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趙玄奕太子之位被廢之後，原本作為東宮最為炙手可熱的謀士捂琴地位就變得極為尷尬，並且大家都知道趙玄奕此時此刻還是被關押在大周皇宮內，不然哪怕他不再是太子之尊但也是陛下的兒子，容不得其他人來給黑臉。而現在，東宮破了之後，所有原本屬於東宮的人都開始漸漸離去，或者是去了其他府上做了幕僚，或者是暗自神傷地離開了京城，再有一些運氣不好的一下身敗名裂。

    捂琴不屬於此間任何一列，作為當時在月會上大放異彩的一員哪怕東宮破了之後仍然是沒有減弱其鋒芒，並且此刻已經叫做二皇子府的那麽大一座宅子由他獨自一人撐著，在他的身邊是原先東宮僅剩的一些人。

    對於捂琴其他府上的人第一時間都對他拋出了橄欖枝，不過被捂琴一一婉拒。

    捂琴問道:“無憂，可否講講二皇子當初是怎麽被抓的具體事宜嗎？早先秦院長的猜測我也知道，但我不太相信，我相信無憂你不是那種人。”

    淩衍摸了摸鼻子，講道:“捂琴，這件事我也很心痛，但現在其中事由我也不能給你講太多。你也知道昨天我才回京不久就入宮直到半夜的時候才回家裏，當時我便同陛下講了當時的情況，而陛下也希望這件事盡量不需要太多人知道。”

    捂琴點頭，“既然陛下講了，那我就不問了。你昨天才回京，恰巧咱們兩個遇到，不如去喝兩杯？”

    淩衍欣然答應，淩衍讓捂琴上了自己的馬車，然後淩衍吩咐車夫找一家上好的酒館讓他和捂琴好好聚一聚。

    車子上，淩衍詢問了捂琴接下來的打算，捂琴沉默了兩分鍾才開聲講話，說:“這件事我想了很久，在前兩天陛下廢太子的旨意到了東宮之後接著就有六部的大人們都有表達了自己收我作為一個幕僚的意思。不過捂琴不是那般忘恩負義之人，當初在諾大的京城雖然我也有些清名，但哪裏能夠入得真正的朝堂上大人物們的眼裏。”

    淩衍點頭，當初京城四公子的確除了這個名頭之外就沒什麽用，像捂琴這種無背景卻又心懷極大抱負的人便不受那些大人們喜歡，那些年也就是靠著一些清名維持生活。

    直到後來捂琴被趙玄奕信任並且重用才真正走進京城高層舞台，若非趙玄奕，他捂琴哪怕再是胸中有著千萬壑也無法有施展開來的機會。

    “他與我，不僅僅是上司，還是知我的知己，世間難得遇見一知己，所幸的事就是我遇見了。所以捂琴就決定了用著一輩子去守護這份知遇之恩。”

    捂琴掀開車簾子，讓淩衍往外麵去看，那是行色匆匆的行人，還有京城許多大府上的下人出來采購東西，也有坐著四人頂花轎子的官員或者是大戶人家出沒。

    “京城太大，比之天下任何一處地方的城池都要大。所以在這裏就有了各色各樣的人，它能包羅萬象，容納許多。你望路上之人，每個人都有不同的目的。有些是為了趕早市去賣點剛從地裏采的新鮮菜，有些人則為了拜訪一位能讓自己平步青雲或者是讓自己能扶搖直上的貴人。無憂你再往遠處看，京城外還有更多的人往這裏趕來，有著許多和我一般希冀能在朝廷中央天子腳下一展拳腳的士子，可他們曉不得的是，這京城哪裏想要出人頭地哪有那麽簡單啊。”

    “的確。京城居，大不易，咱們能做的便隻是且行且珍惜而已。”

    捂琴眼前一亮，笑道:“無憂這話好精辟。貴為當今天子第一城，在這裏無論你是布衣百姓，還是王侯將卿都得如履薄冰。百姓害怕得罪了當官的小命不保;當官的害怕被更大的官欺負，，官位要丟;站在了歸心殿最前麵的那幾位又在害怕陛下的一筆聖旨，滿族破滅。而外來的讀書人過得比他們還需要更小心謹慎。如今天下讀書人要想將一身詩書賣給帝王家不難，難得的就是能真正施展抱負。”

    淩衍講，“記得以前大翰未曾有著科舉一事，朝廷選拔官員都是靠地方豪紳州府長官舉薦，這一舉薦製前期還好些，但越到後麵那個時代讀書人特別是窮苦人家直接是一點希望都沒有的。因為入官之路已經被一群人壟斷在了手中，無錢無勢的他們哪裏能有機會出頭。”

    捂琴將簾子放下，整理了青色衣裳“的確，算起來我大正科舉製算為天下寒士大開天門，能讓更多的讀書人有機會成為躍龍門的鯉魚。可惜，科舉之法到了如今，又還有幾分當初的模樣？”

    “每年科舉之時，便是三元之名都能被提前內定掉，那些內定之人大多不過是草包一個，我不反駁其中或許的確是有真才實學之人，但最多的還是那草包之人。所以在京這麽多年，我一次科舉都沒參加過，當初在家鄉的時候偶然參加過一次鄉試就已經見識過了內裏的灰暗，以為京城這邊不一樣，但真到京城才現這邊簡直是黑暗了。再這麽下去，大正朝危已矣。”

    “這點我感同身受。”淩衍深知查看任何一個朝代若是官員任免都變得沒有章法規矩可言的時候，那這個朝代也便是到了覆滅的時候，，記憶當中因此覆滅的王朝不在少數，現如今的大正雖然還未有那麽嚴重，但幾十年的安逸日子已經讓這種現象滋生得過快。

    “無憂，你自己便有體會。你未曾參與科舉之試，但現在都已經貴為監天司四司的司命，我也不曾科考，但你我之位有誰敢講比任意一個三品大員差。哪怕如今我捂琴不再能稱作東宮之人，但也是皇子的人，我這是威勢。你是鎮世王府的繼承人也是威勢，以你的身份不用經科考就能輕易取得功名，這便是如今權勢漸漸腐化科考之力的征兆。捂琴一直奢求有著一個夢想，能讓天下有才學之讀書人能絲毫不受權勢影響而入朝堂為國效力。”

    淩衍震驚，哪怕是自己也不敢這樣講，並且也從未這樣想過，以一己之力改變上百年的科舉，太過異想天開了些。

    “捂琴你之想非無憂能所達到境界了啊。可其中艱辛，你我都明白，劍墳再往外三百裏聽說有著一常年隱在雪霧當中的高山，從未有人攀爬上去過，每年劍墳的都有一批劍客去山上曆練，莫說登頂就連能平安活著下山之人也不多。捂琴你想做這第一位登頂的人，若是摔下來便是屍骨無存的後果啊。”

    捂琴眼神堅定，“總要嚐試去做才能，況且無憂你望不見的是陛下已經有了此意。”

    “哦？捂琴你從何看得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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