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淳於將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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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是一支怎樣的軍隊,鐵甲戰馬上搭載著鐵甲騎士,僅露出冰冷的眸子。鐵斧頭揮舞劈砸,騎兵排成三排衝鋒而過,地麵上就再難見到一個完整的人。

    受傷的軍士還在哀嚎,遊馳於外圍的輕騎兵彎弓搭箭,或是上好弦的手弩隨意散射,像來去如風的野狼……如果這些披著兩襠高領鎧甲的騎士也算輕騎兵的話,恐怕整個天下都找不到重騎兵了!

    袁紹要抓狂了,五指死死扣著城垛指著那些重甲騎士問道,馬越是從哪裏找到那些駿馬的!怎麽會承載那麽大的重量!

    他不知道,馬越的重騎完全是因為有高橋馬鞍分散了馬背的受力,並以雙馬蹬來維持騎士的穩定。這和什麽樣的馬匹根本沒有關係。

    屠殺在繼續。

    前有豺狼後有虎,麵對甘寧率領的重步兵,司州兵馬根本提不起一絲與之對抗的心思,淳於瓊都跑到東門去啦!更何況這些兵丁呢,全都一窩蜂地向後退,方才退出營門不遠,便簡單宛若死神的涼州覆甲軍!

    這些渾身裹在鐵殼子裏的騎兵令人在三伏天裏從頭頂到腳底板都冒涼氣!

    人怎能擁有這麽強的力量,擁有這種軍隊?

    一陣不慌不忙的屠戮,淳於瓊急忙命部下撤入營地,出是出不去了,不如在這個奇怪的營地中死守。

    出潼關,為了奪取一場大勝,淳於瓊帶出了所有馬匹,足足四千五百騎。即便是被堵在營地東門的騎兵掠殺一部分,即便是西門的重步兵襲殺了一部分,但淳於瓊並沒傷到筋骨,左右環顧他粗略算出營中尚有三千餘騎。

    逃生或許沒有可能,據守營寨尚可放手一搏,大丈夫生於世,總不能引頸受戮吧!

    “全軍聽令,一曲守東門,一曲守西門,其餘人等將輜重箱子堆積二門之內阻隔敵軍,既已無路可逃……弟兄們,我們與他們死拚到底,讓涼州蠻子知道,司隸不是他們能撒野的地方!”

    淳於瓊的聲音並不好聽,長年飲酒使他的嗓音像塞外的沙礫一般粗糙豪邁。從初次上陣至今,每天都會飲下數壇烈酒方能入睡,仿佛每一個夜晚都有冤魂向他哭訴。

    但是此時,這個男人無所畏懼的嗓音喚起司州騎兵的士氣。

    司州人從不畏懼死亡,他們隻是太過驕傲。並非是沒有膽氣,隻是他們生來金貴。

    “跟他們拚了,就是死老子也要扯上幾個涼蠻子墊背!”

    群情激憤,在他們眼中,如今的涼州人可以算作為之拚命奮戰的敵人了!

    忽然間偽營中爆發出的喊殺聲甚至令帥泰上的馬越側目……司州人這是怎麽了?淳於瓊那個酒桶這會應當被打的哭爹喊娘才對,怎麽還越戰越勇了?

    舉目四望,越過重重覆甲軍陣,馬越看清了營內的景象。司州軍奮起抵抗覆甲重步,盡管他們的兵器斬在鐵甲上隻能留下個白痕,每時每刻都要付出自己的生命,但他們實實在在地用血肉之軀阻住覆甲重步的攻勢!

    營地正中,原本插著的大纛已被人攔腰斬斷,淳於瓊正立在上麵呼喝著,馬越不知道他在想些什麽,但他看到淳於瓊麵容堅定地發下一條條指令,軍士們則有條不紊地執行著。

    真正的男人,越是絕境越臨危不懼,滄海橫流方顯英雄本色!

    喊殺聲在繼續,馬越的心仿佛被眼中的畫麵狠狠地撞了一下。

    喚過傳令,馬越歪頭說道,“將重木捆板撤掉,架強弩,命騎兵左右後撤,暫不進攻,圍點打援。”

    袁本初啊袁本初,你舍得這樣的良將就此赴死嗎?

    淳於瓊方才布置好一個依靠獨輪車、箱子等戰利搭建好的營壘,渾然間驚覺敵軍仍舊在改變陣勢,那些騎兵拉開的是什麽?陷坑!

    厚重的木捆帶著上麵一層泥土被拽開,露出縱跨一丈接連整個營門下的一丈深坑,陷坑內插滿了削尖的倒刺,一旦失足落下就是絕境。

    再回首,果然!東門外的騎士也拽著粗重的麻繩拉動木捆,露出同樣深的陷坑。

    淳於瓊直至此時方知馬越的可惡,他才真正體會到田豐為何要說此人陰險狡詐!從他趁著陰雨天紮下這座口袋寨,便是為了今日將他圍困在其中。

    他突然有一種用盡全力的一拳卻砸在棉花上的感覺。無力,蒼白,胸口仿佛有一口鮮血悶著不吐不快!輸掉這場戰鬥不是他的罪過,哪怕換了任何人都一樣,誰能在馬越的機關算盡下存活?

    高牆在架上兩排弩手,這些弩手就是方才的重甲步卒,他們彎腰上弦,手中分明是弓力過四石的腳踏弩。

    接著營門前近二百名重甲步卒也回身取出攜帶的大弩,排成三列紛紛躺倒在地,腰臀著地,腿彎弓起腳踏在弓臂上雙手張弦,臂,腰,臀,腿一齊發力一氣嗬成,分明是弓力過六石的撅張之弩!

    東門外,提著戰斧的重騎兵仍舊遊曳在側,但握著手弩的輕騎紛紛下馬,躲在陷坑旁瞄準,身後兩列握著弓箭交錯而立的射手則隨時準備搭弓上箭。

    淳於瓊帶著些許慘意地笑了,手中揚起的環刀慢慢垂下,直至滑落斜斜地刺在地上。

    他輸了,輸的徹底。

    他什麽事都不用做了,因為做什麽都是徒勞,上千柄弓弩指著他的部署,馬越隻需一聲令下他們便葬身於萬箭穿心之下。

    敗給馬越,不冤!

    正當淳於瓊引頸受戮之時,馬越跨上駿馬奔馳而出,直掠過重重軍陣與偽營,直逼近潼關城下。

    “孟起,讓覆甲軍跟我一起喊!”

    “袁將軍大逆不道,專擅朝政,更改年號!”

    “淳於將軍與四千漢軍深陷陣中,漢軍本為一家,馬某不忍加害。唯願袁大將軍懸崖勒馬,還權皇帝退出洛陽!”

    馬越每喊出一句,身後數百跨著駿馬的覆甲軍便跟著吼出同樣的話,震耳欲聾的吼聲氣勢如虹,令潼關上的軍士為之披靡。

    袁紹聽著下麵涼州軍士吼聲越來越大,臉麵赤紅,尤其是在下麵耀武揚威的馬越甚至敢在潼關下三百步飛馬長驅,視潼關數萬大軍如無物,尤為令他氣憤。

    更改年號為本初,本就不是什麽大事,就算他袁紹有所私心,怕也說不到什麽專擅朝政的程度上。

    退一萬步講,就算是專擅朝政又怎麽了?皇帝尚幼,輔國連各地諸侯的關係都協調不好,還談什麽輔國?

    如今倒成了擅自將兵出隴關的馬越理直氣壯地在城下喝罵不休!

    “來人,取弓來我要射死他!”袁紹勃然大怒,搶過身側武將的強弓挽起,一箭兜著風雷之勢向馬越射去。

    就在箭矢離弦之際,袁紹身旁一人飛撲而上,口中還喊道,“大將軍不可!”

    撲過去的人是許攸,足智多謀的許子遠深知馬越心思之深,這完完全全是一條針對袁紹的攻心之計。

    然而,為時已晚,箭矢飛射而出,許攸除了將袁紹撞倒之外,沒得到任何成果。

    這是東漢,推崇兵法詭道的東漢。禮法主導戰爭的精神早在六百年前便滅絕了。

    殺人,才是戰爭的真諦!

    袁紹的弓是好弓,他的弓術也是好弓術,早年在太學的六藝沒有拉下,隻是這一箭的距離著實太遠。

    三百步,即便是天下最優秀的射手都不敢保證這一箭能夠擊殺敵人,何況袁紹?

    飛逝的箭矢穿梭三百步的距離,準確地命中在涼州牧馬越的身上,甚至這一幕在城頭上文醜眼中,箭矢在射出百五十步便已經有些飄忽,他看到馬越急忙拍馬兩步,正正地朝箭矢撞了上去。

    箭矢撞上明亮的甲冑,發出清脆的響聲,隻見馬越探手一抓便將這支來自潼關城樓上的箭矢握在手中。

    隨後,馬越立在馬上繞著大圓奔馳,手中握著那箭矢耀武揚威。

    這個畫麵看來傳神,其實飛馳三百步的箭矢上本就沒剩下什麽勁力,僅剩的一點餘力也在與涼州甲的碰撞之下全部卸去。

    “袁大將軍難道惱羞成怒了?哈哈哈。”伴著馬越的狂笑聲,覆甲軍全軍怒吼,隨後馬越打馬繞營而去。

    “降者不殺!”隨著馬越的傳令,涼州軍命令困在營地中的漢軍將兵器全部丟出牆外,但凡身上藏著兵器的立在營外的涼州軍可隨意射殺。

    求生的人永遠比求生來的多,不過片刻便有近半漢軍將兵器丟出牆外,盡管仍舊有人握著兵器,但馬越並沒有下令屠殺。

    他曾領導過洛陽漢軍,他明白士卒不過是為將者意誌的延伸,他們罪不致死。

    隨軍幕僚奮筆疾書,整整兩個時辰雙方沒有一點動作。

    傍晚,成百上千的書信被射入營地,上麵書寫著涼州牧馬越此次興兵的原因,陳述涼州軍對三輔秋毫無犯,建議他們暫且投降,別再為袁紹一人之心賣命,涼州牧會信守承諾將他們送到三輔各地。

    漢軍的心亂了,淳於瓊的心碎了。

    被困於陣中的淳於瓊不止一次地想過,如果此時此刻是他在潼關城上,隻有四千兵馬。困在陣中的是袁紹督著的數萬兵馬,他會怎麽做。

    毫無疑問,他會率領四千騎兵開關,衝殺拚死也要救出袁紹。

    可是現在,他的朋友啊,他的朋友們立在高大的潼關上,躲在結實的城牆後,看著他淳於瓊是如何被敵人的強弓利箭殺死。

    他看著馬越一步步踱馬到西營門口,高聲呼喚自己的名字。

    “淳於將軍,在下馬越,洛陽青瑣門外曾有一麵之緣,勞煩您出來一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