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張遼之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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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風在吹。

    廝殺聲還在繼續,戰馬與戰馬的正麵衝突往往就是兩敗俱傷的下場,虎豹騎折損的很多,但是在夏侯惇親臨指揮之後,整個曹軍人數優勢還是毫無疑問的展現了出來。

    狂風吹散了張遼的發飾,他的頭盔早就不知道去了哪裏,手中的長刀已經被生生染成了紅色,他的表情很平靜,似乎這一切都在他的預想之中。

    “張文遠。”對麵的夏侯惇的狀態也非常不好,那一個黑布眼罩早就被挑飛,露出了他缺失的那隻眼睛,恐怖的疤痕讓他的臉顯得更加猙獰。

    張遼根本沒有在意夏侯惇的話,他隻是微微眯著雙眼,將毫無防備的自己暴露在敵人之前。

    北方!

    他一刀斬殺了一名胡人,頭顱直衝上天,那鮮血噴湧了自己一臉,但是張遼卻不在乎,很爽快的抹了一把,就要拍馬繼續衝殺。

    連續擊斃了幾名武將,九原戰場大局已定,張遼停刀駐馬,玩味的把玩著那名胡帥的人頭,他在笑,笑的猙獰。隨後看了看那具無頭屍體,便是吩咐了下去。

    “將屍體抬回城中,放入鼎中煮沸,兄弟們分食。”

    食胡人可不是一個口號,也不是說著用來壯膽的,當打敗胡人之後,這群邊關將士卻是要切切實實包餐一頓胡人的屍體。

    或許在漢人的眼中,胡人隻是一種類似人類的動物...

    青銅鼎很不好弄,在東漢用青銅鼎煮食的都是有身份的人,張遼的身份還不夠,這個鼎是他出征前特意問丁原借來的,目的就是要將那胡狗的屍身徹底煮爛。

    青銅鼎煮的羊肉他吃過,味道很不錯。那麽青銅鼎煮的胡肉味道應該也不錯吧?

    還有些青澀的張遼挑了挑眉,但是三軍將士已經沒有人敢再小覷這名年輕將領,因為張遼搏殺的時候,他們看到好像是一名魔鬼。

    畏懼,膽怯。張遼很滿意,這一天他才知道自己也能讓人敬畏。

    眯著眼的張遼突然咧嘴笑了一下,但是這一幕落入夏侯惇的眼裏,卻是讓他警惕萬分。

    他早就知道張遼是用兵奇才,很不好對付,四周張望了一番,確定沒有破綻之後,他才冷喝道。

    “今天你張文遠就是生的三頭六臂,也是插翅難飛!”

    插翅難飛?張遼搖了搖頭,自己根本就沒有像想過要去逃。三頭六臂?除去這一身統兵和一身武藝,自己也不過是個普通人罷了。

    隻要是人,哪個能舍去該有的感情。

    歡呼,無盡的歡呼。張遼凱旋而歸,這一次他三十歲,正是而立之年。他大敗南下胡王之後,他便可以迎娶他一生中最愛的女人。

    雖沒有金榜題名之時,但張遼一樣擁有洞房花燭之夜。而立之年已是校尉,又有愛妻相伴,張遼可謂是春風得意。

    第三年,張遼有了孩子,是個男孩,生的可愛。

    要知道直到現在,張遼的兒子也不過才剛剛弱冠。想到這裏,張遼的眉頭皺了皺。

    那兩瓶蝕骨毒藥已經送到了洛陽,算算兩地距離,此時自己的妻兒應該接到了心腹的送去的毒藥了吧。

    妻子是個大戶人家,很是聰慧。拿到這個毒藥哪裏不知道其中的含義?丈夫要反,受困的妻兒怎麽能夠活命?

    他本還想著帶著妻兒安分的過完餘生,但是現在...最美的臉龐,最為可愛的火種,應該早就變成了兩具冰冷的屍體。

    現實總是那麽的骨感,你想得到一些東西,必然會失去一些東西,沒有人能夠不勞而獲,也沒有人逃得過公平的裁決。

    “拿命來!”

    看著張遼表情變化,夏侯惇總覺得詭異,但是現在的情況必須速戰速決,張遼的並州狼騎已經消耗殆盡,張遼本人也是精疲力竭。

    夏侯淵已經領兵去追擊高雲,所以夏侯惇明白自己必須盡快的結果張遼,不僅是為了曹孟德的命令,也為了自己被張遼殺死的侄兒。

    夏侯惇不再猶豫,提刀已經猛地衝鋒上前。

    死亡?

    張遼表情似乎有魔怔了,他從呂布高順死後,等待的或許就是今天。

    二十步,風聲鶴唳,鋼刀已經被夏侯惇蓄滿了力。

    張遼輕笑,腦海中浮現了兩名至交的身影。

    十步,風隨刀動,夏侯惇的已經徹底將張遼鎖定在了攻擊範圍之內。

    張遼笑容漸漸強烈,似乎看見了舍我其誰的陷陣死士。

    五步,人刀合一,因為巨力,夏侯惇的鋼刀已經合急竄的空氣產生可聞的摩擦聲。

    張遼已經是大笑連連,因為他看到的正是那虎牢關下獨戰天下豪傑的無雙呂布。

    這一刻,張遼的雙眼猛然睜開。

    這一刻,張遼的長刀迅捷如雷。

    “吾乃雁門張文遠!”

    “叮!”

    起爆聲已經震耳欲聾,金鐵交鳴更是響徹耳畔,火花四濺,兩把一流武將的鋼刀,在半空緊緊咬死。

    俯瞰戰場,並州狼騎所剩無幾,曹軍卻還是那般源源不斷。

    夏侯元讓在怒吼,張遼的雙臂已經漲到了最為強勁的狀態,如同龍虎相爭一般,互不相讓。

    “撲哧!”

    張遼鬆動了,低頭看了一眼從胸口露出的生鏽的槍頭。

    “撲哧!”

    “撲哧!”

    “撲哧!”

    無數的槍頭如同雨後春筍般從胸口之中冒出,好似不穿透那層精良的胸甲就決不罷休似得。張遼的口中吐出了黑血,而他的四麵已經絕跡了大量的曹軍勇士...

    雨在下。

    當風夾著沙塵再次刮到張遼頭發的時候,血已經凝固了,張遼的麵容還是那般平靜,臉上也依舊帶著那耐人尋味的笑容。

    夕陽之下,張遼的左手上依舊握著自己的長刀不肯放鬆,而另一隻手卻是抓著殘破的將旗。幾隻蒼蠅正圍著他的屍體轉,盔甲上的寒光反襯著凝固的血。

    天色漸漸暗了,張遼的臉也被黑暗隱去,雨水殘酷的衝刷在他的身上,已經將幾處血痂衝的化開,也分不清到底是什麽液體,隻知道張遼全身被染的通紅。

    戰場上已經沒有活人,但是張遼的戰馬依舊存活,它無力的嘶吼著,忍著身上的刀傷,也要講主人伏立在這天地之中。

    可是...

    屍體就像是斷線風箏,終於忍受不住這天地的摧殘。“叮”的一聲,先是長刀落地,最後整個屍體已經轟然倒地...

    因為雨水的衝刷,甚至連灰塵都沒有激起幾層。屍體迎麵貼地,頭顱上幾絲青絲已經被風高高拋起,孤寂的如同野草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