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九回肅王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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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沒有一句多餘的話,一聲太子,已把從前的兄弟變成了君臣。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所以,請給我分派任務。

    趙璟琰深看他一眼,手重重在他肩上落下,“你便與我一道,殺進皇宮,斬了那老賊,再出京抗敵。”

    “是,太子!”

    隔著一重宮牆,由廝殺轉為安詳,連血腥味似乎都淡了不少。

    諾大的殿裏,大紫檀雕九龍龍椅上,老肅王端端正正的坐著。他身形高大,瘦臉,薄唇,鷹鼻,一雙深邃的眼透著絲絲寒光。

    第一次細細打量他的麵龐,顧青莞的心沒由來的一緊。這張臉與寶慶帝的臉大為不同,細看,似乎有些異族人的輪廓。

    異族人?顧青莞身子一顫,腦海中似有光芒閃過。

    老肅王見顧青莞直勾勾的看著她,眼中閃過精光,道:“顧女醫此刻一定在擔心太子的安危吧。”

    “我在擔心,老王爺所說的三十萬鎮北軍,能不能如約而置,畢竟人都有異心,於將軍又不是老王爺什麽人?”

    老肅王冷笑,鄙夷地看著她,似乎在聽一個非常好笑的笑話。

    顧青莞頓了頓,決定破釜沉舟,“據我所知,鎮西軍二十萬大軍早就候著在半路。”

    “你是在逗本王說笑嗎,顧女醫?”

    顧青莞搖頭,“王爺恐怕不知道,於將軍跟前的有個叫成元的近侍,前些日子失蹤了,他去了哪裏呢,落在了誰的手上?”

    老肅王眼中閃過一抹精光,青莞沒有讓他等,直言道:“他被鎮西軍中的胡勇拿下了。老王爺知道胡勇為什麽要拿下他嗎?”

    此言一出,不光是老肅王一臉懵懂,所有人都麵麵相覷。

    顧青莞突然展眉一笑,“因為此人是當年盛家一門被滅重要的證人。對了,他是個胡人。”

    胡人兩個字一出,眾人心跳如擂。一個大周國的鎮北鎮軍,用胡人做近侍,這果然是要造反啊。

    老肅王麵色一冷,如箭的目光陰陰地射向顧青莞,冷笑道:“就算胡人,那又怎樣,早反,晚反,總是要反,胡勇就算拿住了人,也擋不住三十萬大軍。”

    “未必!”青莞突然揚聲。

    眾人一驚,均把目光看向她。

    “老王爺可知道,這個胡勇是什麽人?”

    顧青莞緩緩起身,走到大殿中央,一字一句道:“他是盛家兒郎,鎮西軍在他的手上,會如同一把鋒利的箭,他絕不會讓於規的三十萬大軍,邁過渭水。老肅王,你的如意算盤,打錯了。”

    寂靜!

    如死一般的寂靜,空氣凝結成冰。蘇子語眸中點點光芒,看不清裏麵暗藏的是什麽。

    顧青莞素手一指,目光冷冰道:“八年前,太子謀逆,錢、盛兩家滅門一案,當是你的手筆,你才是真正想要造反的人。”

    大伯貼身侍衛青鋒懷裏那一方染血的帕子,必是大伯發現了老肅王的秘密,命青鋒命死也要傳遞出的消息。

    隻可惜,天算不如人算……

    字字有千斤均鼎重,句句似電摯如雷轟。所有人隻覺得天施地轉,心跳加速,連呼吸都已停滯。

    蘇子語愣愣抬首看向那冷清孤傲的女子,眼中懼是驚色。

    “哈,哈,哈,哈……”

    老肅王怒極反笑,笑聲如同從地獄裏傳來,說不出的陰森恐怖。趙璟瑋心裏掀起驚濤巨浪,臉上的表情,像是遇見了鬼。

    “本王,倒是小瞧了你,隻可惜,盛家被老夫用連環計除得一幹二淨,哪還有什麽盛家兒郎。”

    顧青莞聞言,腳下一軟,身子搖搖欲墜。

    她並非有真憑實據,隻是心中猜測,故借著當下的形勢搏一搏,不曾想,這猜測竟是真的。

    她穩住身子,冷笑道:“所以說,老天有眼,盛家大爺在杭州府,有一個私生子,盛老爺不曾讓他入籍,故留下一脈。困果循環,老王爺一定想不到,你的千秋大業最後會終結在他的手上。”

    老肅王猛的起身,眼中淩厲盡現,緊緊的盯著眼前嬌豔的女子,眼中的寒意欲把人冰凍。

    殿門突然被推開。

    “王爺,神機營,南、北直隸大軍奔山海關去了。”

    老肅王乍一聞,頭皮發麻,一雙渾濁的眼睛猛地看向顧青莞。

    顧青莞嘴角上翹,淡笑道:“盛家軍,還是那個盛家軍,以一敵百,再加上神機營,南、北直隸的大軍,前後夾擊,老肅王,你所倚仗的三十萬大軍,危矣。”

    老肅王麵色陰鬱,有一瞬間的手足無措,難道真如這個女人所說的……

    “來人,將這些人拉到城牆頭,趙璟琰要是敢攻城,半柱香殺一個。”

    此言一出,顧青莞便明白了老肅王並不相信她的話,而是想拖延時間,等鎮北軍的到來。

    就在此時,蘇子語上前一步,“王爺,此事交於我。”

    青莞的淡笑凝滯在臉上,她無言地看著他,眼中閃過一抹複雜。

    蘇子語察覺到她的目光,淡淡的地回看過去,隨即拎起一個二品京官,揚長而去。

    青莞看著環視一圈,慢慢垂下了眼睛。她很清楚,當所有人都殺光了,就會輪到她。

    這座皇宮,圍住了肅王一脈,也圍住了她。

    是生,是死,她不得而知。

    但有些事情,她隻要活著,就一定要知道。

    “老肅王,你還沒有回答我的問題。”

    老肅王深深看著他,心裏說不出的厭惡眼前的女子,他不知道自己織得密密網,哪裏出了差錯,但有一個直覺,與眼前的女子脫不了幹係。

    隻是事情到了這個份上,他又何懼說出,“桃紅,再為本王倒些酒來。”

    這一聲喚,讓殷貴妃麵露喜色,也讓青莞暗自驚心。

    她不可置信地看向趙璟瑋,卻看到他也是一副呆若目雞的樣子,心中不由一歎。這波瀾詭秘的內宮,果然不堪。

    酒斟滿。

    老肅王一飲而盡,朝著座下一指,“來,來,來,來聽聽本王的是如何開始織網的。”

    顧青莞的心像被刀狠狠劃過,目光頓時如劍。

    他的生母名喆蘭,是突厥治下一支遊牧部落的胡族公主,因長相奇美,按製進獻給玄帝。

    依舊曆,凡進獻的異族公主在後宮隻做一般使女,不晉妃嬪,亦不許私孕皇脈。

    生母聰慧,於春節宮內大慶之際,以一曲胡舞豔驚天下。玄帝龍顏大悅,於酒後臨幸。

    深宮裏,一個女子想要飛黃騰達,必要有子嗣傍身。生母以塞外胡族秘法,懷孕七月尚不顯懷,然終究紙包不住火。

    玄帝得之大怒,命錢宗方在臨產時,使一招去母留子。

    生母血崩而亡,獨留他存活於人間,先帝為他取名趙毅琥。因是異族血統,後宮妃嬪皆不欲哺之,故他從小由太監李成一撫養。

    李成一見他聰慧機敏,精心教誨,細心照顧,給了他如父如母般的關愛。

    也因為他在宮中的權勢,使得他一個異族皇子免受了許多的災苦,在心中視他如父。

    他漸漸長大,在宮中仍不受寵,處境十分尷尬。後來大周與突厥交戰,李成一為保他不受牽連,跪請玄帝允他參軍。

    故他十五歲時,便以皇子之軀,混跡軍中,常在邊塞並屢立戰功。

    然而即使他做得再出色,玄王對他仍是戒備,不僅論功行賞沒有他,連晉升都極為困難。

    原因無他,隻因他的身上流著胡人的血。

    他鬱悶之至。

    玄帝三十年,他奉召歸京,機緣巧合之下救下殷桃紅,兩人你來我往,暗生情愫。

    他厚著臉皮向父皇開口,希望父皇能將殷桃紅許配給他為妻,然而他等來的,卻是父皇冰冷的眼神。

    原來,父皇早已為他安排好了聯姻,僅僅是一個三品官宦家的女兒,還遠在肅州。

    此舉,為是太子清除皇權上的障礙,也為防止他心生異心。

    心中的委屈無人可訴,他隻能抱著李成一痛哭。

    李成一苦勸一宿,他隻字聽不進去,次日便離京入軍。

    玄帝三十五年,父皇連發三封召書命他歸京成親,他想著要娶一個三品大員的女兒為妻,心中覺得恥辱,故遲遲不歸。

    然而等待他的,卻是李成一的死訊。

    父皇用李成一的死,逼他歸京。他看著十五年來含心如苦養育他的男子的遺容,心如刀割,恨意滔天。

    他也是他的兒子,身上流淌著他的血液,為什麽要連這最後一點的念想都掐斷。他難道就這麽不配做他的兒子?

    那一刻,他心裏生出欲望,對權力和生殺大權的欲望。他這輩子,再不要仰人鼻息。

    要登上至高之位,首先要活下去.

    從此,他性格大變,縱馬圍獵,架鷹遛狗,流連勾欄,縱情風月,成了一個人人厭棄,連婚事都保不住的浪蕩子。

    隨後,他又縱情山水,結交五湖四海的朋友,並且暗下派心腹與母族的族長牽上線,獨掌域外通商大權,並私下販賣茶鹽鐵與突厥各部,僅僅五年便富可敵國。

    有了銀子,方能養兵,打仗。就在他在西北活得風聲水起時,不曾想趙雍夥同趙平陽,以雷霆之勢登基坐殿。

    原來權力之美,絕非他一人窺視。

    帝王將相寧有種乎?總有一天,那個寶座之上的人,必會是他。  於是,他開始布局,布一個瞞天過海,偷梁換柱的大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