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千九百七十二章那遙遠的小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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諸天紀元。
一座小城。
此地有一座道祖廟,每到節日便是香火鼎盛。
城裏的人也不知道這位道祖是誰,可卻是靈驗的很,所以很多人對其都很虔誠。
又到一年春節。
道祖廟已經有些水泄不通了。
人群中。
一個明媚的少女擠了進去。
“父親,父親,保佑我今年打贏無雙那臭小子啊……”少女嘀嘀咕咕著。
“姐姐,姐姐,你怎麽叫道祖父親啊!”旁邊一個小男孩疑惑道。
“因為…他就是姐姐的父親啊。”少女吐吐舌頭。
“騙人。”
“不騙你。”
“真的?那道祖是誰?”小男孩眼睛一亮。
“他啊……”少女眼睛明亮了起來:“他是這個時代最偉大的男人,也是世間最好最好的父親。”
少女說完就起身離開了。
她每日都會來此。
年年歲歲皆如此,風風雨雨都無阻。
她是陳思然,是陳然深愛著的女兒。
很快。
思然就是回到了家。
不過她沒有進去,而是坐在門檻上,仰頭望天空,眼眸有些迷蒙。
她知道,自己深愛的父親一定也在注視著她。
而此刻屋內。
蜀思正在虔誠的上香。
一身粗麻布衣的她從很久之前就開始為陳然吃素誦經。
她看著前麵小小的石像,眼眸柔和,輕聲道:“師兄,一千八百九十二紀元十九萬年八個月零七天了,你還沒準備回來看看麽。等你準備好了,一定要提前告訴小思……”
……
另一邊一座古城。
夕陽西下。
十年將木雕小鋪的門關了起來。
這些年,他一直在雕刻陳然的木雕。
他知道,自己的父親其實也很喜歡雕刻。
而這些年,他也如他父親一般。
他的一生都是在追逐著自己的父親,也在仰望著父親。
哪怕過去無盡歲月,依舊沒有改變。
十年回到了家裏。
“娘,我回來了。”他輕輕叫了聲遠處呆呆坐在木雕前的女子一聲。
滄月轉頭溫和笑笑。
她還是一如既往的寧靜似水。
十年做到了滄月邊上,輕輕握住了她的手。
“娘,晚上想吃什麽?”十年輕聲問,這些年…他們就像普通人一般,日落而息日出而作。
“聽你的。”滄月輕聲道,雙眸一直盯著前麵木雕。
十年心中歎息,不知該說什麽好。
他的娘親並沒有表露出一絲傷感,寂寞,乃至思念。
可這不代表她不想陳然。
相反,思之深,入了骨髓。
她的娘親隻是不善於表達。
十年默默地離開。
除了陪伴,他不知道該做什麽安慰滄月。
因為他也祈禱著,思念著。
十年一走,滄月下意識的摸摸木雕,眼眸真切溫柔。
“小然,你安安心心的待著,師姐會永遠等著你的。”她低喃。
她並不是不想陳然,隻是習慣了等待而已。
……
山水秀麗。
古山臨河,有竹筏輕輕飄過。
上麵有一石像,更有一女子。
“嗚嗚嗚……”
有清亮優美的笛聲響起,是這美麗的女子在吹笛。
她扭頭,嫣然一笑:“師弟,以前你帶著我看盡山河,現在輪到師姐帶你了。下界,紀元十界這麽多紀元,估計要很久呢。”
那一年,她是師姐,他是師弟。
那一年,她化滄海,他泛舟。
那一年,她化蝴蝶,他變大鵬。
她的人生裏,總有他。
她是南久硫,此生隻為一人久留,也隻為一人遠遊。
……
紀元十界。
雪龍紀元。
“小師兄,這是火鳳爪,我好不容易抓了隻火鳳,也就兩隻爪,給你吃吧……唉,現在實力越來越弱,我吃的東西都少了。”王小丫唉聲歎氣。
此刻她背著一個比她大很多的陳然石像,手中更拿著一隻香氣撲鼻的爪子,不斷朝陳然石像嘴巴塞去……
當然,隻是不斷蹭著。
“哈哈,我就當你吃過了啊。”
王小丫塞了會兒,然後就開始自己吃了。
“王小丫,你又去招惹那火鳳幹嘛!還有,陳然的石像別給我蹭的油膩膩的,誰他娘給你洗啊!”遠處女先生的咆哮響起。
王小丫一激靈,立馬跑遠。
她看了眼背後石像,依然澄澈的眼眸中滿是思念與希冀,也有小小的傷感。
她邊跑邊大叫:“小師兄,你快點回來啊,到時我就不怕女先生了。你不在,他們都欺負我……”
……
一座古山上。
有一座石像矗立在山崖邊。
風吹雨打,藤蔓纏繞。
可是,每過幾年就會有人來清掃一番。
有時候,更是很多年都會一塵不染。
這一日。
一個男子提著酒上來。
他開始為石像扯去藤蔓,為其擦拭幹淨。“兄弟,這次來晚了些。不過你也別怪我,實在是萬生那小混蛋太折騰人了,整天背著你的石像亂竄,更是跑到紀元十界騙吃騙喝,被不知多少人喊殺喊打,我是去救他的
……”男子嘀嘀咕咕說著:“沒錯,我絕對是去救他,而不是去看妹子……”
“唉,以前怎麽不知道諸天之外還有這麽多紀元,早知道我就不在一棵樹上吊死了。我家那婆娘實在管的太嚴了,要是沒點理由都跑不出來……”
“還是你這裏清淨,這次來之前我跟我婆娘說了要在這裏住久一點,你可別嫌我囉嗦。”
“喏,我都給你帶酒了。這酒可是好寶貝啊,太監喝了都能重振雄風……”
男子嘿嘿笑,一邊喝酒,一邊嘮叨著。
翌日。
男子喝的迷迷糊糊。
遠處好些人憤怒的跑了過來。
宋藏殊,九千歲,炎天禍……
“葉尋仙,你他娘把老子們珍藏了幾個紀元的酒都給喝光,弄死你信不信啊!”他們怒吼。
葉尋仙一激靈,瞬間醒了。
“兄弟,我先溜了。再不跑他們估計要把我剁了。”他拍拍石像肩膀,一溜煙跑了……
這裏是他們這些兄弟的聚集之地。
過幾年他們都會來這裏聚聚。
因為,這裏始終有陳然的石像等待著。
宋藏殊他們惱怒追著,可看到石像卻又停了下來,臉上不自主的露出笑容。
“師弟,你這兄弟忒不是人啊!”
“沒錯,等你回來,一定要削一頓!”
“話說…你什麽時候回來啊。我們的酒埋了一壇又一壇,就等你回來了……”
……
歲月悠悠。
不知年歲,長青蒼涼。
陳然已經忘了自己鎮守書院多久了。
時間對於他而言已然沒了意義。
他在長青書院唯一要做的就是鎮守大時代。
紀元不在輪轉,規則卻無時無刻運行著。
陳然耗盡了一切心力,才勉強鎮住這個時代!
他必須巡視著無邊無際的大紀元!
守護規則,鎮壓大時代!
這是他要打造的未來,為此他拚盡了一切!
這是忙碌的,也是枯燥的。
一開始他連一點時間都沒有,不能看看諸天的親人們,紀元十界的好友們。
後來大紀元逐漸穩定,他有了些許空閑。
可是或許真的過去太久太久,他都開始漸漸遺忘。
盡管…陳然拚命想讓自己記住。
可那一張張鮮活的麵孔就像鏡子般支離破碎,消失在了他的記憶中。
最後。
陳然隻是坐在了長青宮前,也僅僅記住了自己鎮守大時代的職責!
他遺忘了一切,唯獨記住了此事。
歲月…更是枯燥。
他艱難的堅守著,腦子裏有一個聲音在告訴他要堅持,死也要堅持。
不知過了多久。
陳然冥冥之中有了感應,似乎他的鎮守已經足夠了。
或許…是時候成為規則的一部分了。
這可能是宿命,也可能是使命!
陳然覺得這時候成為規則一部分最好,因為他怕自己在未來繼續迷失下去,到最後那唯一的堅持也忘了。
他要鎮守大時代!
這已然成了執念。
他要將這份執念帶入規則,讓其成為本能。
也唯有如此,他才能放下一切!
陳然不知道自己為何非要執著此事。
可後來他有一次看到一隻鳥兒保護了自己孩子而墜崖身亡……
陳然知道了。
大時代肯定有他需要守護的人,所以他才會義無反顧的待在這裏。
哪怕忘記一切,唯獨這一點死也不能忘。
陳然不知道這是不是偉大,他隻知道這似乎是他存在的意義。
他忘了自己的一生,可卻是能感覺到失去的痛苦。
而放棄,便是最大痛苦!
他陳然堅守了一生,至死方休。
“是時候了……”他低喃著,起身走向長青宮。
他回望大紀元。
那裏一道道身影皆陌生。
陳然試圖找到令他熟悉的身影,可惜他連自己長什麽樣都忘了,更不用說其他人。
“不該沮喪,不該難過,這應該就是我的宿命,也是最好的結局。”他安慰著自己,扭頭繼續前行。
不過走著,走著。
“陳然,陳然……”
飄忽的聲音在他耳邊響起。
陳然扭頭,卻是隻有長長的大道階梯,空無一物。
於是他繼續走。
可很快。
“師兄,師兄……”
“小然,小然……”
越來越多的聲音響起。
他停頓住了腳步,在長青宮門前。
再有一步,他便會徹底消失。
是誰在叫他?
陳然捂住了胸口,感到了那裏很痛。
“是不是…應該再等等?”
陳然思考著。
他就這麽站著。
可是規則的牽引太大了。
陳然又是邁開了腳步。
就算再不願,他也要完成自己的使命。
可這一次他剛抬起腳,就是感覺到一隻手抓住了他肩膀。
陳然驀然回頭。
一張有些虛幻,但美麗的麵孔出現在他眼中。
“師兄。”她輕輕喚著。
陳然一顫。
他覺著有些眼熟,可卻是怎麽也記不起來。
他有些難過的思索著。
而漸漸地,聲音越來越響了。
陳然一怔,隨即心有所感的越過女子,長長的階梯上開始不斷出現模糊的人影。
他呆呆看著,這些熟悉又陌生的身影不斷呼喚著他,讓他的心痛著,也溫暖著。
階梯很長,人影也很多。
他們拚命的叫著自己,或欣喜,或心疼,或焦急,或情深意切……
他看了好久都沒看完。
人實在太多了。
陳然看啊,看啊,忽然淚眼朦朧。
他好像記起了一些事情,這好像…好像就是他的一生。
陳然忍不住出聲,卻不知何時已哽咽:“你們來看我了啊。”
……
無盡歲月後。
大山間。
有白衣男子和背竹簍稚童走著。
“咚咚咚。”
稚童腰間有個古舊的撥浪鼓,而他手中則拿著一卷經書,朗聲念著:“
緣起青凰,卑微崛起。
是誰,踏碎了冰冷的黃泉忘川?
魂斷仙天,輪回無情。
是誰,以血軀執劍斬仙戰輪回?
古聖魔戰,布局萬古。
是誰,跳出了萬古棋局,執掌了宿命?
諸天大亂,輪回滅世。
是誰,命了玄天,封了魔帝,斬了輪回?
萬世輪回,姻緣紅線。
是誰,執子之手,相約了一世又一世?
天道欲起,諸天難安。
是誰,燃了熱血,搖了戰旗,戰了千萬載,為萬世開太平?
一世又一世,一代又一代。
時代變遷,滄海桑田。
暮然回首,輪回已滅,天道崩塌,唯有那偉岸的身影依舊立於天地間……”
稚童讀著,忽然抬頭問白衣男子:“先生,這位魔帝大人最後怎麽樣了?”
“他去了紀元十界。”白衣男子笑眯眯道。
“那之後的傳說呢。”
“等你到紀元十界,我再給你看。”白衣男子道。
“哼。”
“哼什麽哼,當年你先生我執掌規則,輪轉紀元,坐鎮九重天,那是何等威風,何等……”白衣男子滔滔不絕。
“停停停……”稚童痛苦的閉眼:“你都說了幾千遍了。”
“才幾千遍麽,我準備念幾萬遍來著。”白衣男子笑道。
稚童一副服了你的表情,接著好奇問:“那麽現在這位魔帝大人還活著麽?”
白衣男子腳步一頓,望向遠方,眼中流露頗為複雜的情感,有出乎意料,有佩服,也有驚歎。
他揉揉稚童腦袋,嗬嗬笑道:“這誰知道啊。”
……
清水鎮。
小小的街道,有一個衣著樸素的青年提酒走過。
小路斑駁。
剛剛下過雨的街道顯得有些泥濘。
遠處煙雨朦朧,青山隱現,秀麗寧靜。
小鎮上。
小販的吆喝,孩童的嬉笑……種種聲音交織成繁華的樂章。
這是一個很祥和的小鎮。
有賣肉的大漢見到青年,頓時怒道:“王小丫這臭丫頭整天就知道跑來偷肉吃,你管不管?”
“管,回去就管。”青年賠笑著。
大漢罵了會兒,隨後卻又丟了塊肉給青年,嘀咕道:“帶塊肉回去吧,她估計沒吃飽。”
青年含笑點頭。
有老人和藹笑道:“回來了?帶點桂花糕給思然,她最喜歡吃了。”
“謝謝大伯。”青年應道。
有老婦牽住青年的手,叮囑道:“既然回來了,就多住一段時間。”
“我會的。”青年內心溫暖。
一路都是友好的聲音,和善的笑意,讓青年眼角的笑意始終不曾消失。
他看遠處夕陽嫣紅,醉人心脾。也看近處炊煙嫋嫋,燈火溫馨。
青年會心一笑。
終於。
青年走到一籬笆爬滿牆頭的院子。
他輕輕推開,裏麵有孩童玩鬧嬉戲,有女子織衣做飯淺笑。有兄弟大肆喝酒暢談,也有長輩躺在搖椅上閉眼哼曲……
他們看向門口,頓時歡呼。
“師兄,歡迎回家。”
“小然,這次待多久啊。”
“哈哈,小師兄回來了,咱們去吃烤肉。”
“父親,父親,你終於回來啦。”
他們眉開眼笑,臉上的笑容充滿了溫暖。青年看著,嘴角止不住的勾起,輕笑道:“嗯,我回來了。”