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六章: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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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現代科學的發展下,癌症已經得到了一些控製,比如肺癌和胃癌在特效藥物的治療下是可以繼續活命的,大抵的醫藥費也是一個天文數字,大概隻有很一部分人能夠得到救治。不過,這算是一個壞消息中的好消息,我希望他們都能好好活著,也包括以前那些人。
“胖子呢?他做了羅門的女婿,應該是風光吧?”
“我知道他們那一批人的消息是最少的,在那你出生的那一年,他們就消失了,沒有留下什麽太多的信息,隻是每年都往老家寄錢,師傅走後也一直沒斷過我也就沒去取,都讓郵局按原籍給打回去了,這幾天就越發是知道的少了,我在香港的時候聽人起過這號人物,黑白兩道通吃,幾年前金盆洗手,大概是過的還不錯了吧。”
“時代不同了,”我一邊開車一邊道:“那豈不是要大忙活一番,我是要請人,你這多少年不回去算是生麵孔了,讓我父親他們出麵或許比較好,風俗還是要尊重的。”
河圖頭答應了我的提議,安縣,五裏鋪,它的發展似乎沒有跟上時代的腳步。三十年以前它是那樣,三十年以後還是那樣,村裏原本的中青年老了,一輩的大多都去城裏務工,這個地方在如火如荼的現代化建設中似乎是被遺忘的,除了拓寬的公路和幾幢與周遭環境很不協調的新樓房,我幾乎閉著眼睛都能還原我時候這個地方的模樣。
村裏人少,查家又沒什麽親戚,所以這件事還是以簡單為主,父親給找了一些上了年紀的老工人,畢竟要開封土是個體力活,其餘的便是一些婦女們要準備幾桌簡單的酒菜。我到的時候,查家已經有人了,那個叫作冷怡然的女人似乎是凍齡,我時候她長那副模樣,現在還是那副模樣。清爽樸素,紮著個馬尾辮,皮膚很白但沒什麽血色,她仔細端詳了我很久,終於還是叫出了名字:“憶,你也回來了?”
“他敢不回來!”裏麵一個男人爽朗的笑聲道:“這子把我們給賣了都沒出版權費,他好意思不來?”聽聲音,我就知道是∈∈∈∈,何毅超,果然,從裏屋走出來的那個男人右手拿著雪茄,穿著一身阿瑪尼,一副成功人士的派頭,他旁邊則是一個略有些發福的中年男人,留著普通的半寸頭,結實的肌肉和黝黑的皮膚怎麽看都像是一個莊稼漢子。
“超叔,卓雄叔。”我挨個喊道,這些都是前輩,他們比胖子認識查文斌要晚的多,但是卻不妨礙他們有著另外一番情感。忽然的,我似乎有些明白了他為何要在那個夜晚把自己埋葬起來,算一算他跟後來的這群兄弟認識的時間也差不多了。
還有一個人在內屋傳來輕輕的咳嗽,我跨步過去,他是我想要見的人。過去在我的印象裏,那就是一座山,現在他卻是要比以前更加的消瘦了。
“大山叔叔。”我恭敬的叫道,他微微的頭,屋內很昏暗,這個男人還穿著十幾年前流行的手工布鞋,有些舊了,他似乎有些不認識我,大山不識字,自然也是沒有看過那部了。
“好了,都到齊了,”查文斌不在了,這些人裏便是由超子來領導了,事實上也隻有他能領導還能讓這些人過的都還不錯,他拍手道:“童子,人手張羅的怎麽樣了,可不能寒顫,就撿好的買,城裏的最好的廚子都給請過來。”
“不了,”河圖解釋道:“冷姨了,這事兒還是自己張羅,家鄉人要有家鄉口味。”
“那個娘們死心眼。”他似乎不太願意跟冷怡然囉嗦什麽,又招呼我們進去喝茶去了,這裏對於他們來曾經也是家,隻是如今家裏少了那個原本該有的男主人。屋內被打掃的一塵不染,老式的家具,老式的裝修,其中有兩間屋子都是上鎖的,一間是查文斌的房間,還有一間則是時候我去過的那個密室。要想重複同樣的生活,日複一日是很難的,我有些開始佩服那個女人,她用了自己一生的青春都在守護著,其實其他人又何嚐不是呢?
父親招呼的人手都是一些自己村裏的老手藝人,他們這一輩在外麵已經吃不開了,多數都是在家中務農,可有一個好處,重感情。這些人當年大多都認識查文斌,所以聽是這件事,也都二話不就來了,下午的功夫我便抽著跟他們一塊兒上了山。
日子是河圖用查文斌的八字算過的,定在明天早上開棺,不過卻要到下午三半才能入新墳。時間還是比較緊張的,要分成兩撥人,一撥負責起棺,還有一撥則要去修新墳。現在已經跟過去不同了,市場上有全套的大理石墓,隻要一個電話當天就能把成品給送回來,河圖他已經提前安排人在墓址打了深坑,全套都是用的糯米稀做加固,四周都是炒熟的海沙。
我,你幹嘛這麽心?鬧這麽大動靜似乎不是查文斌的風格,他喜歡簡單和自然。
超子這你就不懂了,我們都是幹這一行出身的,見過的墓子多了去了,就照著最難開的辦法給他整一個,這樣萬一將來有人打這墳的主意也能防一手。河圖,工人都是從關中道上高薪請來的,完工的時候又給足了封口費,其實地表上那一套大理石墓隻是為了裝飾好看的作用罷了。
不過,查文斌給自己修的那個墓也不是什麽好開的玩意,當年這家夥用了鋼板加固,四周可以是密不透風,超子找了人用氧焊切割的方式在作業,是下午應該能有個名堂了。
他的墳墓很新,周邊甚至看不到什麽雜草,一切如同剛下葬一般,墓的跟前放著大把的鮮花和貢品,大抵隻有每天都來祭奠,把它當作是自己的房子才會保持的如此幹淨吧。我不由得佩服起冷姨和大山,這兩個人從未讓他孤單過。
“差不多就可以了。”何毅超檢查了一下,確定明早可以順利開啟,在這之前是不可以打擾到亡靈的,這是他們老兄弟之間的聚會,我便識相的退到一邊,他們有很多話要吧。
事情發生在那天早上,按照河圖的預計時間,我是不能上山的,因為我屬老虎,那天早上虎和馬是要回避的,我便隻能呆在查家等待著他們的消息。其實我很想去看看,並不是好奇,而是有太多的疑問。隻聽到炮仗的三聲響起,我知道他終於是要出來了。
大約半個時以後,我看到父親率先下來了,跟在他後麵的還有村裏的那些手藝人。那些人的臉色並不好看,一路上聲的交談著什麽,我便趕緊迎了過去道:“怎麽這麽快啊,上麵弄完了嘛?怎麽樣啊,我是他的屍骨……”
父親狠狠的瞪了我一眼,到了這個年紀我依舊還是很害怕他便不敢再多話了,不久我便看到父親招呼那些手藝人,叮囑他們要保密不能把事兒出去,接著就開始散煙給紅包等一些禮節性的事情。這些人被打發走後,我隱約聽到了後山傳來各種爭吵聲,我抬著頭卻聽父親聲把我招呼到一旁道:“裏麵是空的,先把人都支走。”
“空的?”我沒明白父親的意思,當年查文斌的走是引起了轟動的,河圖也告訴過我這件事。
“裏麵沒人,別問那麽多,上麵童跟他們幾個叔叔都快要吵翻天了。”
這時候我才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也不管父親的嚴厲,蒙著頭便開始往山上跑,不多久便看到了冷姨在那哭著往山下走,我問她她什麽話都沒。山上,超子、卓雄大山還有河圖都在,幾個人的言辭都很激烈,我上前去不敢吱聲,隻是隔著遠遠的看著那塊已經被打開的墓門。
“什麽都沒有,”河圖苦笑著對我道:“連同師傅身前的遺物,不知道是不是跟我們開了一個玩笑,他玩了一出假死騙了我們所有人。”
超子大概是心裏憋得是在慌得很,抄起那種大鏟子就往他墓碑上拍,是要砸死他,掘地三尺也得找出查文斌的屍骨。可惜一切都是徒勞的,沒有便是沒有,我把腦袋探進去,裏麵空空如也……
回到家便是一場會議,人們討論著他到底去哪裏了,大山查文斌沒有理由就這麽一走十幾二十年,肯定是升仙了。我聽過屍解升仙的法,神乎其神,大約就是跟破繭化蝶類似,不過有一可以確定的是,當年誰也沒有親眼看到他鑽進去,隻是大家都他是自己把自己給埋進去了。
我寫這麽些年,一直對他那個奇特的命運很感興趣,隱約的我回到了之前那個故事,我問道:“查叔認識你們多久了?一直到他離開的時候,有沒有十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