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受縛劉表與脫韁張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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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建安五年二月二十六日,襄陽。

    劉表披著自己袍子端坐在蒲團之上,麵前擺著自己最喜愛的酒具,雙眼眯著似乎在聽下麵的匯報。

    劉表愛酒世人皆知,也許是愛屋及烏的原因,劉表更加喜歡收集酒具,就東漢末年來說要論酒具的收藏恐怕要數劉表為執牛耳者。

    自從單騎入荊州已過了不少年頭了,現在的劉表早就不是當初意氣風發的才子,發白的鬢發在不斷暗示著他年齡。

    世人常說劉表昏庸,治下基本被荊州大族左右。其實事實上也是如此,至少如今的劉表像極了一個日薄西山的老人。

    劉表能夠作為荊州之主靠的就是聯姻蔡家的手段,也正是因為這樣劉表的統治才會被蔡家左右,蔡夫人與他的兒子已經成人,蔡瑁又是荊州的重要的將領,所以有的時候劉表寧願放棄一些權益,也不願意去與蔡家做一些明裏暗裏的鬥爭。

    “主公,這便是壽春的情報。”

    蒯越躬身向劉表說明了壽春的情況,卻許久也等不到劉表的回話,隻能抬頭看了看首席的劉表,發現劉表依舊還是眯著的眼睛隻能將目光移向了自己的大哥。

    蒯良搖了搖頭,蒯越索性硬著頭皮再次呼喚了一聲。

    “主公...”

    “主公...”

    “恩...?”劉表像是如夢初醒,蒯越這幾聲連續的呼喚之後,他也隻能被迫睜開了雙眼,看了看台下的兩人,帶著睡意問道。

    “異度有什麽事嗎?”

    “...”蒯越有些惱火,但是卻不敢將情緒表達出來,隻能硬著頭皮將事情重複了一遍。

    “是這樣的,壽春那邊...”

    事實上蒯越已經很大程度上將壽春事件嚴重化了,目的就是想喚醒劉表身為皇親國戚的那一絲尊嚴,誰知道劉表聽得稀鬆平常,甚至還接二連三的打起了哈欠。

    “這樣嘛...袁公路的心思我已經明了...若是沒事異度子柔便是自去吧...”

    想不到得到這樣的答複,蒯越已經將求助的目光投向了蒯良,蒯良也知道事情在緊要關頭,隻能挺身而出。

    “主公,這件事情可不能如此草草了之啊。”蒯良躬身,恭敬的說道:“袁術處死閻象之後已經將稱帝的野心全部顯露,現在少帝還在,主公怎能坐視袁術這等竊國之賊?”

    “那依你們之見還能怎樣?”聽到蒯良攤牌,劉表似乎收起了慵懶之裝,嚴肅的問道。

    “主公應以皇室的身份號召天下諸侯共伐袁術,到時候定將是一呼百應,主公的聲望也會空前絕後!”

    “一呼百應?”劉表似乎有些自嘲的笑了笑,“子柔想的過於簡單了吧,現在能有實力討伐袁公路的無非曹孟德袁本初,但是如今兩人正在黃河口準備決一死戰,根本沒有理會袁術稱帝的趨勢,也不要跟我說他們還沒接到袁術要稱帝的消息!”

    蒯越抬頭,看著劉表眼中的那一絲精光,咬牙說道:“曹袁二人不理會此事乃是想專心戰事,若是主公號召天下,我想這兩人定會迫於形勢從而參與這次行動。”

    其實蒯良的分析很到位,現在官渡之戰還沒有打響,曹袁兩人也隻是在厲兵秣馬。伐袁公路之事不過沒人帶頭罷了,若是劉表做了這個領頭人那麽曹操與袁紹定會參戰,更別說曹操手上還有少帝,他需要維護他挾天子以令諸侯的優勢。

    這些劉表知道,也明白的很。身為漢室宗親他也有義務這樣做,確實如蒯良所說此事一成自己的名望絕對會大漲,但是作為領頭者,利益與風險可是共存的。

    更何況他已經暮年,更何況他就算想出兵還有一個大山一般的阻礙。

    “好了,異度與子柔也不必再勸,此事我自有定奪,退下吧。”

    “主公...”

    蒯越是個急性子還準備再勸,可是看了看劉表不容反抗的眼光,還是在自己的大哥勸阻之下含恨離開。

    等到兩人離開之後,劉表才緩緩的用右手支撐自己起身,他走出的大廳,似乎想給自己一個相對空曠的空間。

    他不想出兵嗎?

    他不想維護漢室的利益嗎?

    答案當然是想,可是卻不能。

    在他看來自己的任務就是守住荊州,再加上現在蔡家的意思肯定不可能讓自己出兵的。

    蔡家安於荊州太久,他們想要的隻是自己在荊州的權益。

    這種權益不可能因為一兩個人而打破,這種權益對於劉表來說也是一個不容翻越的大山!

    “列祖列宗再上,不肖子孫劉表愧對祖先!”

    ...

    劉表在困擾,宛城之中的張繡與賈詡也一樣在困擾。

    此時的兩人正在屋內對坐,看樣子還在商議應該如何應對袁術將要稱帝的問題。

    “子勝,我們是不可能出兵的。”賈詡緩緩說道:“想當初你叔父也是董太師的人,太師亂政已經是天怒人怨,再加上稚然與阿多脅迫天子,我們若是以漢室的名義昭告天下恐怕會淪為天下的笑柄。”

    賈詡可是跟過董卓的人,無論後來李傕郭汜或者是張繡叔叔張濟活著的時候都要問計與他,所以對於張繡來說他更像一個長者。

    “文和叔,這些我都明白。”張繡說道:“隻是這袁術稱帝,曹孟德袁本初又一個勁的要分出個北方霸主,到時候我們夾在中間乃是左右不討好,我們宛城到底該何去何從啊?”

    兩人早就從是否出兵的問題上過度到如何應對以後的事情,張繡雖然尚武但是也有些遠見,對於以後的出路他已經不止向賈詡問計過一兩次了。

    “還是那個字,等!”

    賈詡已經挑眉,麵對年親氣盛的張繡他隻能說的直白一些,“曹孟德敢於袁紹決戰就是依賴與我等定下的君子協定,誰做北方霸主還是兩說,我們首先就要等這一個結果。

    若是袁紹能贏那便好說,我們隻需要投靠袁紹便可了事,若是曹孟德勝出他必不能容我們,我們的目光就要對準壽春了...”

    “壽春?”張繡一臉的不解,“文和叔不是說過袁公路稱帝乃是自取滅亡,我們投靠豈不是自尋死路?”

    “不是袁公路,而是袁明成!”賈詡歎了口氣說道:“子勝是否記得去年我出使壽春的事情?當時本以為是袁公路接待,沒想到卻被袁術交於了他的兒子袁耀來處理此事。

    我本不願露麵,但是袁耀卻極力邀請我去了一個地方!”

    賈詡似乎在努力回憶當時的情形,“那裏簡直就是位於壽春的酒池肉林,那裏也是袁耀收攏人心的地方。可以看得出來大批的壽春的官員都已經投向了袁耀一方,按照道理來說一個世子還是獨子根本沒必要耍這些手段,除非他有什麽不可告人的目的!”

    張繡一驚,連忙反應過來,“不可告人的目的?文和叔是說袁耀他要...”

    “應該錯不了了,袁耀的目的就是要用兵變來阻止袁術稱帝。從這一點可以看得出來袁耀是一個有頭腦有主見的人,此人若是能為壽春之主絕對要比他的父親袁術強上百倍!

    更何況我還在那次注意到一個人,這個人便是子勝常常念叨的高子歎,他的事跡我已經不需再說,由他輔佐袁耀,袁耀成事的幾率簡直就是大大增加。”

    “還記得典韋嗎?那個被胡車兒盜了雙戟才惜敗與子勝的曹操武將,那一次他剛好失憶被張勳捕獲,並且賣給了高雲做貼身侍衛!”

    說道這裏賈詡已經叉了叉手,看了看張繡便是繼續開口:“剩下的我想也不用我說了太多了吧...”

    張繡將賈詡的話放在腦中消化,這麽說來賈詡已經給出了兩種方案,首先如果袁紹勝出那麽自己一方便要投誠袁紹,但是如果曹孟德勝出就要轉投壽春袁耀,而這個計劃必須是在袁耀能夠扭轉壽春局麵的前提之下。

    張繡翻了翻眼皮,無論怎麽說這簡直就是一種賭博。

    “子勝莫要忘了,我們這一路走來不一直都是在賭博嗎?”

    賈詡似乎看出了張繡的心思,一行話吐出來波瀾不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