聊天下大勢,定下今後五年十年甚至五十年的征戰策略,稱王可行,稱帝亦可行!”

    說著話時,賈詡身上罕見地顯露出一方策士的自信,驟然間卻又像個田間老農一般歎了口氣,“可您是涼州牧……天下十三州,幽州地處偏遠,北拒長城於塞外,內有驕兵悍將,外有歸化烏桓,裂土封王,不在話下。江東霸王故地,民風剽悍據長江之險,北征不足,自守有餘。益州田肥美,民殷富,奮擊百萬,沃野千裏,蓄積饒多,地勢形便,天下之雄國!可您看咱們涼州,民生凋敝,盡管您做了如此多的努力,可如今的涼州富庶,能比擬司隸一郡呼?”

    “屬下不知您可有稱王之誌,但您最有可能封王的時刻,便是占據洛陽輔國將軍之時,若當時您能像高皇帝一般鎮守關中,掃清天下尚有一線希望。但那時朝野紛亂,世民不合,您又太年輕……以至錯失良機。”賈詡言語中滿是遺憾,“時至今日,您想再入主中原幾乎已是不可能的事情,倒不如安居涼州,屬下不是勸誡您不打這場仗,您必須要打,打出涼州的威風,但您無法守備關中,因為各地諸侯不會再允許您入主關中,而那些關口又都不掌握在朝廷手中。”

    “這是袁本初的優勢,他即占大義,又在士族中廣有名聲,他能協調各地諸侯的關係,即便沒有關口也無人敢反攻洛陽。可您不行,若您占據洛陽,天下諸侯將再度群起攻之。”賈詡說道:“您可以再抗天下,但使民戰,卻不教民何以戰……這樣的戰爭便是天神都無法贏得勝利。”

    “那你覺得,文和。”賈詡第一次對他敞開心扉,盡管情形對自己萬般不利,馬越還是問道:“這場仗該怎麽打,打到什麽程度?”

    賈詡聞言當即跪坐在地圖上,一手指著長安以東的華陰、潼關一線,另一隻手畫圈將整個三輔之地收入其中,抬頭對馬越說道:“起涼州兵馬,一路高歌東進,以迅雷之勢攻取三輔,遣董太守北拒丁原,您則親自把守潼關,以抗關中雄兵。如果順利的話,找準時機兵下洛陽,傳檄天下,驅逐袁紹。”

    “一旦袁紹退大將軍,您當立即還兵坐鎮三輔,張榜安民課稅農桑,一切輜重賦稅統統按照應有的律法向洛陽輸送,餘者反哺涼州以供養兵。”賈詡說道:“萬萬不可影響民生,緊握三輔民心,如此往複,兩年之後您將以涼州牧的身份占據整個關西,那時再下兵奪漢中,向天子提議取漢陽、三輔、漢中合為雍州刺史部,就任雍州牧,涼州為您兄長統領,如此一來自家內部矛盾解除,雄踞二州之地便可穩操勝券,盡管仍不可奪取關中。”

    隨著賈詡在地圖上以手臂勾勾畫畫,馬越腦海中已經構建出一張雄偉藍圖。

    “到此時,以涼州之兵,雍州之富,合二州之力天下已無人能輕視您。穩坐關右,天下諸侯敢入關者,涼州大馬橫行擊之!伺機北上奪並州漁鹽之利,南侵益州田良之利,看天下豪傑起風雲。”

    賈詡真是壞透了,壞透了!

    馬越太喜歡這樣的戰略大勢,太喜歡賈詡這個壞透了的賊點子!占據關右,盡管他沒能力奪關中,但天下誰都別想占據關中,將所有人壓製在天下邊角,自己雄踞關右,侵襲半個天下的給養發展自身,五年十年,天下誰人敢與涼州大馬爭雄?

    “文和,說得太好了!寫下來,回去把整體思想寫下來!”馬越拍著賈詡的肩膀說道:“取關中難,取關西卻不難!文和你並不知,我麾下還有一智謀之士,自我退入涼州便在三輔經營,情報也好、間刺也罷,何況三輔多我門生故吏,郡縣長官亦多半曾受我恩德,憑兩萬兵馬取三輔,易如反掌!”

    “你且看著,五月裏我要讓你在長安為我謀劃!”

    馬越仰天大笑推門而出,他知道在東麵有個男人正在為他籌謀,為他奔走,他一直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