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章 用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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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玉樹托著李岩的手,孔嬤嬤在李岩手上厚厚塗了一層藥膏,一陣清涼從手上滲進來,李岩覺得舒服了一點點,鑽心的痛好象也輕了一點兒,可沒過多大會兒,清涼感受不到了,手重新又火辣辣痛的和剛才一樣了。

    嬤嬤,藥多不多?要是多,再給我塗一遍。”李岩痛的輾轉坐不住躺不住,隻好讓孔嬤嬤替她再塗一遍。

    這一遍就不如剛才那樣效果明顯了,李岩一聲接一聲唉歎,這皮肉之疼,就是在她那個醫學比這兒發達不知道多少個層級的時空,除了止痛藥和止痛針,也基本沒什麽辦法,這兒應該也有止痛藥,不過,還是不吃的好……

    李岩努力胡思亂想分散著疼痛,唉,這痛,隻怕得熬上幾天幾夜了,這是什麽日子啊!

    …………

    裴清剛回到府裏,就得了李岩挨了手板前前後後的詳情。

    回到院裏,裴清站在廊下,目無焦距的看著遠方,一件件梳理著從邵瑜帶人一棍子砸碎陣眼起,發生的一件件或大或小的事。

    一生下來就缺魂失魄的李翠突然間神智如常,成了李岩,和小喜的死而複生成了另外一個人,誰行誰後?

    照邵瑜那幾個人的說法,是先看到李岩活了,是李岩複活了玉樹,這句話不可靠,最初,李岩根本不知道玉樹複活這件事……這事是人言之誤,但李岩在前,玉樹在後,應該不會錯。

    先祖的交待,他仔細琢磨過不知道多少回,確實,沒說過一定是幾個人……

    山上有什麽信兒沒有?”裴清回頭問了孫容一句,孫容一怔,“爺說的……慶伯?”

    裴清嗯了一聲,孫容忙欠身答道:“還是前天那封信,慶伯一向穩妥,七天一封信,雷打不動。”

    嗯。”裴清嗯了一聲,“我就問問,李姑娘的事,你都知道,你說說。”

    孫容眨著眼,“李姑娘……別的說不上,小的就是覺得她不簡單,還……”孫容斟酌著怎麽說,“有點兒怪,與眾不同,運氣好,爺,出什麽事兒了?”

    暫時還沒有。”裴清踱了兩步,在廊下放著一把扶手椅上坐了,“你說的很對,她運氣確實好,這不是運氣。”裴清頓了頓,“把咱們那兩樣治淤紫腫漲,跌打損傷的藥拿出來,找個象樣的匣子放好,給……”

    裴清頓住話,想了想,“先拿到我這裏,我寫了用法,一起送過去。”

    孫容莫名其妙,送過去?送哪兒去?喔!一定是李姑娘那裏,那位李姑娘,真要是……孫容不敢再往下想,忙欠身答應一聲,垂手退出,片刻,找了兩大罐藥親自托過來,讓裴清過了眼,重新包紮過,再親自去挑了兩隻匣子,再送給裴清查看。

    裴清換了兩回匣子,吩咐將匣子放到長案上,親自挑了一疊暗紋細竹紙,研了墨,凝神斂氣,先試了半張紙,寫的順手漂亮了,才又拿了一張,仔細的寫藥的用法。

    裴清細細寫好,親手折成方勝,放到匣子裏,吩咐金豆:“給李家大小姐送過去,記著,親手交給孔嬤嬤,交待孔嬤嬤,一定要親手交到李大小姐手裏,跟她說,我聽說大小姐傷了手,擔憂得很,親自寫了這用法,讓大小姐好好歇著,要吃什麽用什麽,喜歡什麽,隻管打發人過來和我說。”

    金豆仔細聽著,重複了一遍,見裴清無聲默許,這才抱著匣子,垂手退出,趕緊找孔嬤嬤傳話送東西去了。

    李岩痛的輾轉無著,孔嬤嬤托著匣子進來,轉了她家爺的吩咐,李岩掛一漏萬的聽著,其實就是藥管用這一句,聽的清楚明白,急忙讓人洗了剛剛塗上去的藥膏,塗上裴清送過來的藥。

    這藥確實比周五太太的藥管用,塗到手上,清涼之感不重,倒有股子酸酸麻麻的感覺。這股子酸麻之感由手及身,火辣辣的痛感頓時此進彼消,李岩舒了口氣,這樣的疼感,好歹在困極了時,能睡著覺了。

    裴清送過來一大罐藥,孔嬤嬤用起來十分大氣,半個時辰就輕輕擦掉,重新塗一遍,李岩隻覺得這藥塗上去,一遍比一遍舒服,手的感覺,一遍比一遍遲鈍,迷迷糊糊的隻想睡覺。

    蘇嬤嬤和孔嬤嬤看著困的磕著頭的李岩,對視了一眼,蘇嬤嬤悄悄吩咐點了安息香來,放在屋裏,沒多大會兒,李岩就撐不住,歪在炕上睡著了。

    這一睡一直睡到了半夜,手上那股子火辣辣的痛感覺不到了,可兩隻手木木篤篤,仿佛被厚厚的什麽隔斷了,卻又連著幾條線藕斷絲連。

    大小姐,您醒了?口渴不渴?你下午就睡著了,晚飯也沒吃,孔嬤嬤讓人拿了幾碟子點心在屋裏放著,大小姐要吃一塊嗎?”

    玉樹極其警醒,李岩覺得是自己睜眼這個動作就驚醒了她。

    不想吃,有點渴。”李岩手不能用,正要用胳膊肘把自己撐起來,玉樹已經掀起簾子,探身過來,伸手扶起李岩,往她身後放了幾個墊子。

    外間,綠蝶和月桂也聽到動靜起來了,得了玉樹遞的信號,舉著燈進來,取了溫水清茶,侍候李岩漱了口,喝了一碗多湯,又重新給李岩兩隻手上了藥。

    李岩重新躺下,兩隻手痛的木木鈍鈍,兩隻手也是木木的,裴家這治傷的藥,其實就是外用的麻醉劑吧。

    李岩閉上眼,卻怎麽也睡不著了,兩隻手拘著,睡不著又不方便動,李岩躺了小半個時辰,熬不住了,低低叫玉樹,“玉樹,你扶我坐起來。”

    我沒睡著。”玉樹立刻起來,“大小姐要是睡不著,我念書給大小姐聽?”玉樹扶起李岩,掀起簾子,拿了燈進來。

    不用,咱們說說話兒。”李岩頓住,這兒可不是隨便說話的地方,外麵還睡著兩個支著耳朵聽使喚的丫頭呢,嗯,說說能說的話兒吧。她這心裏本來就憋了一肚皮鬱悶,今天這一頓手板子,把這些鬱悶打的翻江倒海,她得好好和玉樹商量商量,以後該怎麽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