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6章 太學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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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淩衍從北地回到京城的四天,但他又得往外去,一點更多休息的時刻都留不到,不過淩衍也沒有抱怨,讀萬卷書,行萬裏路,一直待在京城如何能成長。
不過就是對守在王府裏的人有些虧欠,不過他也知道,自己在外麵做的越好,這座僅此於皇宮的王府才會屹立不倒,並且才能有機會散發昔日的榮光。
聖旨到了的這天,淩衍接了旨但並沒有立刻就出發,雖然是要出京但也沒有急迫到要馬不停蹄的趕去的地步。
借著還有兩日的時間,淩衍便偷的這些閑暇,又去清涼山遊玩了一趟,然後在最後一天同樣去了太學院一趟,早些時候還以為沒有時間去太學院講讓安安到這讀書的人,不過這現在算是擠功夫來,等去了太學院他便要出發了。
太學院作為大正帝十五年前建立的朝廷最高學府在京城自然占地極廣,可以講是占了西城四分之一的地方。
太學院中有學子一千八百人,皆是從國內各處挑選而來的學子,可以說太學院這一千八百學子可以作為未來大正朝堂三分之二的棟梁,還有三分之一難保是那些十年深埋市井無人知,一朝便是天下無人不識君之名。
“厚重大氣,這太學院比之皇宮還要讓人覺得敬畏啊!”淩衍站立於太學院門前,左望右看上瞧,這太學院可是大正讀書人心中最為崇高的學府,每一個學子都以能在此習讀聖人書從此完結學業為榮耀。
不過想要進入太學院可不簡單,每一位能進入太學院的學子莫不是胸中有著至少七八分的才學。因為早些年當世巨儒黃平之同樣也是為太學院院長的他逝去,所以如今太學院由文大學士暫領院長,另外其下分別是教習共八名,每一名教習都是執掌著正三品的官印,雖然不曾有實權但也是名聲赫赫。再往下便是教員,雖與教習盡是一字之差但地位官印都下降了不止一個等級,如今院中教員一百零八人,至於太學院學子都被稱為太學生。
淩衍來的時候正好是太學院早課,所以他站在門前也沒人來接待他,不過就算旁人知曉他來了應該也不會出來迎接。
畢竟太學院不是其他地方,這裏所推崇的除了皇權之外便是聖人之理,若是朝中誰想要擺大官的譜找到這裏來了便是自討苦吃。
因為這幫太學生可是個個都憤世嫉俗得很都,而且大正帝對他們也是嗬護得緊,畢竟是朝廷培養的讀書人。
太學院四麵殿閣不缺,比之其他地方的要古色古香得多,光是這座充當門戶的龍門就是一塊足足有近百年歲月之久的晚霞紅石,能有差不多兩丈高,至於寬度能有三丈,重量之重定然也是極為能震撼人心的,當初從中州運來此石的時候可是花費了不少的人力物力。
淩衍站立龍門之下,當初取名的時候就是寓意天下學子從這鯉魚躍龍門,左右兩邊分別豎著同等高的楹柱,分別寫著楹聯,
“日月兩輪天地眼,詩書萬卷聖賢心。”
淩衍在仔細揣摩其中含義的時候突然感覺到一人在拍打自己的肩膀,他回頭一看,竟是文大學士,淩衍忙行禮道:“下官淩衍見過大學士”
文大學士今日穿著件寬鬆淡藍淺白的衣裳,頭發胡須都整理得井然有序,皮膚雖說有皺縮但看著膚色還是很好,一點也不像年逾古稀的人。
“淩司命竟然來了太學院,可實在是難見得很啊。”文大學士笑說,一如既往的脾氣溫和,在朝堂上要說誰權謀最深大家都不敢確定,畢竟上有洪落愚秦武下也有楊四海這幾部尚書,但若說誰的人緣最好那就是非文大學士莫屬。
文大學士臉上掛著笑意,他這句話講的也是的確是出自心裏的自從鎮世王府的淩衍回京以來如變了個人一般,他便注意到了淩衍,也曾向天子講過讓淩衍來太學院學習,不過被天子婉拒,文大學士也不強求。隻是在後來發現淩衍一次都沒來太學院心中還是有些失落,畢竟這樣一個對於朝廷來講基本上算是大人物的人若是不思進取不充實一下腹中學識可不好,所以今日得見淩衍他心中是有一絲喜色。
文大學士說道:“也別在我們站著,隨我一同進去走走。另外既然不是在朝堂上你便自稱晚輩便可,這太學院可還沒有什麽人對我講過下官這種說辭的。”
淩衍笑答:“這感情好。其實晚輩心中對大學士為官之道可是推崇得很的,不過就是學不來,以前也想著來太學院請大學士教導,不過那時晚輩年少無知來了興許還得被打出去,所以便不敢來。等後來知道長進了,可也沒有時間來太學院看望大學士,況且您也曉得馬上我又要出京去了的。”
文大學士與這個與他其實並沒有什麽交集的晚輩並肩走著,對晚輩的話全都傾聽了進去,他慢慢說道:“身在官場,每個人的為官之道都不同,畢竟大家心思不同。你若學我,興許就沒有如今陛下對你的重用了的。不過有一個說法倒是無論是哪位官員都適用的道理。”
“晚輩洗耳恭聽。”
“為臣子最該做的就是不忘語不妄斷,亂說話會讓你死,亂做決定依然會死。字斟句酌,三思後行雖然要麻煩許多,或者還會錯過自己覺得珍貴的,但身為臣子,最珍貴的便是活著,不然任你胸中藏友千萬壑又有何用。”
“不妄語,不妄斷。”淩衍細細在心裏打磨著這簡短六字的深意,文大學士也不忙,兩個人慢慢走著走著就走到了一羊腸小道,太學院裏多的是這種下路。
淩衍環視了一圈,輕聲念道:“曲徑通幽處,禪房花木深。”
文大學士聽見淩衍隨口講的兩句詩便說道:“裏麵可沒有禪房,不過你這兩句詩竟是還有十分意味,看來以前的那個紈絝王爺真的是表麵。”
“晚輩”
“不用講些什麽,我做了大半輩子的官,從小小的縣令再到令尹,尚書再到大學士,見過的隱忍之輩不少,隱忍之人最怕的就是不到時候就忍不得耐不住了,你我不曉得是什麽情況,不過如今來看你應該不是魯莽的人。”
“多謝大學士理解。”走著的獅虎淩衍就順帶講了自己希望讓安安來太學院學習的事情,另外安安的身份也都全盤托出,文大學士聽完皺了皺眉頭,太學院不是私塾或其他學堂,可還沒有過這個先例呢。
淩衍見文大學士麵上有為難之色忙說:“大學士你若是不答應,晚輩便要親自去給陛下講了。”
文大學士啞然,你以為陛下哪般好說話的嘛,他三思之後還是點頭答應了,不過他還是對淩衍說道:“我為你開這個先河,若是其他府上的人聽見這樣也來求我怎麽辦?老夫可沒有那麽多功夫被人堵在門前軟磨硬泡的。”
“這個,這事。”淩衍摸頭,他暫時還沒有想到這個問題,文大學士瞧見淩衍的模樣,竟是突然笑了起來。
淩衍問:“大學士為何發笑?”
大學士答:“笑你聰明時絕頂聰明,糊塗時可是比誰都要傻。我給你想了一個辦法,等過兩天我偶然遇見你說的安安,我便心血來潮把那個丫頭收為學生,身為我的學生進出一個太學院還是沒有人敢有任何異議的。”
淩衍先是錯愕,然後便是驚喜,自己原想讓安安跟著個教員學習便夠了,沒想到大學士竟然要將安安收為學生。
文大學士學生僅有兩人,其中一人是當世極富才學並且還是書法大家的王獻,另一人便是禮部尚書,安安能成為大學士的第三位學生,未來不講前途似錦便大概也是能一生無憂了。
“淩衍謝過大學士。”這是深深的一個鞠身,淩衍是打心裏感激。
過了沒一小會,太學院的學子都下課往外走了出來,有人一眼便見到了文大學士,另外淩衍的身份倒是讓其中一些讀死書的人猜測,不過終究還是有人認得淩衍身份的,不過正因為知道他們心裏才有著震驚,院長怎麽和那個監天司四司司命走在一起呢。
若是在其他地方,哪怕大家心中有疑慮也至多將其埋在心裏不會言語出來,但這幫太學生膽子可比其他官場中人的大,興許是初生牛犢不怕虎的性子往兩人走來。
與文大學士行禮之後便麵帶疑惑看著淩衍,淩衍知趣對這些學子也不曾有著一絲架子,笑道“我來拜見大學士,請教大學士一些事總該是沒有問題,可不興喊上一大幫人來圍著我的嘛。”
淩衍曉得這幫被寵著的太學生動不動就喜歡拉著一幫人去聲討他們覺得品行不端德行殘缺的人,哪怕是官員也都不怕,所以京城官員除了怕那幫禦史們筆杆子也怕太學院這幫太學生的唾沫。
淩衍這麽句話頓時讓圍著的太學生對他的好感突增,文大學士叫走讓這些太學生免得他們耽誤淩衍出京的時辰,
文大學士講的話自然是比誰都要管用,淩衍望著這些朝氣蓬勃的學子們,心中突然覺得有些老態之感。
“我如今也才十九,竟然就有這麽滄桑之感,羨慕他們的活力,我真是。”
文大學士輕輕的說:“這個滄桑可不在乎年紀。見得多了,經曆得多了自然比這些還未看過世間黑暗豔華的人要成熟的多,不知道等他們從太學院出去了這樣的心情還能維持多久。”
淩衍隻覺得難,廟堂江湖那是一個巨大熔爐,隻要你走進去了便就得在裏麵打磨灼燒,至於能不能浮上來便都是要看造化的,不過世間大多走進爐子裏的人都最後沉在了爐底,不過這樣的似乎不怎麽無趣,至少炙熱過嘛。(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