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185 一溪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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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商山,雪霽峰。

    青峰林立,萬壑縱橫,一座座蒼翠萬狀的峰巒,宛如一柄柄通天神劍,將起伏翻滾的雲海,切成無數娟娟流淌的雲霧溪流,縹緲夢幻,瑰麗萬千。

    “噠噠——”

    山腳下,突然傳來一陣急促的馬蹄聲,卻不見戰馬奔騰,隻見一道青色閃電劃過碧草搖曳的綠野,驚起一群群白如瓊玉,黃如琥珀的鹿蜀,停在橫雲斷霧的山峰前。

    王倫騎乘著速度快如閃電的青兕王,長途跋涉了近兩個月,才堪堪抵達商山腳下,心中不禁暗自感慨九州之地擴大了何止萬倍。

    “商山。”他心中的感慨,很快被麵前雲霧縹緲的人間仙境所吸引,閉上眼睛,輕輕吸了一口清冽如山泉,甘香如桂花的奇香,臉上的風塵之色,消散一空。

    許久後,王倫轉過身子,盤膝橫坐在青兕王背上,輕拍它的腦袋,好似一位騎牛小牧童,悠然自得的向雪霽峰趕去。

    山路上並沒有嶙峋的怪石,而是一條灰色石板堆砌而成的平緩直路,盤繞著龐大的山峰,一直綿延到不見盡頭的峰頂。

    山路平緩,卻又很窄,不過十餘丈寬,王倫左側是一望無際的浩渺雲海。

    右側是一麵刀削般的峭壁,長滿了一片片青碧古樹,山間清風徐徐吹過,起伏如海,‘嘩啦啦’作響,奏響了一曲空靈悠揚的仙樂。

    在這縹緲清越的林海搖曳聲之中,隱隱約約也真的傳來一曲空靈仙音。

    “既醉以酒,既飽以德。君子萬年,介爾景福。”

    “既醉以酒,爾肴既將。君子萬年,介爾昭明。”

    “詩經,大雅。”王倫側耳傾聽,在這一曲清幽空渺的琴音之中,隱約夾雜著一道放浪不羈的縱情高歌之聲,那雙深邃如星空的眸子,霎時神光大放,暢然笑了起來。

    聽到了這道放浪不羈的高歌,他更加迫不及待的想要見到這道聲音的主人,輕拍搖頭晃腦的青兕王,笑罵道:“怎麽,你還想作詩不成。”

    “呴——”“呴——”

    青兕王似是表示讚歎的連吼了兩聲,搖頭晃腦的速度又加快了三分。

    王倫瞧見這一幕,不禁莞爾,儒雅的笑道:“別晃了,趕緊過去。”

    話音落下,青兕王的獸蹄輕扒灰色石板,加快了前進的步伐,朝著峰頂奔去。

    沒過多久,王倫麵前的鬆岩奇石之間,出現了漫漫如湖泊的桂林,香氣四溢,醉人心脾,一隻隻倚紅滴翠的珍惜異獸,在其中往來穿梭,蕩起了一片又一片的樹葉。

    轉過一個拐角,漫漫桂林消失不見,王倫的眼眸盡數被一頃浩蕩的梅塢所充斥,梅塢拐角處,是一碧萬頃的荷塘,一隻隻猶如天山白雪堆砌而成的仙鶴,正在其中啄食五光十色的小魚。

    人間勝景之中,聳立著一座飛簷流瓦的小亭子,亭內一尊紅泥小爐,嫋嫋升起一股白煙,氣味如酒,絲絲脈脈鑽進了王倫的鼻子,勾起了肚中的酒蟲。

    一位白衣男子隨意的坐在小爐旁,暢然大笑著仰望漫天流卷的溪雲,一手撫琴,一手飲酒,一邊高歌。

    王倫站在梅塢邊緣,遙望萬千碧葉玉荷之間的小亭,怔怔看著放浪不羈的白衣男子,一時之間呆呆的愣在了原地,隻覺心底流過了一條純潔透明的溪流,洗滌了所有的塵世雜念。

    沒有了恐懼、悲傷、心悸.......整個人很是放空的盤坐在青色獸背上,一邊用力呼吸著鬆岩、桂林、梅塢、荷塘交融出的奇異味道,一邊張開雙臂,擁抱天空,擁抱溪雲,擁抱一個嶄新的命運。

    也不知過了多久之後,王倫從這股奇妙的感覺中脫離出來,遙望宛若山水畫卷的一幕,腦海中不由自主的浮現了一句詞牌小令。

    一張琴,一壺酒,一溪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