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都城。

    一座建立時間不過五年的城市。

    這裏是萬乘國的政治中心，地位重要，故而發展極其迅速，不過五年，就成為了一座人口近百萬的大城。

    另由於位於多條交通路線的交匯樞紐地帶，經濟發展也異常繁榮。

    乘坐一架20座級中型豪華高速渦噴“客機”的纓石玉、魅千紅夫婦，逐漸下降高度的過程中，看著下方那座城市，眼裏頗為驚異。

    “上次來這裏的時候，還覺得又小又破，幾年不見，就變成另一幅模樣了。”

    魅千紅感歎道。

    纓石玉則看了眼懸浮在城市上空的數艘靈元戰艦，改變航向，操控飛機降落，對準城北的機場跑道，緩緩著陸。

    ……

    白鷺宮。

    正在公務房處理政務的周鳴，聽秘書報告父母到達後，放下了手上的筆，臉上微微一笑。

    “他們來了。”

    “哎，活了近四百歲的人了，還跟個孩子一樣。”

    周鳴搖搖頭，放下手上公務，去迎接招待了一番。

    ……

    客廳中。

    “祖父，祖奶奶！”孫子孫女們紛紛喊道。

    “曾祖父好，曾祖母好！”曾孫曾孫女們也乖巧地喊著。

    “乖孫兒們好，好啊！”

    魅千紅笑容滿麵，把一個三歲的曾孫抱在手裏，在他臉上親了又親，一臉慈愛，心裏又十分埋怨，三年不見了，曾孫曾孫女都長這麽大了，數量還增加了三四個，全部錯過了他們的出生不說，跟原先孫輩們的關係，也變得有些生疏了。

    “都怪你這個老頑固。”魅千紅瞪了不遠的纓石玉一眼，他則把孫子張進拉到了一邊，眉開眼笑，嘴裏滔滔不絕，不知說著什麽誘惑話語。

    張進則聳拉著腦袋，一臉不情願的表情。

    “娘親，你們來了。”周鳴走進了客廳，見到此身的父母與自己的子孫們其樂融融的一幕，微微一笑，過來打了個招呼。

    “兒子……”

    魅千紅轉頭看去，頓時臉上一愣，聲帶哽咽。

    走到兒子麵前，伸手在他臉上撫摸了兩下，兩顆淚滴滾落下來：“兒子，你老了，你比以前變老了，白頭發，比上次多了很多。”

    此時的周鳴，已年近六十，但由於這幾年操勞過多的緣故，比以前衰老了許多。

    臉上的皺紋更多了。

    兩鬢斑白，白頭發占了三分之一。

    與三年前相比，幾乎判落兩人。

    再聯想到兒子凡人的身份，一直停滯不前的修為，不會超過百年的壽命，很可能先自己而去，魅千紅心痛不已，十分自責。

    人生最大遺憾之事，莫過於生離死別，仙人壽命悠長，忘情滅欲，但不代表，他們真的沒有半點感情。

    麵對最親的人可能離開，麵對可能黑發人送白發人的場麵，魅千紅的心裏，突然產生了一絲恐慌。

    以及萬分的舍不得。

    甚至也在想辦法，把兒子的壽命延長。

    “沒事沒事，娘親你別哭，我身體還硬朗著呢。”

    周鳴給她一個安慰的笑容，從口袋裏掏出一張紙，給她擦了擦眼角。

    一旁的纓石玉看到這幕，微愣片刻，又把頭扭到了一邊。

    ……

    一連過去了數天。

    子孫環繞的環境下，盡享了一番天倫之樂的纓石玉夫婦，心裏的那些埋怨與隔閡，基本煙消雲散。

    特別是纓石玉，在飯桌上，從冷著臉一言不發，到開口說話，再到接周鳴的話茬，頂他兩句，可以看到，他嘴上還是硬，但態度，已經明顯軟化了。

    所以這天周鳴特意把他叫到書房，跟他單獨聊了一會。

    “小子，你找我幹什麽？有什麽要說的快說，我還有別的事情。”

    纓石玉背著手，仰著脖子說道。

    “當然是關於融靈丹之事，這種丹藥，我可以批量賣給父親你的飛纓宗。”周鳴笑了笑道。

    “哦~”

    纓石玉心裏一動，這小子這麽輕易就鬆口，主動提出要賣神丹給他了？前兩天他還琢磨著該怎麽找他開口呢。

    “額，怎麽賣，多少靈幣一顆？”

    以那些留學弟子們每日一粒從不間斷的嗑藥量，融靈丹的價格應該不會很貴。

    但也不會很便宜，畢竟在他眼裏，融靈丹簡直具有神效，令人吃驚。

    “不貴，5000靈幣一瓶，每瓶100粒。”周鳴道。

    “這麽便宜？”

    纓石玉吃了一驚，這也太便宜了吧，五千靈幣一瓶，每瓶一百粒，一年360天，用量不超過四瓶，總開銷不超過2萬靈幣。

    而兩萬靈幣，飛纓宗的弟子們下山打工，或者去靈元戰艦上服役，一個月就能賺到。

    更何況，作為萬乘國的“庇護盟宗”，飛雲山享受萬乘國財政部每年五千萬靈幣的撥款，數額頗多……這也是纓石玉多次想過驅逐留學派弟子，最後沒那麽做的原因。

    得罪死了萬乘國，飛雲山馬上進入原始社會。

    “是的。”周鳴點了點頭，“不止便宜，而且不限製購買數量，想買多少就買多少。”

    什麽？

    想買多少就買多少，你這是批發糖豆不成？

    纓石玉心裏驚訝不已，耳邊卻傳來一個話語：

    “不過，融靈丹是可以賣給你，但你得答應我一個條件，如果無法同意這個條件，融靈丹，不會賣給你。”

    條件？

    竟然還有條件？

    纓石玉眉頭大皺，道：“什麽條件，你且說來。”

    “對飛雲山進行一番整頓，清理掉飛纓宗中一批藐視國法、屢屢犯罪的害群之馬，徹底扭轉飛纓宗內部的歪風邪氣。”

    周鳴說道，麵向書架，緩緩抽出一本厚厚的書籍。

    “混賬東西！我飛纓宗上下清純，何來害群之馬？何來歪風邪氣？你一介外人，有何資格插手我飛纓宗的內部事務？”

    纓石玉勃然大怒，看著那臭小子的背影，甚至想一掌把他拍死。

    “沒有真憑實據，我吃飽了撐的插手你飛纓宗之事務？這本調查檔案裏的案子件件屬實，你自己也看看，你那些寶貝弟子，這些年到底幹了多少好事？”

    周鳴麵無表情地把手上的檔案，拋到纓石玉的手中。

    接過檔案，隨意翻看幾頁，入眼的盡是“盜竊”、“殺人”、“采補”等等字眼，還有許多十分熟悉的親傳弟子的名字，纓石玉感到難以置信，也不能接受，一把把檔案撕得粉碎，大叫道：“假的，編的，都是瞎編的！我纓石玉的弟子，怎會如此不肖？他們大多在洞中安心修煉，那有那麽多的功夫，去凡間做那這麽多的壞事？”

    他指著周鳴道：“夠了，你夠了！不想賣融靈丹就直說，用不著陷害我的弟子們！”

    “我閑的蛋疼去陷害他們！”

    周鳴冷冷說道：“你若不信，我的特別治安局可以把證人、受害人帶過來接受你的詢問，你也可以把你的弟子叫過來，當麵對質，看看他們是不是清白？”

    “我告訴你，那份檔案裏記載的隻是他們犯下的少部分案件，沒有記載在案的可能還要多得多！”

    纓石玉捂住自己的耳朵，徑直就往門外走，“我不聽，融靈丹也不買了，你也休想借此插手我飛纓宗內部事務！”

    “你想讓你的飛纓宗，徹底毀在你那些弟子的手上麽？”

    周鳴的聲音從背後傳來。

    “那與你何幹？”

    纓石玉回頭瞪著他道。

    “我一介凡人，最多不過二三十年壽命，等我死了，飛纓宗繼續此種作風，你以為萬乘國還會對飛纓宗如此客氣麽？”

    周鳴的話，讓纓石玉臉上一愣，人定在了那裏。

    死？

    這小子怎麽突然說到了死？

    周鳴一臉嚴肅地走了過去：“萬乘國以法治國，國首五年更新一任，最多連任一次，但我已經老了，不打算連任，從國首之位退下後，繼任者若知道飛纓宗弟子的胡作非為，你說他會如何應對？”

    “如今的萬乘國軍隊，裝備靈元戰艦超過百艘，你不過一固丹期修為的仙人，拿什麽抵擋百炮齊轟？”

    見纓石玉欲出口反駁，周鳴一句給他頂了回去，讓他默然不語。

    良久，周鳴才緩聲說道：

    “我這麽做，不是為了針對激怒於你，也不是為了我自己，是為了飛纓宗的未來！”

    “那些害群之馬，必須徹底清理，最好盡數殺之，免得招來禍患。”

    “我同意張進上飛雲山，就是希望由他去完成這件事，張進是你的孫子，也是你飛纓宗的繼承人，如果你真有長遠之打算，我希望你能相信張進，放手他去做這件事情。”

    “如果你不信我，不信你的孫兒張進，反而信那些反複欺詐於你的弟子，我絕不會讓張進上飛雲山，那會害了他的性命。”

    “父親，未來之時代，是凡人與仙人並存的時代，凡人可以輕視之、打壓之，但絕不可欺辱之、虐殺之，至少在萬乘國內，凡人不再是以前的凡人，修士再把凡人以螻蟻視之、隨意殺之，那是在自取滅亡，誰也救不了他！”

    “我今年五十有八，斷然是活不了多少年了，也護不了飛纓宗多少年。萬乘國將來會走向何方我不擔心，但你的飛纓宗會走向何方……”

    周鳴搖了搖頭，“我真的不知道。”

    再看了纓石玉一眼：“隻能看你自己，是如何考慮和選擇了？”

    聽完這番話，纓石玉陷入了深思。

    再看到麵前白發叢生的兒子，此刻用深邃睿亮的目光，像是臨終交代一般，對自己語重心長時，纓石玉甚至產生了一種錯覺：

    到底我是老子你是兒子，還是你是老子我是兒子？

    但周鳴的話，他還是聽進去了，因為確確實實，如果飛纓宗想在萬乘國境內延續下去，不對內部的害群之馬進行一番大清理，早晚，會被萬乘國的“法律”給清理。

    時代變了。

    如今的仙人，可能真不是凡人們的對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