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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時候，我長得挺可愛，白白胖胖的特招人喜歡。

    那個時候，我們村剛好有戶姓蘇的人家，和我們家走得很親近，她家女孩比我小點，和我成了娃娃親。

    雖然這裏邊有很大的玩笑成分，但那時候我屁大的毛孩子，啥也不懂，喊人家做嶽父嶽母也喊得挺樂嗬。

    那女孩名叫蘇雪怡，喜歡紮著衝天辮，鼻涕邋遢的，老喜歡跟在我後邊轉，管我叫戚哥哥，還聲音嗲嗲的。她有什麽吃的總是會先給我吃，而我，在她受到欺負的時候也總會挺身而出。

    那時候的我們，真以為我們就是夫妻。

    直到上初中，我們仍然親密無間，隻是她仍舊是那麽啦裏邋遢的，還是那麽喜歡流鼻涕，有許多同學說她是醜八怪。

    起初，誰敢說她醜我就揍誰，她就乖乖地在旁邊看著，等我打完，才滿臉委屈和歉疚地走過來，小聲地跟我說戚哥哥對不起。

    那時候我總會摸摸她的腦袋，然後覺得自己特霸氣，特男人。

    後來，風言風語就傳開了。

    同學們不僅僅隻再取笑蘇雪怡長得醜，連帶著我也取笑上了，說我喜歡醜八怪，是個大傻子。

    那時候，正是血氣方剛的年紀，最重要的就是麵子。

    同學們的取笑讓我覺得特丟臉，雖然我明白蘇雪怡對我好，但是，我還是漸漸有些嫌棄她了，都是因為她，才讓我被同學取笑。

    我開始疏遠蘇雪怡。

    隻是，她完全沒有發覺我的心理變化，反而黏我黏得更緊了。

    我越來越嫌她，不再給她好臉，我感覺，我隻要看到她的邋遢樣子就特別煩。

    我真想把她給踹得遠遠的。

    那天，我終究是爆發了。

    那是我生日，她也不知道從哪裏來的心血來潮，從小賣部買了大袋子的零食，然後，跑到我們班教室門口衝我喊：“戚哥哥，祝你生日快樂，我喜歡你。”

    或許，她以為這是驚喜，但對我來說，卻是驚嚇。

    教室裏響起的哄笑聲，讓我忍無可忍，我衝到教室外麵就把她手裏提著的袋子打翻在地上，還不停地用腳踩，邊踩邊吼，“你能不能別再纏著我了，醜八怪”

    她哭著跑遠了。

    我看著她的背影，突然很是後悔，但是，我又拉不下麵子叫她回來，或者，我仍然是有些糾結，在她和麵子之間難以取舍。

    自那之後，她再也沒有黏過我，甚至看見我都是繞道走，不再和我說話。

    我知道，她是恨我的，我對不起她。

    沒多久後，我爸媽和她爸媽結伴去縣城打工，她隨著去了，而我則是留在家裏，由爺爺照看。

    我再也沒有見過她，於是，我隻能把那份愧疚深深地埋在心裏。

    兩年後，我家裏發生變故，隻剩下我爸獨自回家，而我媽，不知道什麽原因而留在了縣城，有人說，她不要我了。

    我不信，追問我爸，但是他對此絕口不提。

    我想要找到我媽，問她到底是為什麽，是什麽原因能夠讓她拋下我。

    為此，我努力的學習，想要考取縣城裏的一中，但無奈之前基礎太差，中考時，我的分數離一中錄取線還稍差幾分。

    以前我是從不求我爸的，但這次，我選擇了求他，讓他給我找關係。

    他諱莫如深地問我：“你是想去找你媽”

    我沒有說話，隻是凝視著他。

    他也看著我，最後，他意味深長地歎氣，選擇妥協。

    但我怎麽也沒想到，我爸會找到蘇家幫忙，等我知道這個消息時，可以說是萬分糾結，如果說我現在最想見到的女人是我媽的話，那我最不想見到的女人無疑就是蘇雪怡了，這麽長時間過去，我對她的愧疚不僅沒有減退，反而愈發的深了。

    這讓我竟然不想再去麵對她。

    然而，我現在為了尋找我媽，卻又陰差陽錯的將要再度和她產生交集。

    那整個暑假，我心裏都是亂亂的。

    即將開學那天，我爸送我去縣城上學，他的手裏提著兩籃子雞蛋，我問他：“爸，你提著雞蛋幹什麽”

    他說：“這是給你蘇爸爸家的。”

    我整個人都懵了，道：“我、我能不能不去”

    我爸的臉當時就虎了，瞪著我，“你怎麽就這麽不懂事理呢”

    他的臉上，有著市井小民的謹小慎微，這讓我心中暗歎，我爸的棱角已經近乎被磨平了，我記得，以前他的模樣是意氣風發的。

    我無法再多說什麽。

    到縣城後，我爸帶著我便直奔蘇雪怡的家裏，蘇家運氣比我們家好，即便我在鄉下，也聽到過關於他們家的事，這兩年，他們可謂是混得風生水起。

    計程車，在縣城的某個別墅區門口停下。

    我知道蘇家現在有錢，但沒想過他們家會這麽有錢，看著那裏連排的別墅，我心裏滿滿的都是苦澀和自卑，我原本就不想麵對蘇雪怡，現如今，我是更不想麵對她了。

    或許，是怕她挖苦我，又或許，真是我的自卑心作祟。

    我在心裏默默的祈禱，求神拜佛，“主啊，可千萬別讓蘇雪怡在家啊”

    但是，漫天的神佛顯然都沒有心思來保佑我這個絲。

    蘇家門開的瞬間，我傻眼了。

    站在門裏的，是個千嬌百媚的妹子，大眼睛，俏鼻梁，五官特別的精致，身材也沒得說，整句話說就是前凸後翹腿子長，美得冒泡。

    “黃伯伯”

    妹子看到我爸，臉上露出了甜甜的笑臉。

    別說我爸了，就連我都被她這聲嬌嗲嗲的呼聲給喊得全身酥軟了。

    突然間，我有些不敢再去瞧她，這不是我不喜歡看美女，而是，因為她就是蘇雪怡。雖然她變化挺大，百分百的醜小鴨變天鵝，但是我還是能夠在她的五官中看出年幼時的模樣，我不會認錯的。

    她變得這麽漂亮了，我卻反而不敢理她了，我怕她會認為我市儈，以前嫌棄她，現在看她家有錢又來巴結她。

    我不是那種人，於是，我隻能故作清高。

    而蘇雪怡，她似乎也沒興致搭理我，拉著我爸就進去了，正眼都沒瞧我。

    我亦步亦趨地跟在我爸的後麵，心裏的苦澀就別提了，那種滋味，真是繞我肝腸千回百轉，既希望她搭理我，卻又害怕她搭理我。

    “黃哥”

    到裏邊，蘇父正坐在沙發上，他看到我爸的瞬間就連忙起身打著招呼。

    他的舉動，讓我有些疑惑，看他的樣子，倒反像是他來求我們辦事似的，而不是我和我爸來答謝他。

    我爸把雞蛋放茶幾上，笑著說：“黃戚上學的事麻煩你了。”

    蘇父忙不迭地擺手，道：“不麻煩，不麻煩，應該的，黃哥你就別和我見外了，那時候要不是你和嫂”

    說到這，他突然住嘴，隨即看向我，眼睛裏有著莫名的光華在流轉。

    然後，他沒有再說下去。

    我知道，他是忌諱有些話讓我聽到，但我也不打算去問，即便蘇父肯說，那我爸也是絕對不會讓他說的，他拒絕告訴我關於我媽的任何消息。

    我坐到沙發上，跟蘇父打著招呼：“蘇、蘇叔叔”

    我頭次進大戶人家，雖然熟悉，但還是有些拘謹的，說話也很是小聲。

    蘇叔叔見我喊他，臉上再度露出笑臉，走到我身邊，拍著我的肩膀，又故意露出個不滿的表情，道：“戚伢子，個子是長高了，怎麽反倒連爸都不會叫了”

    “嗬”

    我撓著腦袋，沒敢接他的話茬子，現在我也不是穿開襠褲的小屁孩了，而且和蘇雪怡也鬧掰了，我可沒臉皮再喊他做爸。

    我轉頭看向我爸，卻發現他發起了呆。

    正尷尬著，蘇雪怡的媽媽就從樓上下來了。

    她看到我比蘇父看到我還熱情，衝著我就喊：“喲，我的乖女婿來了啊”

    然後她蹭蹭蹭地跑下來，又是零食又是水果的往外拿，還讓蘇雪怡去給我和我爸泡茶。

    當時，我的臉就直接紅成了猴屁股蛋，但看著蘇雪怡不情不願的樣子，我又莫名的有些興奮。

    之後，蘇母就圍著我問東問西，就差沒問我內褲是什麽顏，而我，則感覺整個人特尷尬，特不自在，蘇母的熱情實在讓我難以消受，而我爸，也沒給我解圍，他仍然在發著呆。

    許久後，我爸終於起身了。

    我早已經是坐立不安，連忙跟著他站起身，沒想到他卻看向我，嘴裏突然蹦出來句，“戚伢子，你今晚上就在你蘇爸爸家裏住，明天他帶你去報名，我就先回去了。”

    我當時就傻眼了。

    這時候，蘇叔叔在旁邊說：“黃哥，你不去看看”

    隻是，我爸沒等他說完就擺擺手，然後向著門外走去，我突然發現，他的背影似乎有些佝僂，我真的很想知道，究竟是什麽，能將曾經那個鐵骨錚錚的他壓成這副模樣。

    我爸走後，我隻能繼續如坐針氈地在蘇家呆著。

    蘇叔叔夫妻倆也不知道心裏是怎麽想的，兩個人紮堆地往廚房裏湊，整個客廳就剩下我和蘇雪怡，場麵特尷尬。

    “我”

    我想跟她道歉，但話到嘴邊又變了，“那個廁所在哪裏”

    我仍然擔心她認為我市儈，是因為看到她家有錢才給她道歉，雖然我曾經因為麵子而失去她，但直到如今，我卻仍然丟不下麵子，或許這是男人的通病。

    “”

    但是，她，她居然沒搭理我。

    我看著她，她看著電視，居然連瞧都沒瞧我。

    我敢肯定，她剛剛肯定聽到了我的話，這小娘皮擺明是故意裝作沒聽見，給我難看。籃ζ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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