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8章 查出什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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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現在外麵沽來的酒,大都是釀製的低度酒。綠蟻新醅,不過如是。”

    端朝流行的酒,從類型上算,都屬於發酵酒。所謂發酵酒,便是像米酒、啤酒、葡萄酒一類,利用酵母將糖分轉化為酒精的。發酵酒的度數普遍偏低,一般是幾度到十幾度不等。新釀製的酒在還未濾清時,酒麵上會懸浮大量的酒渣。因為酒色微綠,酒渣又細如蟲蟻,這種狀態下的酒便會用綠蟻為名代指。

    而高度酒,就需要通過蒸餾的方式才能得到了。開始的製作步驟跟發酵酒是一樣的,還是要先釀製出低度酒。因為酒精的沸點比水要低,把發酵酒加熱到兩者沸點中間,去收集高濃度的酒精和含有芳香氣息的成分,之後再進行陳釀,這時得到的,就是蒸餾酒了。

    趙安歌點點頭,自然地坐到了寧維則的旁邊:“然後呢?”

    “簡單地說,就是我需要弄個大壇子釀酒,之後放到大蒸鍋裏蒸,然後用管子把蒸出來的酒液收集到大木桶裏,最後再陳釀一次。”寧維則沒給趙安歌看圖,先丟出了結論。

    寧維則準備做的,正是中式的傳統白酒。

    中式白酒最大的製作特點,就是固態發酵和固態蒸餾。

    所謂的固態發酵,說得直白些,可能就跟做豆豉差不多,將幹料投進去進行發酵,跟葡萄酒的製作環境完全不同。

    趙安歌眉眼含笑,盯著寧維則:“就這麽容易?”

    寧維則得意地把手裏的草稿紙對著趙安歌晃了晃:“說得容易,做起來還是挺麻煩的。”

    趙安歌手腕一轉,把寧維則手裏的草稿紙拿了過來:“先別說這個了,歇著吧。我先把酒榷之事處理了,等你休養好了,咱們再動手也不遲。”

    民以食為天,朝廷上上下下都非常重視糧食,因此對可能大量消耗糧食的釀酒業管控極嚴。要釀酒售賣的話,需要提前跟官府報備,申請酒榷後方可進行。寧維則既然起了意要做這件事,趙安歌自然是要把首尾都給寧維則處理好。

    寧維則這才知道釀酒需要許可,頑皮地吐了吐舌頭:“我知道啦。”

    趙安歌看了談誌賓一眼,對著寧維則柔聲道:“那你歇著吧。我讓阿吉在外麵守著了,有什麽需要你喊阿吉就好。”

    雜事聊得也差不多了,談誌賓自然明白趙安歌的言外之意:“寧丫頭,歇著吧,老夫先回去看看丁脈主。”

    夜色沉沉之時,孫校尉再次跪到了趙安歌的麵前,袖口上還沾著星星點點沒來得及清理的血跡。

    “查出什麽了?”趙安歌靠在椅背上,搭在扶手上的右手食指不經意地動了幾下。

    孫校尉麵色凝重,言語裏躲躲閃閃:“這……”

    “你放心說,”趙安歌的上身微微前傾,修長的指節架在了棱角分明的下頜上,“本王絕不追究。”

    做過趙安歌的暗衛,孫校尉自是明白眼前這位爺的脾氣。也就是寧姑娘讓他有所顧忌,不願大開殺戒而已。

    可若是自己按照查到的如實上報,後果他也不敢想象。

    孫校尉的背後已被冷汗濕透,心中瞬間已經轉了無數個念頭。再看趙安歌的手指彈了兩下,明顯開始不耐煩,孫校尉這才一咬牙,眼前這關能不能過得去,就看王爺的心情了!

    他把額頭緊貼在地麵上,結結巴巴道:“下官……下官查到了兩個人……”

    “繼續說。”

    “一個牙齒裏藏了毒藥,當場就七竅流血死了。另一個猶豫了一下,被下官卸了下巴。隻不過那個嘴巴有點嚴實,好不容易才招供的。”一旦開了頭,後麵的話就容易得多。

    “本王隻要來曆。”趙安歌嫌孫校尉的話有點多餘。

    孫校尉滿頭大汗:“是,王爺。下官屏退旁人,親自進行了訊問。在那人的大腿裏發現了一個縫進去的小章,那章是……是……”

    “嗯?”趙安歌從鼻子裏哼了一聲。

    孫校尉眼一閉,豁了出去:“是禦龍班直。”說完,孫校尉感覺一陣無力,軟軟地伏跪在地。

    做過暗衛的他,對趙安歌和趙安鴻的兄弟情深甚為了解。可以這麽說,趙安歌絕對是這世界上對趙安鴻最忠誠的臣子,也是最親近的兄弟。

    隻是這個結果,對趙安歌的打擊到底有多大,孫校尉根本不敢想。他隻求能在狂風驟雨之中,保住自己的小命。

    趙安歌猛地站起來,一腳踹在孫校尉的肋上,把他踹翻了個跟頭,直接撞到了旁邊的牆上。

    “大膽刁奴,竟敢挑撥皇兄與本王的兄弟之情?!”趙安歌的眼珠子比兔子還紅。

    “禦龍班直?!你怎麽不說是皇兄親自動的手?!”他怒不可遏,照著孫校尉的身上咣咣地又踹了幾腳。

    孫校尉嘴角流血,卻絲毫不敢吭聲。

    “滾!”趙安歌脖子上青筋根根暴起:“給本王滾出去!”

    孫校尉屏著呼吸,向著趙安歌磕了個頭:“謝王爺恩典。”說完,他才按著軟肋,一瘸一拐的走了出去。

    孫校尉前腳剛回到自己的營帳,趙安歌的任免後腳就到了——孫校尉辦事不力,暫停一切職使,不得外出,也禁止與任何人交流。營內諸般事宜,皆由李副尉接手。

    孫校尉苦笑著謝恩,心裏卻是鬆了口氣。自己隻是挨了頓打又被禁了足,但這已經是最好的結局,看來趙安歌還是念了舊情的。

    李副尉上任後得到的第一個命令,便是派人押解受了大刑的嫌犯和那具服毒自盡的屍首進京。

    麵對這沒頭沒腦的命令,李副尉倒也機靈。他什麽也沒問,隻管派了幾個得力的手下去了,還特意叮囑手下一路上不要跟嫌犯說話,嫌犯說了什麽也都當成放屁,千萬不要聽。

    事情一出,鬧得營地裏的氣氛越發緊張起來。那些災民雖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麽,可看著官老爺們麵色不豫,倒都乖覺了幾分,再也不敢抱怨營裏管理嚴苛,老老實實地守起規矩來。

    寧維則在營帳裏躺著,對這些事情一無所知。

    直到第三天上,談先生派人來通知寧維則,說丁成謙醒了。

    寧維則的頭已經不怎麽痛了,聽到消息一骨碌從床上爬起來,小跑著往談誌賓的房間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