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2章 秦水

    喝！”

    千鈞一發之際，秦然猛地大吼一聲強行扭動身體，堪堪避過了要害被那道黑芒穿透了右邊胸膛，鮮血將白衣染得血紅，忍不住劇烈咳嗽了起來，鮮血不要錢的從口中噴湧出來。

    如此年輕的四級陣法師？這倒是令人極為驚訝。”

    那道嘲弄的聲音再次響起，便見天空中浩瀚的靈力波動散去後，黑袍人的身形緩緩顯露出來，手中正抓著那柄正在緩緩消散的猙獰巨刀，從表麵上看來竟是沒有傷到他分毫，而看不清其麵容卻顯得更加神秘莫測起來。

    如此層出不窮的手段，你說你的一介散修，我倒是有些不信了。”黑袍人聲音中透露出幾分莫名意味，隨即緩緩伸出一根手指，頓時再次射出一道黑芒射穿了秦然肩膀。

    剛才那般的神氣，現在卻連反抗之力都沒有了嗎？”這道蒼老的聲音中至始至終都帶著一股嘲諷，就仿佛秦然曾經與他有什麽深仇大恨那般。

    秦然緩緩站起了身來，冷笑著道：“裝的很累吧？受傷了就要有一副受傷的模樣，何必在那裏裝的跟聖人一樣？”

    在滅魂珠爆炸的一瞬間，他能夠感受到這黑袍人的靈魂在劇烈波動著，他的一連串攻擊並不是一點作用都沒有，尤其對已經誕生出化魂境的此人來講，隻是因為境界相差太多而無法對他造成致命傷而已。

    但即便如此，秦然此刻都能清楚的感受到這黑袍人靈魂氣息虛弱了不少。

    而我，卻依然還有再戰之力，相比起來的結論是，你輸了。”

    秦然聲音中也是帶著幾分嘲弄，周身漸漸燃燒起漆黑的火焰，渾身上下那些傷口盡數恢複如初，深吸一口氣後，那流血的右眼也燃燒起了黑色火焰，所有的傷勢一掃而空！

    轟！”

    秦然周身爆發出極為強大的氣息，周身有點點金光閃爍，頭生龍角，金發飄舞。

    嗬嗬嗬嗬……”

    黑袍人突然笑出聲來，身形緩緩落在了山峰上，語氣莫名的對秦然道：“確實，你的一番手段太過驚人，即便是我，靈魂都是受到了一些創傷。”

    那麽，這樣一來算不算我已經付出了應有的代價？”

    不知為何，他的語氣突然緩和了許多，讓人有些摸不到頭腦，仿佛是直接變了一個人那般，剛才那般刻薄譏諷的，並不是他。

    也就在此時，黑袍人臉上的黑霧在漸漸散去，緩緩露出了他的麵容來。

    秦然眼神微微一凝，卻是沒有絲毫放鬆警惕，這人古怪無比，從剛開始的無端招惹到現在的突然停手，都讓他感到一陣的不安。

    秦家有你，便永不覆滅。”

    黑袍人語氣中多了幾分欣慰，那臉上的黑霧也徹底散去，徹底露出了那副蒼老的麵孔來。

    你是……”

    秦然在見到那張臉的一瞬間，便忍不住身體一顫，下意識的後退幾步，眼中滿是不可置信之色，那恐怖的氣息驟然完全消散了開來。

    麵對化魂境而寧死不屈，小少爺，你擁有此等傲骨，家主九泉之下也終於能得以瞑目了。”黑袍人臉上掛起了溫和的笑容，那副眼神就像是在看一個多年未見的晚輩。

    水伯……，真的是你？！”

    秦然又是接連後退了兩步，手足無措不知道該說什麽好，他在刹那間便明白了，這秦水便是一直隱藏在背後的那位秦家人。

    當年，懷遠城秦家最為鼎盛之時有六大護法，光是這六人的名聲便足以震懾周邊一切勢力，而秦水便在那六人之末，因實力強悍心狠手辣而被一些閑人散修稱之為“秦老六”。

    六大護法之中有四位不是秦家之人，這秦水便是其中之一，誰也不知道他們四人以往的經曆，就連秦然也隻是知道是爺爺生前招募而來，但六大護法對秦家卻是絕對的忠心耿耿，哪怕是在獸潮那般絕望的境地，都聽命於秦然的父親而與那些妖獸決一死戰。

    秦然幼時從父親口中得知，秦水本身並不姓秦，好像是秦然爺爺對其有恩，為了報恩而變為秦姓效忠秦家。

    在秦然出生後，作為秦家唯一的直係血脈，秦然父親便命令秦水做他的貼身護衛，以往秦然每次都覺得父親這是大材小用，現在他倒是有些明白了，如果當初那素未謀麵的爺爺臨死前交代了父親一些事情，出於秦家的使命來講，自己這個獨子就無比的重要，絕不能有絲毫的閃失。

    總之，秦水是看著秦然長大的，從小便對秦然嗬護有加，除了父親以外，也就是秦水陪他的時間更多了，甚至秦然幼時已經下意識的把他當成了爺爺來看待。

    然而，在某一天秦水突然消失了，數天都不見蹤影，秦然向父親詢問秦水的下落，隻是說派他出去做點事情。

    當數月也不見秦水回來時，秦然知道秦水怕是已經死在外麵了，當時幼小的心靈受到了極大的打擊，埋怨父親了許久。

    赤炎吞天蛟當初與他說過，他熟識那背後的秦家之人，但秦然怎麽也想不到竟然是早已經被認為死去的秦水！

    小少爺，老奴有罪，這些年讓你受苦了……”

    秦水也就是秦老六眼中生淚，緩緩跪在了秦然身前，語氣中充滿了歉疚。

    水伯……”

    秦然有些不可置信的晃了晃腦袋，直到現在他依然覺得這極為不真實，多年前在記憶中已經死去的人，突然就這麽站在眼前，還變得如此強大……

    化魂境的實力……

    擁有此等實力，為何當初秦家還……

    秦老六從秦然的眼神中看出了那份疑惑，幽幽一歎，道：“當年之事，一言難盡啊……”

    他那臉上湧出了濃鬱的不甘之色，但更多的是一種深深的無奈，繼續說道：“當年，家主命我前往龍隕城，去去調查是否真的如傳說那般有神龍在那裏隕落過，老奴我心中雖然疑惑，但也毫不猶豫的前往了龍隕城，然而最終調查無果，我便準備原路返回。”

    不過，老奴我在回去的路上卻是遇到了一條神龍，當時那神龍正與一個神秘人廝殺，所過之處一切生靈皆被毀滅，我當時也受到了波及，昏死過去。”

    當醒來之時，已是過去許久，秦家也已經覆滅，那條火紅色神龍告訴了我許多事情，讓老奴知道秦家並沒有那麽簡單，同時也接受了它所剩下的一切，發誓代替它繼續守護秦家最後的一絲血脈，小少爺，就是你。”

    秦老六見秦然依然是一副不可置信的表情，微微一歎，搖了搖頭道：“老奴知道，一旦見麵就會有說不完的話，問不完的事情，但老奴也深知少爺的性子，若是一直這樣不顧你的感受繼續替你安排一些事情，早晚會適得其反。”

    小少爺被那風家欺淩之時，老奴我恨不得將整個風家屠盡。然而，我秦家的覆滅並不僅僅是獸潮那麽簡單，估計那背後操縱之人也見少爺不能修煉，老奴若是強行插手將風家覆滅，驚動了那背後的操縱之人，恐怕無法保下小少爺你。”

    萬幸的是，小少爺你竟然領悟了秦家的秘法，一步一步的慢慢強大起來，當知道你進入了北辰學院後，老奴我料定你必然會前往這青雲靈院，便在這裏等候。”

    而這些年，老奴手底下也凝聚了一些人，不求組建多大勢力，隻求能夠保住小少爺，並那覆滅我秦家之人一較高下！”

    秦老六的話語中透露著諸多痛苦與不甘，顯然他也並不想看著秦然受了這麽多年苦難折磨，實在是忌憚覆滅秦家的人會再次出手，便隻能在暗地裏默默注視著他。

    水伯……”

    秦然看著那張蒼老的麵孔，心中湧出了萬千苦楚，眼淚止不住的流了下來，心中並沒有去想秦老六說的那些事情，腦海中不斷掠過那些年與秦老六生活的畫麵……

    這些年來，他獨自一人在生死中掙紮，縱然有再多苦楚也找不到人訴說，隻能深深的藏在心底。

    他知道自己跟張楚歌那些人不一樣，背後沒有強大的勢力支撐，縱然自己實力再強，沒有任何背景也都會導致自己隨時都會遭遇不測。

    當他好不容易自認為有自保之力時，卻又知道了秦家覆滅並沒有那麽簡單，一股無形的壓力時刻壓著自己，自己也在逼著自己不斷變強，為了能夠活下去的同時，也防止被仇家找上門來自己卻沒有還手之力。

    小少爺，這些年……，苦了你了！”

    秦老六此時也是忍不住老淚縱橫，他雖然並不是真正的秦家人，但卻早已將秦然當做了親孫看待，這些年秦然受的委屈他全都看在眼裏，卻不能出手相助，這是一種怎樣的折磨？

    呼……”

    秦然深吸一口氣，緩緩止住了淚水，他心中那股鬱氣已經徹底消失無蹤，尤其是在知道自己在這世上還有一個親人時，他感覺到了前所未有的輕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