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殿歸於平靜，且縮小了無數倍。

    蚩尤那尊什麽雕像依然坐在王座之上，一雙眼宛若鮮活，盯著楚羽在看。

    那把劍已經消失，回到了楚羽身體當中。

    劍鞘化成的虛影，自然也不見了。

    青兒一雙大眼睛滴溜溜轉著，顯得很好奇的樣子。

    楚羽渾身上下如同散架一般，疼痛不已，臉上卻露出苦笑之色。

    剛剛那一瞬間的變化，仿佛從來沒發生過。

    劍鞘化成的巨大身影跟蚩尤之間有過怎樣的交流，楚羽完全不知。

    但顯然，是有交流的。

    因為發生了變化。

    良久。

    坐在王座之上的蚩尤雕像發出一聲歎息。

    “軒轅之劍。”

    楚羽心中一驚，對那把劍的來曆，多少有點出乎預料之外。

    但卻又在情理之中。

    那把劍帶給了楚羽這些信息，帶著他找到了蚩尤……的雕像。

    蚩尤見到那把劍之後激動的反應。

    這一切的一切，都說明蚩尤跟那把劍之間，有著極深的聯係。

    楚羽甚至從蚩尤的神魔雕像身上，感受到一絲悲涼的氣息。

    也不知是不是錯覺。

    自己手裏這把劍，居然是軒轅劍……

    傳說中的，萬劍之首。

    這把劍去過仙界？

    軒轅皇帝……已經成仙？

    這些問題，縈繞在楚羽腦海之間。

    “昔日有仙界、人界、鬼界。三界相互依存，卻又各自獨立。人上升飛天為仙，下沉入地為鬼。秩序規則森嚴，不可打破。”

    “人界立天庭，為萬惡之源。”

    “人界鑄天鼎，上吸仙界氣運，下奪鬼界氣運。”

    “納人界億萬位麵氣運於一身。”

    “此地，為造化之地。”

    “無氣運不可久長，氣運太甚，同樣反噬其身。”

    “最終仙界崩壞，鬼界坍塌，人界化作一片廢土。”

    “故仙人轉世，鬼物橫行，人間界億萬位麵，同恨造化之地。”

    “在汝這一代，被稱之為——證道之鄉。”

    楚羽心中無比震撼。

    那縈繞了心中很久的巨大謎團，終於揭開了一層神秘的麵紗。

    就連猴子師父都不能徹底說清楚的事情，卻被這尊蚩尤的神魔雕像在三言兩語間說出。

    “建立天庭的那些人闖下滔天巨禍，因果……卻應在人間。這是一場劫難，眾生浩劫，無人得以掙脫。”

    “仙門處，有人要登仙界，有人要阻止仙人轉世下界，於是，便出現了星空大壩。”

    “九幽處，為防止鬼物橫行，地藏王終年鎮守，誓不肯成佛。”

    “軒轅老兒至尊無上，踏入仙界，卻留下這把破劍，還要我替他了卻一樁因果，當真無禮至極！”

    楚羽木然站在那，感覺頭皮發炸。

    這是一個殘破的世界，蚩尤口中的一片廢土。

    仙界已經崩壞，鬼界已然坍塌。

    鏡像世界之所以存在，之所以要攻打太陽係，其根本原因卻是仇恨。

    蘊含無盡大因果的仇恨。

    星空大壩那裏，果然隱藏著滔天秘密。

    那我是誰？

    為什麽這些事情……會讓我知道？

    楚羽抬頭，看著蚩尤神魔雕像。

    “眾生之劫早已開始，因果輪回無人可擋。”

    “汝命格奇特，我看不清。”

    “軒轅老兒留下這劍，為你不惜沾染莫名因果，便說明你可以結束這一切。”

    “不要再讓眾生在苦海中沉淪了。”

    “這樁因果，我替軒轅老兒送你。”

    “燭龍眼是麽？給你便是。”

    隨後，一顆貓眼大，隻有黑白兩色的珠子，出現在楚羽麵前。

    青兒依舊一臉好奇的打量著王位上的蚩尤神魔雕像，對蚩尤說的話，充耳不聞。

    楚羽這才突然感覺到，從始至終，青兒雖然就在他身旁，但卻仿佛被一個看不見的位麵給隔絕開。

    自己身上發生的事情，青兒全然不知！

    也不知她在看什麽。

    楚羽心道。

    這就是燭龍眼麽？

    楚羽回過神，打量著眼前這顆黑白兩色的珠子。

    看不出什麽神異之處，也很難想象，這樣一顆珠子，居然就是燭龍眼。

    楚羽把它收起來，然後就在原地，取出了那塊巨大的幻神石。

    一招手，軒轅劍出現在手中，開始雕琢這塊幻神石。

    他在挖坑！

    軒轅劍得名之後，變得銳利無匹！

    像是被人喚醒的巨龍，沉睡時唯有威壓，醒來後卻可攪動風雲。

    幻神石很快被楚羽雕琢成棺槨形狀。

    楚羽祭出仙鶴爐。

    將仙鶴爐倒扣在幻神石雕琢的棺槨之上，然後放出了被封印的林詩。

    轟！

    林詩身上，驟然間光華大方。

    蝶舞冰冷的聲音響起：“蚩尤，你敢阻我？”

    這娘們……太特麽邪乎了！

    楚羽心都在震顫。

    他在這裏，當著蚩尤的神魔雕像做這件事，其實就是想要用蚩尤的威壓，鎮住蝶舞。

    “你算個屁。”

    蚩尤的神魔雕像口中怒罵一句，沉重的威壓驟然爆起。

    這一次，是衝著蝶舞去的。

    楚羽近在咫尺，卻沒有任何感覺。

    砰！

    林詩的身體被直接壓製到幻神石雕琢的棺槨當中。

    楚羽飛快的扔進去一塊幽冥玉。

    然後祭出燭龍眼懸在上方，心念一動。一片黑暗，瞬間籠罩在幻神石雕琢的棺槨上方。

    呼！

    這一切，沒有預演，也沒有任何征兆，楚羽做完之後，已是滿頭大汗。

    看似輕鬆的每一個舉動背後，都有一根繃得很緊的精神的弦。

    “按說，你欠我一樁因果，你在利用我。”

    蚩尤的神魔雕像中傳來有些不滿的聲音，但似乎並沒有跟楚羽一般見識的意思。

    “感謝蚩尤大人！”楚羽認真躬身施禮，並沒有辯解。

    因為他的確就是在利用蚩尤的威壓，鎮住了從仙鶴爐出來，想要造反的蝶舞。

    蝶舞被死死鎮壓在幻神石製成的棺槨當中。

    她仿佛知道楚羽要做什麽，發出憤怒的咆哮，並且在咒罵蚩尤。

    “你個已經死去無盡歲月的魔神，也敢管姑奶奶我的閑事？當真不怕姑奶奶將你所有後人全都殺光？”

    蚩尤的神魔雕像傳來一陣不屑的恥笑，然後說道：“省省吧，蝶舞，天上仙的臉都被你丟盡了。”

    “姑奶奶樂意！”蝶舞尖銳的叫著：“我就要做這人世間的尊主！”

    “你差得遠。”蚩尤的神魔雕像聲音恢複平靜，然後不再言語。

    楚羽嘴角抽搐著，覺得蝶舞這娘們真的是瘋了，居然打著這種心思。

    隨後，他開始煉丹。

    仙鶴爐，異火燃起。

    當這團異火出現的時候，蚩尤突然發出一聲輕咦。

    “你這火，有點意思。”

    “嗯？”楚羽有些意外。

    “太古之火。”蚩尤道。

    “太古？”楚羽皺眉。

    “嗯，比我們那個時代還要古老。”蚩尤的神魔雕像有些感慨。

    嘶！

    楚羽嘬著牙花子，再看向那團火，覺得完全不可思議。

    比蚩尤那個時代還要古老，豈不是說，是在仙界、人界和鬼界還沒有出問題的時候，就已經有這團火了？

    有這麽老？

    一株飛仙草，被投入到丹爐當中。

    苗和吉真是個好人，給楚羽種了一大片。

    一塊幻神石也被楚羽扔進去，這東西有很多。

    楚羽覺得自己太富有了。

    太多丹師想要求米粒大小的一塊幻神石而不得，他卻可以用幻神石來雕琢棺槨。

    嗯，感謝姬氏皇族。

    飛仙草，相傳為仙界之物，流落到人間，最是神秘莫測。

    幻神石，極陽之物。

    幽冥玉，極陰之物。

    燭龍眼，可陰可陽。

    飛仙草和幻神石在仙鶴爐中被祭煉。

    蚩尤的神魔雕像一雙宛若鮮活的眼睛卻頂著仙鶴爐在看，目光有些複雜。

    煉製一段時間之後，楚羽催動法訣，有一道陰柔的光芒，自幻神石棺槨中的幽冥玉射出，投向仙鶴爐。

    火勢驟然變得洶湧猛烈。

    又過了很久，楚羽再次催動法訣，有一黑一白兩道光芒，自燭龍眼中射出。

    投進了仙鶴爐當中。

    接下來，楚羽一口氣在這裏煉製了七天七夜。

    最終，在丹成之日，這片古老的星空上方，有無盡雷劫凝聚。

    蚩尤哼了一聲，星空中的雷劫便煙消雲散。

    丹爐開啟，一枚晶瑩剔透……宛如明珠的不規則形狀丹藥出現在楚羽眼前。

    楚羽覺得樣子比從前他煉製的丹藥好看很多倍。

    他身旁的青兒，依然對他視而不見，一雙眼始終在盯著蚩尤的神魔雕像在看。

    楚羽終於感覺到，這丫頭看的……應該並非蚩尤的神魔雕像。

    很可能，是一部武功秘籍。

    太專注了！

    已經七八天過去，她居然還是這副表情。

    楚羽走到棺槨前，他走到哪，這顆丹藥就跟到哪。

    在楚羽眉心前方漂浮著。

    棺槨中，蝶舞已經沉默了七天。

    此時楚羽走過來，她的聲音再次響起。

    “帝子，我小看你了，這次算我輸，我們以後慢慢玩。”

    說話間，一道虛影，從林詩的身體中飄起，然後在燭龍眼和幽冥玉的鎮壓下，瞬間冰消雪融。

    消失得無影無蹤。

    楚羽沒聽見帝子那兩個字。

    被蚩尤給屏蔽掉了。

    他隻聽見了後麵的。蝶舞認輸，但沒有放棄。

    誰知道會不會是陰謀？

    楚羽依然將這顆丹藥送進了林詩的嘴裏。

    因為就算蝶舞不是在搞陰謀，這顆丹藥對林詩也是百利而無一害。

    王座之上的蚩尤神魔雕像，那雙眼中充滿震驚的看著楚羽。

    他屏蔽掉了那兩個字，沒叫楚羽聽見。

    心中卻是掀起滔天巨浪。

    那巨浪，完全由兩個字構成——

    帝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