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欺負人

    鄭氏連忙扶起秀娥嬸子，秀娥嬸子的大兒子來喜手忙腳亂上前幫忙。帶著哭腔喊道：“娘，娘你怎麽了？”

    “尤嬤嬤，尤嬤嬤，快來人啊！”尤嬤嬤連忙跑了過來，蹲在地上伸手掐著秀娥嬸子的人中。終於將她喚醒，秀娥嬸子哇的一聲哭了起來。手腳並用的爬起來，跌跌撞撞往外跑。

    尤嬤嬤等人也忙不迭的跟在身後，就連鄭氏也顧不上她的小魚幹了。眾人跑到蓮兒家，鄭氏推開門就衝了進去。

    那院子裏蓮兒的公公周老漢正坐在堂屋裏坐著，周小虎背著手正在院子裏來回轉悠。見到秀蓮嬸子衝了進來，驚愕道：“嶽母？”

    秀蓮嬸子淚水漣漣嘶吼道：“人呢？怎麽樣了？”

    周小虎焦急道：“還沒生出來！”

    “人呢，在哪兒？”鄭氏追在後麵，急切道：“產房在哪兒？我們去瞧瞧！”

    “在後院牛棚裏！”周小虎話音剛落，秀蓮嬸子就衝了過去。鄭氏大驚頓住叫，一臉的詫異：“怎麽在牛棚裏生？”

    周小虎道：“家裏沒有地方，我娘說產房汙穢不能在我們婚房裏生。就收拾了牛棚，在哪生呢。”

    鄭氏皺著眉頭剛要說什麽，就被尤嬤嬤拉了一把。拽著她往後麵走，低聲道：“太太不要糊塗，這是別人家的家事。”

    “生產那樣大的事情，怎麽能在牛棚裏生孩子？”鄭氏連連搖頭：“如果是我的孩子，疼愛了十幾年給了別人家。就這樣對她們，你讓我於心何忍。”

    “窮人家都這樣，太太何必放在心上。大小姐嫁的人是咱們家親戚，知根知底姑爺跟小姐那是從小一塊長大的情分。姑爺這眼珠子似的就差將大小姐捧在手心，怎麽可能這樣對大小姐。二小姐那樣能耐的人，不管什麽樣的人家，嫁了過去就是當家太太。你看她那厲害樣兒，也不是個好惹的。”

    鄭氏想著自家小女兒那黑黢黢的小臉，那這個砍刀活脫脫一個小獵戶。不由得搖搖頭：“也不知道怎麽就把她養成這樣，一點女兒家的模樣都沒有。”

    尤嬤嬤笑哈哈道：“太太不覺得，現在的日子好過多了麽。少爺在房裏讀書，大小姐學管家，二小姐喜好侍弄些小玩意也無傷大雅。總比那些天天串門子嚼舌根子的丫頭片子強。”

    二人正說著話，房裏麵一陣哀嚎之後是嬰兒的啼哭聲。鄭氏眼前一亮，尤嬤嬤已經三步並作兩步走了過去。

    接生婆抱著那嬰兒在一旁的熱水盆裏清洗了一下，拿過繈褓將孩子包裹好，樂嗬嗬的抱出來喊道：“是個女孩，先開花後結果真是大喜啊！”

    周小虎愣了一下，笑著給那婆子說道：“對對對，先開花後結果。”

    那婆子見周小虎並沒有接過孩子，又扭身走了回去。鄭氏不忍上前道：“快來，快來，讓我們看看。哎呦，真是個福氣的丫頭。”

    而此時周小虎的母親走了出來，笑眯眯的給了那婆子一把銅錢。那婆子舒了一口氣，笑著說道：“哎呦，你們家小虎歡喜的都傻掉了。剛才連抱都不敢抱一下孩子呢，過兩天我可是要來喝滿月酒的。”

    鄭氏關切的問道：“蓮兒身體怎麽樣？”

    周家婆子這才認出來，居然是鄭氏帶著她們家的下人來了自己家。忙不迭的說道：“哎呦，怎麽是您來了。我的老天呀，我剛才都沒認出來。”

    鄭氏抿嘴笑道：“我是跟著秀娥大姐來的，蓮兒生孩子這可是大事兒。”

    周婆子笑著說道：“哎呦，早知道應該讓您給采生的。這孩子啊將來肯定有福氣。”

    此時周小虎已經將收拾妥當的蓮兒從牛棚裏抱出來，她頭上蒙著一塊布巾，虛弱的躺在丈夫的懷裏麵。

    眾人跟在身後進了小虎嘴裏的新房，她此時正酣睡著毫無知覺得樣子。鄭氏看著心疼，問秀娥嬸子道：“來喜剛才說的話可把人嚇壞了，沒想到這麽快就生了。大的小的都平安，這就行了。”

    秀娥嬸子臉色不是很好看，四下看了一圈問道：“我那親家母呢？”尤嬤嬤抱著新出生的小嬰兒輕聲道：“不知道，剛才還在跟前來著。興許是做糖水去了吧。”

    秀娥嬸子吩咐自己的女婿：“你去廚房看看，讓你娘煮一碗紅糖水來。最好啊再做幾個荷包蛋，等著你媳婦兒醒過來的時候吃飽了。”

    周小虎連連點頭，正要往外走周家婆子端著一碗水走了進來：“這是紅糖水，都沏好了。”

    秀娥嬸子連忙接過了過去，周小虎就道：“娘，要不一會兒臥兩個雞蛋給她下碗麵條吧。蓮兒生的實在是辛苦。”

    周家婆子不動聲色，木木的說道：“那雞蛋在堂屋櫃子下麵的木頭箱子裏，你去拿吧。”

    周小虎喜笑顏看連忙跑了出去，鄭氏聽著覺得很別扭。雞蛋不放在廚房，放在堂屋裏做什麽？周婆子一個做婆婆的，怎麽還忘了給媳婦準備吃的？

    正想著就聽外麵一個粗聲粗氣的男人吼道：“吃吃吃，吃個屁。生個丫頭片子還有功了？那麽多雞蛋，不怕撐死啊？”

    鄭氏與尤嬤嬤互看一眼，二人又看向秀娥嬸子。秀娥嬸子漲紅著一張老臉很是屈辱，倒是周婆子老神在在皮笑肉不笑的說道：“我們家這個就是太節儉了，親家母別放在心上。”

    秀娥嬸子冷笑一聲：“是我們家閨女命苦，沒能給你們生個大胖小子，不配吃雞蛋。”

    此時尤嬤嬤懷裏的娃娃哇的一聲哭了起來。秀娥嬸子連忙站起身來接過她，周婆子依舊一動不動。鄭氏看的發愁：“孩子不是餓了吧？可這會兒她娘正睡著，怎麽喝哦!”

    “那就喊她起來喝吧！”周婆子冷冷道：“我當年生小虎的時候，別說睡覺了。剛生下他不到兩個時辰，我就下地給一大家子做飯去了。我那嫂子比我還厲害，天不亮生的孩子，下晌就去割麥子去了。窮人家，沒有那些個講究。”

    這叫什麽話？也太欺負人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