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老油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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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香蘭院在東都錦州是第一等勾欄,敢鬧事的不多,敢殺人估摸著到今日為止,陸子期是第二個。

    第一個在香蘭院殺人的據說是南方某個宗門弟子,之後是用江湖還是官府來了結此事,卻是沒有幾人知道。

    “兩位少爺,依老夫看,這件事雙方都退一步,下旬就是春闈,若是此間的事不壓下來,恐怕兩位少爺都將取消春闈資格。”

    略帶嘶啞的聲音驀然響起,有個幹瘦,兩鬢斑白的老者,從門外走了進來。

    老者雖瘦小,不過精氣神非常好。

    他穿著白袍,表情淡然。

    何為春闈?

    這天下的春闈可不是李小閑前世的春闈秋闈,不過翻譯過來,相當於院試。

    在大乾王朝,並沒有院試、鄉試、會試之類……學子到了十八歲就要春闈,合格後方能繼續在書院讀書。

    然後是夏考,再淘汰一批,合格者為士子;接著是秋舉……最後就是決定能否有資格大朝試的冬鏖。

    而秋舉合格者,就是一名舉人了。

    這個階段通常稱為科舉,秋舉則是科舉的首次考試。

    李小閑的爺爺,就是在秋舉的時候作弊被抓現行……

    “宋老!”

    “老師,您今兒怎麽來了?”

    “……全憑宋老您做主。”此話是肥頭大耳的楚大少說的。

    “……”

    一見這老人,包括陸子期在內的四位官二代,以及他們的隨從,還有秋蟬與熏衣,幾乎是同時作揖行禮。

    而陸子期的白色小鳥在宋老的聲音響起那一瞬,刷一下,消失不見,飛回了陸子期腰間的掛墜……

    隻有李小閑蠟燭一樣站在那裏,一臉懵。

    這老頭誰啊?

    竟然讓這些大少爺如此恭敬。

    “老夫好些時日沒聽你彈曲,所以就來了。”

    老者看向秋蟬,駐足後又說“之前在門口聽到陸少伴讀所作的謎詩,老夫覺得甚是有趣。”

    說完,老者的目光望向陸子期,隨後落到李小閑身上。

    “小閑,你傻了?快見過青陽居士!”陸子期想一腳踹翻毫不尊師重道的李小閑。

    青陽居士?

    挖草!

    他就是能與院首平起平坐的兩大居士之一!

    宋老,你真是我輩楷模啊……李小閑趕忙行禮,“小人見過宋老。”

    他在黃鶴書院掃地四年,青陽居士和白蓮居士的名頭當然是如雷貫耳,可就是從來沒見過。

    萬萬沒想到,這位老學究居然也喜歡逛青樓。

    並且收了秋蟬為學生。

    薑,果然是老的辣。

    “熏衣,讓人過來收拾一下……再準備樓下廳堂,我要為老師彈奏一曲。”秋蟬此時吩咐熏衣。

    死了隨從就像死了一條狗似的,這在那些大閥世家時有發生,官府甚至都不會多問一句。

    “是,小姐。”

    熏衣躬身,隨即去了。

    接著,秋蟬就在眾目睽睽之下,走到宋老身邊,挽起後者的胳膊,似撒嬌般的又道

    “老師,您老還記得我是您學生嗎,討厭,快半年了也不來看看學生。”

    “你呀……”宋老頷首微笑,旋即伸手捏了捏秋蟬蒙著薄紗的臉蛋。

    挖草!

    挖草!

    太汙了!

    好你個青陽居士,你還有沒有公德心!

    老油條!

    呸~

    李小閑頓時對秋蟬失去了所有好感,不過其他幾位少爺卻見怪不怪。

    “既然宋老開口,那學生與他的事就此揭過,反正學生從沒打算春闈能合格。”

    陸子期這時指著楚少道,他倒是自知自明,春闈對他來說實在是太難為他了。

    幾乎不可能合格。

    “……”

    楚大少沉默不語。

    他與張少一樣都是京都國子監學生,三五日或者半旬回一趟東都。

    兩都走水路一江之隔,旱路也隻需幾個時辰。

    另外一位,一直在南方一個大書院求學……顏吉成。

    顏家,東都的名門望族,祖上出過一名四品武夫,官至正四品中郎將,但到這幾代已經沒落。

    楚大少今日算是倒黴到家,不僅賠了一個七品武夫的隨從,還差點被誣陷指使下人殺人的主謀。

    這可是七品巔峰武夫!

    若是為官,就是七品武官!

    是楚豬頭的國子五律之一的姐夫,送給他的隨從加暗衛。

    ……陸子期的這個狗奴才!

    本少饒不了他!

    要不是他驚叫,誰能發現一滴酒,事後竟敢誣陷本少……給本少等著!

    楚大豬頭脖子上的百層肥膘,都像是氣的在顫抖。

    “宋老,您來聽曲,學生怎麽能打攪您雅興,就先告辭了。”

    張少恭敬道,手裏已經拿回擱在桌上的一把折扇,說罷,又對宋老行了一禮。

    即使他是國子監學生,對於黃鶴書院的兩位居士也頗為尊敬。

    “學生也告辭。”楚大少也準備走人,他也有一把折扇。

    翩翩公子,一柄折扇。

    隻是拿在他手裏,李小閑望見就想笑。

    恰好這一會,楚大少心有不甘又望向嘴角含著笑的李小閑,厲聲問

    “謎底!?”

    李小閑聞言,看向陸子期,後者點頭,“告訴他!”

    “問你家賬房。”李小閑微微一笑,沒有直接說出詩謎的謎底。

    楚大少當時就把那首詩謎詩句默念了一遍。

    “豬兒豬兒,珠兒……”顏少爺此時也聽見李小閑的話,愕然道

    “原來是珠盤!”

    “竹做欄杆木做牆……三個小子就是三根手指……珠兒亂打撞。妙~果然是株盤……”

    張少一拍折扇,讚了聲。

    株盤就是李小閑前世的算盤。

    “哼!你們還有點腦子。”

    陸子期很適宜的當場裝了下筆,盡管他就算想破腦袋也想不出詩謎的謎底是算盤。

    “哈哈哈……”

    誰想就在這時,宋老油條撫掌大笑,目光上下又看了眼李小閑。

    不管是誰,都不知他為何突然發笑。

    他在笑啥?

    有毛病吧……

    李小閑對宋老的汙手很憤慨。

    ……

    接著,幾個少爺各自離開。

    “老師,您剛才為何看著陸少的伴讀大笑?”人走光了,秋蟬問宋老。

    “一片兩片三四片,三片四片五六片,千片萬片無數片,飛人梅花總不見。”宋老不答,卻吟出了這首詩。

    起初,秋蟬不以為意,但整首詩聽完,她被驚訝到了。

    “這首詩,如果老夫沒猜錯,一定是陸子期身邊的那個伴讀所作……”

    “……”

    秋蟬更加驚訝。

    ……

    片刻後,陸子期與李小閑走出了香蘭院,門口那個馬夫已在等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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