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在生氣嗎？”
    “本來就沒生氣。”墨守對著鏡子一件件的看著衣服：“不過我是不會接受的。”
    “老實說，你的反應比我想的平靜很多。”唐音楓說道。
    “該怎麽說呢……我已經有心理準備了？”墨守說道：“或者……對於白來說，除了樹母降臨，其它的應該都不算大事。”
    唐音楓半開玩笑似地說道：“為什麽不能因為其實你並不排斥這份婚約呢？”
    “可能吧。”墨守說道：“墨守對你是有感情的，這一點我不否認。但我不隻是墨守，我更是白。我的時間，注定不多，而你卻還有這無限的未來。我不能成為栓住你的繩索。”
    “可在我眼中，你一直是我最堅硬的羽毛。”唐音楓做了個秀肌肉的動作：“九彩羽衣從來都不掉毛的。”
    “銘記過去，是一件很痛苦的事情。”墨守選好了衣服，將衣服掛在了一旁，然後走到門口：“時間，是不可逆的，而回憶，會滋生痛苦。”
    “也會滋生快樂。”唐音楓想站到墨守身邊去，卻突然一下子摔倒在地。
    “這怎麽回事啊……”唐音楓一邊試著站起來，一邊楠楠說道：“封神之後總感覺身體有點不聽使喚……咦？”
    唐音楓看著自己毫無知覺的雙腿，不由得愣住了。
    看到了……可是為什麽……感覺不到雙腿的存在呢？
    “……”墨守抱起了唐音楓，把她安置在床上，然後拿了把椅子坐在了床邊：“唐音楓……很遺憾的告訴你，真相的後果，正在作用於你身上。”
    “所以……後果就是，我要癱瘓了嗎？”唐音楓問道。
    “一定要選的話……我希望是。”墨守說道：“對我們靈魂生物來說，我們對自己的認知，決定了我們是怎樣的存在，不想其它生物，即是一隻兔子認為自己是狼，它終究也隻是兔子，麵對狼，隻會淪為食物。而我們靈魂生物不同，我們可以成為任何存在，不論是活的，還是死的。”
    “再告訴你真相之前，我可以很輕易的改變你的認知，你認為自己是暗，那就有與暗同源的力量，你認為自己是我的眷屬，那邊有著與我同源的力量，你認為自己是鳳凰族的末裔，那你就有著鳳凰族的的力量。認知決定了我們的存在。”
    “而現在……你知道了自己的真相，你的認知再也無法被改變。這也是我一直不願意告訴你真相的原因……”
    “你會成為……你的真相。”
    墨守歎了一口氣，說道：“你的存在會向著九彩羽衣靠近，雖然肉體不會退化，但你的精神，你的靈魂，都會慢慢變形，最後變成九彩羽衣，能夠感知外界，卻不能反應，不能理解，沒有思想就像你的意識剛剛誕生的樣子，不同的是，這才，你恐怕無法成長……我很抱歉……這個過程……沒辦法扭轉。”
    “原來如此……”唐音楓說道：“現在想想，你似乎已經暗示過我這個後果了……”
    “我一直嚐試著讓你堅定自己是唐音楓這一認知，現在看來，我還是失敗了。”墨守說道：“很抱歉。”
    “是我自己要知道真相的。”唐音楓說道：“而且……我絲毫沒有後悔。我還有多長時間？”
    “我不清楚，因為沒有過先例，剛才說的，也隻是理論上的判斷。”墨守說道：“不過，不管你還有多長時間，我都會陪著你的。”
    “其實這句話我也想對你說。”唐音楓笑了笑，說道：“身份什麽的，我已經沒那麽在乎了，是朋友，是下屬，還是戀人，都無所謂了，重要的是陪在你身邊，陪你走完你最後的一段路，這對我來說更重要。”
    “……我應該帶你在外麵多玩一會的。”墨守說道：“我沒有預料到，後果來的這麽快。”
    “世事難料，這沒什麽。”唐音楓似乎一點也不覺得害怕或者遺憾：“就是……明明後天你們家就要大喜了……感覺有點對不起。”
    “要是有人介意，我就把那個人揍到嘴巴都張不開。”墨守說道。
    “嘿嘿……哈哈哈……”唐音楓自嘲似的笑道：“我一直很好奇，我們之間，到底算什麽啊，明明喜歡著彼此，明明隻會對彼此撒嬌，隻會在乎彼此……卻連一個準確的關係定位也沒有。”
    “如果可以，我希望是戀人。”墨守說道：“我不否認，作為墨守，我喜歡你，但是作為白，我雖然喜歡你，但不能因為我的感情，束縛住你的翅膀。”
    “可你現在……是墨守，對嗎？”
    “但我終究會成為白。”墨守說道：“這是我的自我認知，無法更改。”
    “就算如此……看在我馬上就要失去意識的份上，可以讓我體驗一下戀愛的感覺嗎？”唐音楓說道：“我一直很羨慕記憶中的暗，能有一個那樣愛她的白。”
    “恐怕來不及了，不過我願意。”墨守抓住了唐音楓的手，貼在了自己的臉上。
    那往日溫潤的纖纖玉手，如今已經冰冷無比，再也沒有一絲血色。
    “似乎……是有點來不及了……”唐音楓失落的說道：“我……不會有下輩子了，對嗎？”
    “我很抱歉……”
    “……咦……墨守……你說，我的肉體不會改變……可是，既然我要成為一個動彈不得，思考不了的人……那我關於未來的記憶……啊，一定還有轉機的對吧？”
    看著唐音楓那重新燃起希望之火的眼睛，墨守深深地吸了一口氣，說道：“改變未來事件的結局很難，但是改變未來事件的發生與否，是很簡單的，觀測到的未來，隻有幾分鍾是確定的，其它的，都是可以在不經意間改變的。”
    “如果是這樣……”唐音楓非但沒有失落，反而更加激動：“你……豈不是還有可能會活下來？”
    “嗯……之所以一直強調我隻有三年時間……是希望你對我死心。”墨守說道：“我一直以為，三年和一輩子，你會選擇後者。”
    “壞蛋……”唐音楓的那漂亮的黑色眼睛慢慢泛起了淚光：“罷了……你還有機會活下去……那可……太好……了……”
    “唐音楓！唐音楓！”墨守拚命的喊著唐音楓的名字，但是唐音楓的眼睛依舊慢慢的失去了光彩。
    ……
    “再一次……我失去了愛人……”墨守將唐音楓那冰涼的手貼在了自己的臉上，卻怎麽也無法將自己的溫暖傳遞給她，隻有兩行清淚，浸潤了她的指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