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已至，淩衍出了這座鬼樓，當然現在知道了根本沒有鬼，而是位裝神弄鬼之輩，當然姬紅衣或許比真的鬼還有可怕。

    “淩衍，為何你要放過她？”斷水流雖是個孩子，可心智在某方麵比同齡人成熟了許多，比如現在他竟然也是知道放虎歸山，當然其中或許是他害怕再次遇見姬紅衣的緣故，畢竟這樣個女子的光是模樣就的確夠嚇人。

    淩衍掐了下斷水流的帽子，然後趁他不注意一把抓了起來左右手拋來拋去，斷水流的光頭便在發白的魚肚子樣的天邊暴露無遺，然後他便氣得跳起來，可惜以他的個子還差上許多。

    “夠不著夠不著”

    ……

    兩人打打鬧鬧，淩衍放了姬紅衣自然不是真的心地善良，而是有著他的打算。既然那鎮鬼符隨風消散，那姬紅衣也就沒了束縛，這樣一個妖女哪怕現在實力下降得這麽厲害，可是她這樣的人物隻要還有口氣在便有著很大的機會複蘇過來，而淩衍懷疑姬紅衣還可能會百尺竿頭更進一步。

    至於為何放了她這麽一個以後對世間有著極大可能的威脅人物，甚至極可能會反身殺他，畢竟當年若非淩遠山她也不會淪落到現在下場。

    可淩衍卻不擔心，他心裏思慮姬紅衣必定知道當年是皇宮裏的哪位指使金縷衣的金衛來殺簡窈，而這位幕後之人的身份他很好奇，不過他明白姬紅衣肯定不會輕易地將這個人的名字告訴他，至少現在不會。

    所以淩衍放了她，並且將那箱子一同送了出去，姬紅衣為殺人不眨眼的妖女不假，可這位女子卻從來不會欠下任何一樁恩情，而淩衍對她既是救命之恩又是不殺之恩。

    進入鬼樓之前淩衍便用純正的真氣度入了鬼樓一丈方圓之外的那塊鎮鬼符上麵，隨著他的心意鎮鬼符遭遇了內部極大的破壞，隨即它便再也經受不住姬紅衣的氣機無奈破碎，這是淩衍對姬紅衣的救命之恩。

    她姬紅衣命懸一線，就算淩衍不殺她可到底是遭受了五年之久的封印，然後又被斷水流的佛光震傷，就算曾經有著無比詭異的邪功也很難修複，而淩衍送出去的箱子之中便裝有她十分渴望而卻總是不可及的東西，因為得到那件東西她活下來的幾率大上了許多，這便是救命之恩。

    淩衍不求未來姬紅衣真的能幫上大忙，隻是希望當尋找到她幫忙的時候讓她無法拒絕，姬紅衣這樣的人縱然是女子可是也是最驕傲的那種，況且淩衍可深知姬紅衣不是善茬。

    宮中某位娘娘壞了她的好事，派來的殺手同樣也將她打成了重傷，她可是睚眥必報的人，這樣的仇必定要報。另外淩衍明白，若非他父親已經死了，這個女人很有可能會先把矛頭對上鎮世王府。

    路上的時候淩衍心裏其實有著一個疑問，為何京城那邊的某位不過是殺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青樓女子而派出了朝廷最為厲害的殺手金縷衣中的金衛。

    而且很顯然這名金衛奉的不是天子之命，宮裏的娘娘殺一個西南道的青樓女子根本不需要這麽麻煩吧？更何況喊金衛出手就不怕被皇帝知道嗎？朝野上下，任何人膽敢染指金縷衣這處代表天子權利的機構那麵臨可都是死罪。

    洪落愚作為皇帝最為信任的戰友，如今他所創建的監天司遍布大正任何一處疆域，甚至在大正國土之外也有監天司人員的存在，朝廷百官無人敢不給監天司麵子。可就算是洪落愚權柄已是如此無雙皇帝也不允許其將手腳伸進金縷衣之中去。

    為何？皆是因為金縷衣自成立之處就有著隻服從天子調遣，其餘任何無權幹涉，大正三大讓人膽戰心驚的金縷衣，鬼麵營，殺破營便屬金縷衣最為神秘，甚至同位金縷衣的人他們都不一定能夠知曉各自身份。若是讓大正皇帝知道，他的某位女人竟然能夠指揮得動金縷衣中最高級別力量的金衛會如何想？無論最後是誰的過錯都必將惹得龍顏大怒。

    既然證實了心中的想法那安山城也就沒有再待下去的必要了，而在這兩天時候花離貪蒙山中的剿匪戰鬥情況也有著監天司的探子將其收集整理成了一份份的情報送到了淩衍麵前。

    淩衍得到最新一份戰報的時候有些吃驚，秦飛率領不過才剛過百親兵進山的時候竟然遇見了上土溪山以及梟洪山的大批人馬，人數足足過千。

    而更是讓人意外的是秦飛不僅沒有下令撤退反而是率領著他那一百秦兵直接殺了出去。

    秦飛不愧於為這些年戰功卓著的將軍，他手下的親兵無論是在哪一處戰場都是極為驍勇善戰的存在，若是將他們放在北地邊境上必然也是虎狼之師。

    現在對上兩山的人馬本來該暫避鋒芒，畢竟雙方人數差距太大，可秦飛反其道而行之，更可怕的是秦飛竟然用百名大正精兵便將那上千不知為何會聚在一起的土溪山梟洪山人馬斬殺了過半。

    平均下來每人斬殺了五人，這樣的戰績可就是現如今剿匪戰役打響之後的第一場勝利，消散了前段時間秦飛導致的三百多人死於山賊手上的陰霾。

    在戰報上那勾魂者的名字同樣是赫然在列，淩衍現在可是特別好奇這個勾魂者究竟是有什麽能耐了，姚白說過秦飛這些年能夠剿滅許多盤踞山林的土匪皆是靠著這位勾魂者，一人扭轉多年以來的西南剿匪僵局，這樣的人物的確是應該見一見。

    “既然戰事順利，到時候我收拾起這邊來顧忌就要少許多了。”淩衍心裏自言道。

    今天一早他便帶著斷水流出了城，而今天一大早鬼樓外的人就發現那位打更的更夫在鬼樓外的門口趴著。

    這可是嚇壞了城中的百姓，官府都被驚動了，縣衙立刻封鎖了四周，瞧見那道士寫下的鎮鬼符碎成了好幾辦百姓嚇得不輕，都說是惡鬼逃出生天安山城要遭殃了，安山縣的縣令也嚇得不輕，厲鬼逃出，到時候再興風作浪，他這位縣令可就要承擔著許多壓力了。

    等更夫醒來的時候人們都急切地問他發生了什麽事，可人們卻都發現更夫早就心智沒了，也就是說他已經變成了個傻子，等他醒來之後就大喊著有鬼有鬼然後跑掉了，這麽一喊更是惹得圍觀人群裏掀起波瀾，人言可畏，漸漸的安山城厲鬼出逃這兩天必定要食人血肉了。

    外人這些不知到底是不是謠傳，反正淩衍知道不是，有了那東西姬紅衣自然不需要再去食人血肉之中的氣了，畢竟她還要這樣做的話那就是本末倒置，不僅對修煉無益反而會阻礙。

    而且既然姬紅衣都知曉了淩衍現如今還要在西南道逗留她也不敢再興風作浪了。若是她和曾經那樣淩衍自然會出手將她擒拿，一個早就沒了當年風光的妖女還不敢在她的眼皮底下犯事。

    淩衍帶著斷水流並未走官道，專門挑揀那些羊腸小道，路途很難走，翻山越嶺，不過幸好的是夜裏好歹能有些破地方遮風擋雨。

    途中遇見了耕種的老農，他也很是樂意的下地幫了忙，斷水流有樣學樣也跟著做了起來，不過許多時候他連鋤頭都扛不起了來，作為報答淩衍和斷水流便會去老農家裏蹭上一頓飯。

    其實說是蹭也算不上，臨走之前淩衍都會放下點碎銀子在人家床下，錢不多，對這些無權無勢的百姓來說錢財夠用便好了，錢多了必定會惹來外人紅眼，或者還可能惹上些禍事，畢竟有些亡命之徒可是貪戀權財得很的。

    可惜，淩衍最後卻是沒有一份銀子是送出去的，因為主人家發現銀子之後連著跑了好幾裏山路來把銀子還到了淩衍手中，山裏人淳樸的讓淩衍拿回去。

    路上兩人偶爾也進趟城，畢竟也需要開葷一次，在雲州沿途所見和在赫州簡直是天壤之別。

    來時之前淩衍已經有著些心理準備，可並未預料到西南道雲赫兩州之間竟然有著如此大的差距，其中不僅是人文，還有百姓安定。

    雲州境內淩衍便沒有見到過有著饑民，更是從未遇見民不聊生的情況，淩衍越來越佩服田辛治理一州事務的能力了。

    能將從前混亂不堪的雲州打理得如此井井有條可不是誰都能做到的，反正淩衍自認若是讓他來管理一州政務不可能做得比田辛好。

    “唉，看來這趟還有些棘手，田辛越是能幹我越不好對他那兒子做什麽。”

    這是進入雲州的第四天，淩衍出了山路重新走在了官道上，騎著匹高頭大馬，這白馬是從一馬隊手裏買來的，花的銀子可不少，足足七兩。

    不過對淩衍來講也才是小錢，身為鎮世王府的小王爺，這點銀子怎麽可能拿不出來呢，身上帶著的可是有著數萬兩的銀票。

    然後斷水流也沾了光與淩衍同騎一匹馬，不過雖然是在官道上可也沒有隨意快馬加鞭，身旁呼嘯而過許多騎著快馬的人，超過淩衍時他們還不免回頭來挑釁一番淩衍。

    終於，這日花了半天功夫兩人到了泉陽城，作為雲州中樞城池泉陽城自然繁華非凡，這座城裏住著的可都是能三言兩語定奪雲州動亂或安寧的大人物。

    不過泉陽城最為讓人敬畏敬仰的還是一手將雲州打造得煥然一新如同脫胎換骨的雲州令尹田辛。

    淩衍在高大城門下駐足，右手牽馬韁，左手牽著斷水流。

    泉陽城四通八達，並非依山而建，處於西南道少有的視野開闊地帶，所以它的城門共計有著八道，而八座城門都是人來人往，因為泉陽城除了是雲州州城之外，還是雲州最為重要的一處貿易之地。

    所以通道四通八達，人來人往很是頻繁，在城裏你可以看見頭頂裹巾的黃州商戶，同樣也能看見衣著華麗的富商，同樣也能望見身上隻是披著獸皮的狂野山裏漢子，這座城有著各地味道，五味雜陳，交易繁榮，如今泉陽已是大正西部最為重要一座貿易城池之一。

    城裏不許縱馬，必須牽馬而行，違者罰金三十兩，另外還得打上八十大板，這可是嚴酷得懲罰。

    田辛未曾接管雲州的時候，這泉陽城可是西南道與赫州城並稱為兩大混亂地帶，城中貴族紈絝子弟可都是行事囂張得很的，惡意縱馬踏傷他人的事情屢見不鮮，當年因此死傷的無辜百姓很多，可惜那個時候雲州混亂得很，死了幾個平頭百姓根本沒人在意，就算有人想要打抱不平可哪裏對付得了那些背後有著權勢長輩庇佑的犯法者呢？

    這種情況等到田辛接任雲州令尹之後才得到改善，所有人一開始都不認為京城來的田辛能夠坐穩這個雲州令尹的位置，或者說這位新來的田令尹活不了太長時間就會和以前的令尹大人一樣死在任上。

    不過田辛讓所有看熱鬧的人大吃一驚，不僅安然無恙地活了下來，更是將雲州這一攤死水變成了活水，大概就是百廢待興，而田辛便做到了。

    那些曾經作為雲州蛀牙的權貴們根本不是田辛的對手，玩陰的更是被田辛陰得更慘，玩明的他們也不敢，畢竟田辛可是朝廷正兒八經的三品大員。

    淩衍行走於雲州三大主幹道的煙雲路上，如其名這條街上的胭脂水粉最是受歡迎，自古以來女人的錢最好賺，這條煙雲路直接就是女人的銷金窟，泉陽城的男人最恨的怎麽令尹大人就任由這煙雲路在城裏存在，錢袋子根本不夠啊。

    淩衍來此自然不是買胭脂水粉的，他沒有這個雅興，況且這些女人的東西京城比這煙雲路好上太多了，淩衍眼光很高，這些俗物瞧不上眼。

    帶著個孩子的他在煙雲路上很是顯眼，畢竟這條路上女子都很少見，更別提帶著個小娃娃的年輕男子。

    不過淩衍的模樣可是讓路上的女子眼神迷離，西南道少俊美的男子，她們膽子極大的朝淩衍拋著媚眼，可惜淩衍無動於衷。

    他自顧走進家煙雲路上生意最好的一家胭脂店，名字很是好聽“冰魅閣”。（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