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5章 田賜
字數:6417 加入書籤
半畝塘本就屬於監天司的下屬機構,所以論起暗殺跟蹤他們是這方麵的行家,不一會兒那跟蹤淩衍的三人就一個不落的被半畝塘的人抓了起來,柳岩的手下雖然不是散布天下的半畝塘中最能做事的,可對付僅僅幾個小蟊賊綽綽有餘了。
不過一刻鍾,柳岩就畢恭畢敬地走到了淩衍身邊,躬身道:“大人,這三人都是泉陽城最為常見的那些無聊混子,他三人都交代了跟蹤大人您是受了別人指使。”
淩衍手裏捉著兩隻並指大小九雲母玉,這是西南道雲州極為罕見的軟玉,西南硬玉種類繁多,可軟玉就是少之又少了,九雲母玉就更加是難尋。
現在淩衍手上這對九雲母玉,玉質清透,而在玉石中央又縹緲浮現著若雲彩的玉韻,更為重要的是這樣的雲韻竟是直接有著九處,這也是九雲母玉得名的緣由,這樣兩隻大小差不多得有一斤的九雲母玉若是被喜好這方麵的商人瞧見,哪怕是花上各數千兩都願意,畢竟這東西有價無市,得了轉手之後賣到京城或者江南那邊價格至少能翻上好幾番去。
這東西是柳岩一直收藏著的,這次四司司命到來雖然不是視察可還是聊表心意一番。
淩衍眼皮稍稍抬高一些看著柳岩,“這個還需要你查?我自然能看出來他們背後必定有人指使,我需要知道的是何人讓他們跟蹤我的。另外柳岩,你這些年在雲州掙的家當可不少啊。”
柳岩惶恐,生怕被淩衍認為自己這些年在這邊依仗身份為非作歹中飽私囊,忙解釋:“大人,您可別誤會。大人您手中這玉是前幾年偶然一次機會在跳蚤街淘來,當時都還不清楚這九雲母玉的珍貴,後來還是從其他人嘴裏慧眼才知道這東西如此價值連城……”
“好了,好了。我也沒有講過要追究你這些小事情,作為司裏暗自設立在各地的半畝塘,就算撈點銀子也是情有可原的。我現在讓你們的事將指使之人給我找出來。”
吃人嘴短,拿人手短,更何況是拿了兩隻一隻便足可價值數千兩銀子的九雲母玉,淩衍估計柳岩心裏肯定都是在心疼地流血。不過反正進了他淩衍嘴裏的東西那就別想拿回去,正好王府裏也沒這麽對母玉。
談及那個幕後指使者,柳岩臉色有些凝重,他講道:“大人,那指使之人好像是令尹大人家的二公子。”
淩衍突然笑了起來,柳岩嘴裏講的令尹大人也就隻能是在泉陽城的這位令尹大人田辛了。
而田府的二公子不就是自己此次的目標田賜嗎?淩衍覺得好笑,那個田賜膽子倒是大得很,自己沒有去找他反而是他自己找上門來了。
淩衍讓柳岩不要再管這件事了,另外柳岩告退之前淩衍吩咐讓他這段時間照顧好斷水流,淩衍覺得帶著這麽個拖油瓶是有些浪費時間的,所以先讓他在這邊呆段時間。
同時淩衍又向柳岩再次詢問了羅家的事情,得到的事情經過和那朱芸講的並未有太大差池,少有不合的那部分又都是大致可以忽略。
又再問了下田賜在雲州的名聲如何,得到的回答是聲名狼藉,若非他有個雲州令尹的老爹那紈絝子弟早就被人收拾了。
欺男霸女,強占別人家產,惡意打傷他人私設賭場,這些可都是朝廷律法不許的,可他爹的身份在那擺著,也沒誰敢去告發。
既然田賜本身就是個行事不知檢點的人,那淩衍對他就不怎麽有愧疚了,這次便好好打次田辛的臉,家國天下,你田辛對國天下事事上心,可惜對家中子女的教誨就差上許多了。
“柳岩,你派人暗中調查田賜的罪證,最好是人證物證俱在的這一種,如果有人懷疑你們,應該知道怎麽解決吧?”
“這個自然,那屬下就不打擾大人您休息了,屬下先行告退。”
等柳岩走了後,淩衍忽然就覺著有些無聊,準確的說這次前來雲州和田辛折騰就是因為無聊才弄的這些,當然為謝華華和他一見鍾情的羅青璉出頭才算真的主要事情。
雖然淩衍到了雲州,可赫州那邊發生的事情還是經由監天司密探的手傳到了他身邊,得知蘇坡竟然是直接對赫州的左右別駕黃青和宋濂動手,他不由得對蘇坡有些刮目相看。
“借著我動庫糧的由頭,先是直接找到黃青挑明打算針對宋濂的想法,然後再在最後一刻讓黃青明白,這是個你跳不跳都已經入了坑的陽謀,至於宋濂,生性多疑自然不會認為黃青真的沒有和蘇坡勾結……”淩衍腦海裏慢慢的理出蘇坡的思路,然後最後重重的一拍大腿,大笑:“幹的好啊。”
黃青這個軍中退下來的莽夫這些年把持了部分赫州的軍伍,而宋濂更是厲害,若非是因為楊家對於赫州掌控太厲害,他簡直是可以稱呼為赫州的一把手。
蘇坡上任之初受到兩人的阻攔淩衍自然知曉,不過他並未出麵去針對這兩人,而是本就打算將兩人留給蘇坡作為磨刀石。
畢竟是自己看中的人,若是連比自身還有矮一級的左右別駕都無法對付的話,那還有什麽用。
更何況淩衍知道赫州現在的局勢黃青宋濂根本不會對蘇坡構成很大的威脅,甚至現在才是對付兩人的最好時機,畢竟當下赫州局勢未定,變數太多,他這個赫州令尹隻要有心的話,必定是掌控得了赫州。
淩衍不奢求蘇坡將赫州治理得如同雲州,隻要讓赫州的政事平和,他蘇坡能在大評之中有個中上便知足。
泉陽城城南偏僻處有著兩排純黑色的屋子,外麵是高高的院牆外人根本見不到裏麵的人是在做什麽,不過若是有人仔細往裏聽的話,可以聽見有著很是嘈雜的聲音,可惜平常時候這裏基本就沒有其他人路過,就算偶爾有人到了這裏也不能走靠近這排屋子,因為那院牆周圍都站著些五大三粗的大漢,個個手裏拿著鐵棒或者刀具,這個地方是屬於田賜。
田賜這位田辛的兒子可從來都沒有閑著,在城南的這排屋子是他開設的賭石場,這可是個很掙錢卻又很燒錢的生意。
由他牽頭作為大老板,再加上城裏另外幾家有錢商賈的子孫入股,這地方每年至少能為田賜賺上個上萬兩銀子,不得不說這位田公子並不是一無是處。
賭石場裏有著來自雲州各地的賭石人,這裏一錘子的買賣,中了那就是一夜暴富,沒中基本上就很容易傾家蕩產。
而田賜就靠在二樓欄杆上冷眼瞧著下麵那些賭蟲上腦的瘋狂人們,田賜長得與田辛有著三分相似,身形消瘦,眼睛和田辛最像,似乎總是隱藏著不為人知的東西。
這位可以講是雲州最大的紈絝子弟此刻的模樣可和人們想象中的不一樣,雲州上下都說令尹大人是個好官,可生的這個兒子就專門自家老爹的臉麵。
樓梯上跑上了個臉色蒼白一看就是縱欲過度的帶帽男子,他叫汪清,曾經是在朱家的冰魅閣做事,後來出賣本家被逐出了來然後就一直跟在田賜身邊做事。
汪清做事圓滑,頭腦也機靈,所以田賜才將這邊的這座賭場交給汪清管,而田賜每個月來一次看,今天正好輪到。
得下屬稟報二公子來了,汪清小跑著上了二樓然後恭敬站在田賜身邊請安,“二公子最近可是越發望著英俊了,恍惚間屬下覺著二公子就是咱們的令尹大人了。”
田賜瞧了他一眼,這哈巴狗。
他淡然地講:“汪清,最近這段時間我發現你的家底可鼓了許多,其實這是好事。可為何賬簿上少了些銀子呢?”
汪清臉色刷的一下大變,這事不應該是做的天衣無縫的嗎?二公子怎麽會知道了?
“二公子,是汪清豬油蒙了心,汪清下次再也不敢了,不敢了。”說完汪清就又是啪啪好幾個打耳光扇在他自個的臉上,頓時臉就通紅了,那鮮豔的巴掌印卻是惹人心煩。
田賜這個時候不是整日隻知胡鬧的二世祖,反而更像一個極為有著手段的年輕人,他伸腳輕輕踢了下汪清,講道:“我知道你喜歡女人,可你不能拿我的錢去找女人,下次再讓我發現你做這種偷雞摸狗的事情,那我便將你三條腿打斷,讓你這輩子對女人隻能看不能弄。”
汪清下意識護襠,田賜放聲嘲笑,這個時候賭場大門卻突然大開,白晝時分這賭場卻是燈火通明,因為四周密不透光,所以當那大門被推開的時候賭場便因突如其來的光芒讓裏麵腦袋發熱的人頓時覺著是到了黑暗。
田賜眯著眼,這個地方還有誰來搗亂嗎?雲州上下都明知這裏是他田賜的地盤,可當他看清楚站在門口那人的時候就輪到他臉色大變了,他急匆匆的跑下樓喊“爹,你怎麽來了”
田賜剛喊完便挨了一巴掌,周圍的那些護衛誰都不敢向前,甚至連大喘氣都不敢,因為動手的那位是大老板的爹,也是掌握著雲州軍政的令尹大人。
“今日不做生意了,所有人通通離開。”
既然田辛都發話了,那自然沒人敢停留,一瞬間這裏就少了許多人,隻剩下田賜他的一幹手下。
“汪清拜見令尹大人”
對於汪清,田賜都無所謂田辛更是不屑一顧,直接忽略到,田辛讓田賜跟他出去,田賜疑惑,平常時候父親可是從來不會過問自己做什麽的啊,怎麽今天這麽反常?壓下疑問田賜跟著田辛走出了屋子,也出了院子。
不遠處是條河流,這個時節河水算不上多冰冷,可絕對是有些冷冽的,可田辛卻一腳將他的親兒子踹進了河流之中,頓時田賜就嗆了一大口水,幸虧河水不深,水流也不湍急,否則這位田二公子就是要順流直下不知幾裏了。
田賜不知老爹為何怎麽敢,可自從他娘死後他就敢和田辛對著幹,既然都到河裏來了他所幸就直接站在河裏朝岸上的田辛大喊:“你憑什麽打我?我又沒做錯什麽!”
天下還有兒子頂嘴老子的了,可對於此田辛早就習慣了,反正這些年這兔崽子就沒讓自己省心過,可這次不好好讓他清醒下以後不知道又會惹下多大的麻煩來。
田辛有些生氣,胸口起伏不停,等平複下來時候他才惡狠狠講道:“憑什麽,憑我是你爹。再者你還好意思講沒做錯什麽,那你告訴我,那羅堯一家是怎麽回事?怎麽人家府上死了人,家主還被抓進了大牢裏,告訴我。”
田賜慫了,岸上那人到底是他的老子,哪裏還敢真的頂嘴呢,可對於田辛所說的羅家他一臉疑惑,瞧見他還還是這副模樣田辛氣得從岸上撿起塊石頭砸了下去,水花打在田賜臉上時候他才想起來那羅堯好像就是昌林縣的羅家家主,當初竟敢違抗他的意誌,隨即就被他使用手段搞廢了,現在的羅家好像還有好幾位關在大牢裏的。
不過他奇怪,不就是個上縣的小家族,至於對自己發這麽大火嗎?
“你就說,羅家遭人陷害的事是不是你幕後指使的?”
“原來爹你找我便是為了這件事啊,是不是那個淩衍找你了?”
聽聞這,田辛疑惑,這臭小子好像知道的不少啊,田賜瞧見他老爹的臉色自豪地笑了,他走上岸使勁地扭了下袖子和褲腿,頓時就是一灘水淌在地上,然後泥土稀了,講道:“爹,我早就知道那位欽差大人要管這事了,羅堯的那個女兒不知從何處找的門路竟然找到淩衍為她家出頭。可爹你放心,那事我已經抹去了所有的尾巴,就算淩衍知道是我做的,可他沒證據奈何不了我。”
田辛疑惑,這小子什麽時候變得這麽聰明了?
田賜歎了口氣,“唉,做你的兒子,太聰明了不好,畢竟老爹你現在在雲州看似是一手遮天,可還不是受著朱家的束縛。而裴燕兩家雖然勢力削減了許多,可到底占著不少的位置,咱們是外地來的,強龍鬥不過地頭蛇,更何況”他欲言又止。
“何況什麽?”田辛來了興趣,感情這些年這個兒子在自己的那副模樣都是裝出來的。
“何況咱們家隻是過江蟲。”
如此回答讓得田辛哈哈大笑,的確,自己僅是過江蟲,就算有著個謝國公恩師,可這些年國公府的權勢都一落千丈,根本照拂不了。
“所以兒子我隻能裝作有些玩世不恭啊,這樣以後爹你讓我辦些什麽重要事情的時候才不會讓人懷疑,兵法上有雲以奇製勝,到時候我就是騎兵了。”(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