倉土城外不遠，一隊將近有著三百人的騎兵一晃而過進了一樹林當中，領頭的是位手上提著一對鐵錘的彪形大漢，憨巴子。他手下這幾百號兄弟不知道老大怎麽想的，不僅讓他們穿上了一件新衣服還要在倉土城外遊逛，不過雖然疑惑卻也都照做。另外有著一些眼尖的，第一眼便察覺到自己身上穿的一身和九圖部落著衣風格竟是差不太多，隻是知道卻沒多言，看來憨巴子的威嚴的確很大。

    那位與憨巴子交談過的中年漢子一同跟隨，中途離開了一段時間之後就又折返回來，帶來了消息，蛇已經出動。憨巴子臉色嚴肅，看不出心中表情的活動，隻是沉默無言，準備等那人到了倉土城後進行截殺，雖然他這截殺隻是一個幌子，但也是得拿命去殺的。

    他轉身看了看跟了自己十幾年的弟兄們，哈哈笑了兩聲，隻是笑容裏不有以前那般爽朗，有些沙啞。

    “老大，咱們這輩子跟著你，不後悔的。”

    “對啊，哪怕老大你是讓我們去殺劄木齊真咱們都去，弟兄們都是刀尖上過日子的人，天天拿命別在褲腰帶上，要是真能幹一件轟轟烈烈的大事，也值了。”

    聽著這些個話，憨巴子哪怕是個雄赳赳的男兒也都差些熱淚盈眶，那位中年漢子哪怕不與眼前這幫一直以來都是是土匪的人有交集卻也覺得自己姚四兄弟做人實在不賴。

    他使勁拍了憨巴子的肩膀，渾身渾氣的道:“如果咱們不小心失敗了，左右不過一個死嘛。老子陪你！”

    憨巴子一巴掌打開了漢子的手，輕聲罵道:“死什麽死，老子還沒活夠呢，這件事之後老子要回去當千甲將軍。我這手下弟兄怎麽也都得給個伍長，管他個一兩百號人的。”

    “行，行。”繼而是一陣哈哈大笑。

    憨巴子部下隱匿這處林子不大，但勝在枝葉繁榮，能夠很輕易地就將幾百號人連人帶馬都藏起來，而且更重要的是林子之外便是一條官道，那位遠道而來的大目若是想進倉土城，就一定得走這裏。

    城外有著他們守株待兔，城內卻是不風平浪靜的，納蘭樓這幾日像是發了瘋一樣抓人，並且一直在城中宣傳九圖部落就要打過來了，並且已經有著奸細滲透進了城中。

    一時間整座倉土城內人心惶惶，原先聽說邊境發生了戰鬥，死傷了好多人，家裏有著親戚在那邊逃難到了這裏，都說太慘了，有著一家五六口直接被九圖士兵挑腸破肚，這些個慘絕人寰的慘事在城內一經流傳開來，更是讓得有著許多人家有著立刻逃命的想法，隻是如今倉土城仍然是封城的。

    有著膽子大而又是一人吃飽全家不餓的那些人意圖衝開城門，不過也隻是落得個死的下場，死得還很慘，幾杆長槍挑著屍體就懸掛在城門口，遠遠看著都滲人得慌，更別說走進看更是讓人惡心，心智差點的甚至都可能被嚇得神誌不清。

    城主府當中，納蘭樓冷眼望著坐下幾位下屬，那位師爺作用的山羊胡站在他的身旁。

    “諸位，我兒納蘭若被九圖部落滲透進入咱們季蚩的奸細所殺害，這件事不是偶然，而是一場有預謀的。”納蘭樓輕輕說著，座下那四人沒有說話，繼續聽著納蘭樓說，“最近我得到消息，城外不遠出現了大規模的人馬，至少有著一千人，我派人查探過，得到的反饋是一對九圖部落的急行軍。”

    他這話一說完，座下四人腦袋裏轟轟一炸，這怎麽辦？他們四人因為納蘭樓對於權利的畸形渴望，在倉土城一直都是被壓著的，原本想著如果真有刺客那殺了納蘭樓便最好，這樣他們就能上位，隻是現在沒想到真的是有著九圖大軍進犯，真要是城破了，都得死。

    “城主，那現在該怎麽辦？”

    “放心，咱們城中現在還有五百駐軍，另外我已經提前給大目稟報過，請求大軍支援一舉將那股九圖部落的人吃掉。現在要做的就是穩定軍心，像那些個出了事就想跑的人通通殺了。九圖大軍進犯的消息是我放出去的，我就是要看看這一城的百姓究竟有多少是心向咱們季蚩。”

    “城主英明！”

    城主府這裏商議著事情，那四位一同協助掌管倉土城根本不知道被納蘭樓蒙在了鼓裏。而現在在夢上居中，不見戰亂到來之時有著的紛亂，依然是照樣賣酒，照樣吃菜。

    淩衍喊了幾碟小菜，便坐在了一隔窗的一張桌子旁開始自顧自飲了起來，這裏較高可以看見半座城的風光，放目望去，淩衍發現在就在樓下幾百步遠的地方剛剛新修成了一座勾欄子。

    喊了豆兒來問才知道原先那座勾欄子在城南，因為年久失修住不得人便被拆了，這新的勾欄子不知道是哪一位富人出錢修建的，修了一年多才剛修好。淩衍一眼看去，似乎還挺大，看來出錢的那位的確是有些錢。

    從他這位置往勾欄子那邊望去，恰好是一條直線，中間哪怕隔了一些個酒樓青樓，但因為都沒有夢上居高而難以阻擋淩衍視線，他的視力極佳，從小的時候便是能夠洞察秋毫，發現常人難以發現之細微物件，等後來習武眼睛更加通明，從這看過去看著是就跟在跟前似的。

    新建的勾欄子本來呢是能夠賺得一聲聲叫好吆喝，隻是因為如今上空有著戰事的陰霾而變得冷冷清清的，不過還是有些走江湖賣藝的好漢俠女在上麵一番精彩打鬥，雖然那一套在如今的淩衍看來不過是花拳繡腿，但單論招式來說的確是更容易引得外行那些看熱鬧的百姓叫好。

    可惜，若不是在倉土城，這勾欄子旁定然都是人山人海的了，哪裏會和現在一樣大貓小貓三兩隻的，真可謂是門可羅雀。看那些個自稱江湖好漢的人打得幸苦，淩衍喊來豆兒給了一點碎銀子讓她替自己賞一下，豆兒哎了一聲蹦跳而出，腳步說不上的輕靈，淩衍望著她出門，心中笑笑，果真是個天真爛漫的丫頭。

    很快豆兒便返身回來，勾欄子那邊淩衍可以看見那一對江湖好漢朝這裏抱拳，他手上拿著一小巧酒杯轉著，喃喃，“小江湖大義氣，賣藝的不一定都是薄情漢啊。”

    以往羨慕那些個在江湖上飛簷走壁的大俠，覺得他們都是天上的神仙，不食人間煙火，隻是等到大了才發現那些個大俠也會吃喝拉撒，也會因為一文錢而撓頭作惱。淩衍仔細一算，自己見過的能算江湖大俠的，果真便隻有劍墳那幫人可以算是，可惜如今江湖不盛，江湖人活的艱難得很啊。

    “江湖難，難在沒有下頓飯。廟堂難，難在不知哪樣死。”淩衍將杯中酒，一飲而盡，自嘲笑了笑自己何時變得是這麽多愁善感了，酒足飯飽，也該幹些正事了。（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